而對魏衡看過來的視線,大郎心頭一緊。
他們堂兄弟從小一起讀書,相處的時間甚至比陪伴各自的父母都長,而他記憶中的五弟,從來都是溫潤如玉,對三郎、六郎也經常寬和忍讓。
如今,一切都變了,三叔成了太子,五弟也不會再縱容三弟的失禮。
“三弟,向五弟道歉。”
大郎突然站起來,對三郎道。
三郎愣了一下,他什麽都沒說啊,他只是瞪了魏衡一眼,以前魏衡在學宮在皇祖父而前露臉時,他也會瞪,今日為何就要小題大做?
“道歉。”大郎沉著臉道。
三郎不怕其他兄弟,卻一直敬畏自己的大哥,眼看大哥的臉越來越冷,三郎隻好咬咬牙,走到魏衡而前,不太誠心地道了句歉。
魏衡盯著三郎道:“我是為了你好。”
三郎下意識地嗤了一聲。
魏衡言盡於此,大郎卻明白魏衡的好意,走過來,用力拍了拍魏衡的肩膀:“五弟放心,我都記下了。”
他知道該怎麽做。
第186章
在靖王府待了一會兒,殷蕙一家人就告辭了。
三郎的失禮,魏衡並沒有告訴父王母親,這麽多年的堂兄弟,魏衡希望三郎能盡快冷靜下來,不要犯糊塗。
魏循雖然在場,可他也不是那種胡亂告狀的人,或許再過一段時間,三郎就會想明白。
回了蜀王府,孩子們各自回了院子。
殷蕙隨魏曕去了書房,將徐清婉的話告訴了他。
魏曕微微抿唇。
徐清婉那麽說,是先設想他這個叔父會容不下前太子的子嗣。
殷蕙輕歎道:“換我是她,也會擔心,這沒什麽,不過我也跟她說了,你不是那樣的人,叫她不必顧慮。”
魏曕點點頭。
他不需要所有人都理解他,至於他會如何對待侄子們,時間長了,眾人也自會知曉。
當然,如果侄子們非要惹事,他也不會一味縱容。
將三郎抗拒的面容拋出腦海,魏曕掃眼這間書房,將殷蕙抱到懷裡,低聲道:“他們既然搬了出來,用不了多久,咱們也該搬進去了。”
入住東宮乃多少人羨慕的事,殷蕙卻在此刻生出了些不舍的情緒。
平城的蜀王府多新啊,他們一家人還沒住滿一年呢,而東宮,才辦過喪事。
魏曕:“大哥是在宜春堂去的,那院子空著就是。”
東宮本來就是新的,大房一家搬出來後肯定也會簡單地翻新一下,做做法事,也就沒什麽可避諱的了。
殷蕙摸著他肩膀上的雲紋,感慨道:“進了宮,以後想出來就難了。”
住在蜀王府,她這個王妃很自由,可以去其他妯娌、公主們那以及娘家做客,還可以帶上孩子們去郊外跑馬踏青賞秋。一旦搬到宮裡,又得活在公爹的眼皮子底下。
好在,悵然只是一瞬。
做王妃雖然自由,但等公爹駕崩後,如果是別的王爺登基,對魏曕這個大功臣王爺不一定是什麽態度,與其戰戰兢兢地將一家人的安危時時刻刻都懸在別人的手裡,與其讓魏曕這麽驕傲的人去臣服一個不如他的兄弟,與其讓她的孩子們放不開手腳做自己真正喜歡的事,少回幾趟娘家少去踏幾次青又算什麽。
可以把自家性命前程握在手中,那才是真正的自由。
“幸虧你厲害。”
殷蕙滿足地親了他一口,剛嫁給他的時候,哪知道這冰疙瘩能變成龍呢。
魏曕捏捏她的耳朵,他也很高興,能讓她與孩子們過得更好。
趁人還在外面,殷蕙又回了一趟娘家。
從金陵搬回來,殷墉提前通過魏曕跟永平帝打了招呼,說不勞煩永平帝再賜給他新的府邸,把殷家老宅改改就是新的伯府了。
那麽多金陵勳貴都盼著永平帝給他們賜宅子,殷墉卻主動給永平帝省了事,永平帝自然樂見其成。
對殷墉而言,他也更喜歡住在自家的祖宅。
“靖王那邊都搬出來了,你們是不是也快搬進去了?”
祖孫倆單獨說話,殷墉笑眯眯地問。
之前他還擔心孫女婿會被人打成泥鰍,一轉眼孫女婿那條蟒竟然要化龍了,殷墉在外面矜持,一個人待著時不知偷樂過多少次,還去殷家祖墳逛了一圈,給列祖列宗都上了香。
“瞧您,笑得臉上的褶子都變多了。”殷蕙揶揄老爺子道。
殷墉摸摸自己的臉,不以為意。
沒有外人,殷蕙也並不掩飾自己的喜意:“應該快了,具體哪天還得等皇上定。”
殷墉想到孫女小時候常常被親戚們誇讚是貴婦命,他隻把那話當成奉承,現在看來,竟然都是真的。
貴婦貴婦,皇后便是第一等的貴婦!
“你住在王府,祖父還能經常跟你說說話,遇到什麽事也能提點一下,往後進了宮,就又難見面嘍。阿蕙啊,做太子妃當然是好事,只是你千萬不能得意忘形,越是身處高位越要謹慎行事,包括三爺也是如此,上面有兄長,下面有出息的弟弟,他能不能坐穩,全是皇上一句話的事。”
這話雖然不中聽,可殷墉不能不說,除了他,大概也沒有人敢再警醒孫女夫妻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