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庸國本就女少男多,十之三四的男子終其一生都未曾嘗過女人的味道,故而男風頗為盛行。赫連墨淵就是個男女通吃的主兒,他盯著前座的小公子看了又看,目中滿是渴慕,反倒把歐陽明月扔到一邊,再沒有擄她回國的想法。
「你說那人是什麼身份?」他湊到特使耳邊詢問。
「穿著花俏、打扮豔麗、神態嫵媚,應是攝政王的孌寵。」特使篤定道。
「孌寵?孌寵好啊,本王這便把他要來!」赫連墨淵說風就是雨,媏著酒杯朝上座走去。
特使本欲阻攔,略一思索又丟開不管,自顧自喝起酒來。
那人不過一個孌寵,難道還能引得攝政王與大庸國翻臉不成?願意割愛固然好,不願意也便罷了,斷不會為難自己一行。
赫連墨淵身為女主正宮,長相自是一等一地俊朗,雖然做了一些細微的易容,但貴為儲君的氣度卻難以遮掩。他龍行虎步到達攝政王前,微微躬身行禮,而後舉起酒杯邀攝政王同飲。
趙玄乾脆俐落地飲盡,與他略為寒暄幾句。此人的真實身份早有暗衛報予他知曉,故而總要給點薄面。
周允晟啃完一隻雞腿,此刻正歪歪斜斜地靠在椅背上,手裡握有兩枚雞蛋大的夜明珠緩緩轉動,慵懶的姿態十分迷人。
赫連墨淵與攝政王連飲三杯,酒氣已經上頭,細細看他一眼,說道:「在下可否有這個榮幸邀請小公子前往大庸一遊?」
「你邀請我去大庸?什麼意思?」周允晟用水霧迷濛的眼瞳瞥他一眼,幾縷青絲伴隨著他前傾的動作滑落肩頭,似羽毛般撩動著赫連墨淵的心。他見過的美人不知凡幾,但美成小公子這般的,當真絕無僅有,若錯過了定然追悔一生。
「意思是,在下對小公子一見如故,欲與小公子結鴛盟之誓。王爺若肯割愛,在下願奉送王爺一千匹戰馬,不知可否?」他轉而去看攝政王,目中滿是志在必得。用千匹戰馬交換一個孌寵,已是極為高昂的價格,似攝政王這樣的梟雄,斷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趙玄正用匕首仔細剔著雞腿肉,面上看不出喜怒,坐在他周圍的文武官員聽見這番對話,已然料定了這小公子的下場,忍不住露出憐憫之色。絕佳的容貌長在權貴臉上是錦上添花,長在庶民臉上卻是災難。這小公子去了風氣糜爛的大庸國,也不知會被糟蹋成什麼樣兒,可惜了。
唯獨萬俟岩怒髮衝冠,若非入殿時佩刀被侍衛收走,現在已舉手砍掉了赫連墨淵的頭顱。他將酒杯重重扣在桌上,正欲起身阻攔,卻見小公子手腕一轉,將杯中淡粉色的桃花酒全潑在赫連墨淵臉上。
「嘶……」不知誰倒吸一口涼氣,顯然被他猝不及防又膽大包天的舉動驚住了。
赫連墨淵也是一驚,回神後眼珠赤紅,顯見已動了真怒。文武百官全都轉頭看著對峙中的二人,唯恐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
「特使息怒,有話好好說。」
「不過一個孌寵罷了,竟膽大至此,還不趕緊跪下向特使大人請罪!」
「一千匹戰馬,王爺怎會捨不得。」
大殿內議論上四起,叫殿外的女眷們看足了好戲。
尤其歐陽明月,用帕子摀住嘴低聲笑開了,片刻後又變了臉色,隱有不甘。別人不知,她卻是一清二楚,莫說一千匹戰馬,便是一座城池,恐也換不到少年。他不但擁有俊逸非凡的長相,更有經世之才,若利用得當,堪堪抵得上數十萬大軍。攝政王除非腦子壞了,否則絕不會將他送去大庸國。
「安靜!」一聲怒喝打斷了群臣的議論,見攝政王發話了,大家全都屏聲靜氣,不敢多言。
赫連墨淵抹掉臉上的酒液,冷笑道:「如此不懂規矩,不知輕重的玩意兒,王爺何不交給在下帶回大庸調教?」
不等趙玄開口,周允晟剛倒滿的一杯酒又潑到赫連墨淵臉上。
殿內頓時安靜得落針可聞,隱有幾道抽氣聲就顯得格外明顯。這人仗著自己長得好,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竟接二連三折辱特使,若壞了兩國邦交,他萬死難辭其咎。
連正使也坐不住了,拍案而已,欲高聲怒斥。卻聽小公子微啟紅唇,曼聲道:「好叫諸位知道,我並非什麼孌寵,而是安遠將軍的遺孤,日前皇上親封的忠義侯範玉璃,因未滿弱冠,如今寄居在攝政王府。你大庸國想拿一千匹戰馬交換天元國堂堂超品侯爺,你好大的臉!你將我天元國威置於何地?我潑你兩盅酒已算是給你臉面,若手中有刀,信不信你現在已經人頭落地?」
已走到近前,打算為小公子出頭的萬俟岩慢慢坐回原位,心道還是王爺高瞻遠矚,為小公子安排了如此貴重的身份,否則今日便被人折辱了。
眾臣譁然,這才想起朝堂上果然有忠義侯這號人,因年紀尚幼,又有安遠將軍臨終託孤,將之寄養在攝政王府,這幾個月一直處於失去至親的悲痛中,未曾露面,故而無人相識。原來忠義侯長成這樣,真真是妖孽!
保皇派的幾個迂腐老臣看不慣他囂張跋扈的模樣,斥責道:「親人俱喪,侯爺卻穿得如此豔麗,當真不成體統!」
「居喪期間只能著素服,本侯這身黑白色的衣裳可是哪裡犯了忌諱?幾位大人若能說出個一二來,本侯當場脫掉!」周允晟清越悠長的嗤笑聲在殿內迴蕩,引得許多人骨頭都酥了。
幾位老臣上上下下打量他,還真找不出踰矩之處。孝期之人大多穿著素淡,其中尤以黑白二色最佳,遇見不得不出席的場面卻也不能穿得太素,平白為主人家增添晦氣。像宮宴這樣的重要場合,作為安遠將軍的繼承人,自然要露個臉,免得京中無人認識。這身打扮放在別人身上是極為寡淡的,偏偏他長了一張妖異俊美的臉龐,這才襯得衣裳也格外豔麗。若真要論起來,他一點錯處也無,反倒是這些老臣沒事找事了。
赫連墨淵得知小公子身份,臉上怒氣頓消,站在原地不知該走該留,顯得十分尷尬。正使剛拍完桌子就啞了,見天元國的朝臣自己掐起來,立馬收斂表情,做出謙恭樣,絞盡腦汁地想著該如何賠罪。
趙玄剔完雞腿肉,又澆了醬汁擺放在小狐狸手邊,這才徐徐開口。
「璃兒若有失禮之處,幾位大人好好教他便是,當堂斥責於他,真是好大的威風。莫非見他年幼失怙便想踩踏輕賤?世人都道幾位大人品格貴重,原來卻是這個貴重法,本王今日領教了。」
幾句話臊得這些人抬不起來頭來,連忙跪到殿前賠罪,然後捂著老臉退下。
趙玄這才看向赫連墨淵,冷聲道:「若副使願以項上人頭交換,本王或可考慮一二,副使覺得如何?」語中的森然殺意令人神顫骨寒。
赫連墨淵被他威嚴所懾,竟兩股戰戰,口不能言,只略一拱手,慘白著臉退下。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名副使,並非大庸儲君,若惹毛了攝政王,他當堂就能格殺自己,還叫人無處說理。
他那幾個好兄弟巴不得他死在外面,屆時國內大亂,便是母皇想要他報仇也騰不出手,算是白死了。思及此處,他連忙躲到再三賠罪的正使身後,不敢放肆。
正使為了平息攝政王與忠義侯的怒火,不得不把那一千匹戰馬無償奉送,還附贈了許多金銀珠寶,見攝政王領首,這才滿頭大汗地坐回原位。
幾波人馬你來我往地交鋒,令座下眾臣隱約意識到忠義侯對攝政王的重要性,不約而同地忖道:本已絕戶的範氏一系,日後怕是要飛黃騰達了。
趙玄並不在意旁人怎麼想,湊到小狐狸耳邊詰問:「若他們果真說出些道理,你還真打算在這殿上脫衣不成?叫你穿朝服你不肯,嫌棄朝服難看,現在好看是好看了,卻惹來許多狂蜂浪蝶,當真是討打。」話落將手掌覆蓋在小狐狸挺翹的屁股上,用力揉捏兩下。
周允晟本就空虛難耐,被他一碰險些癱軟,連忙伸出手攀附他強壯的臂膀,求饒道:「別揉了,我錯了還不成嗎。」話落努力眨著水汪汪的眼睛,試圖以可憐的表情感化愛人。
他不看還好,一看趙玄就迅速堅硬,所幸一張條案橫在身前,遮住他碩大的胯部,否則非得在文武百官們面前出醜不可。
「小妖精,你這哪裡是求我,分明是勾引我。再忍忍,忍過了大庸國進獻的飛天舞,我就帶你去金鑾殿雙修。」他嗓音嘶啞地調笑,大手從臀部移往小狐狸腿根,輕輕捏了兩下。
周允晟腰肢一軟,差點撞到條案上,穩住身形後立即伸出爪子撓了他一把。座下的文武百官只見二人額頭貼著額頭竊竊私語,說到興起處,忠義侯還推撓了攝政王一記,表情頗為惱怒。攝政王不以為杵,反倒朗聲大笑,似是十分快活,這關係當真比尋常人家的父子還親密。
「朕一直以為趙玄沒有心,卻原來他也能對一個人如此愛重。」早已到來許久,卻站在內殿遲遲不肯現身的趙宗政意味深長地說道。
他的貼身內侍低聲附和:「是啊,看王爺溫柔寵溺的表情,應當作不得假。這忠義侯莫不是王爺的軟肋?」
「趙玄性情詭詐,也不知是不是裝的。罷了,現在討論這個還為時尚早,且把今晚的歌舞安排好。」
「啟稟皇上,全都安排妥當了。」
趙宗政領首,這才繞過厚重的紗幔,朝外殿走去。
他雖然是天元國的皇帝,在眾臣眼裡卻完全是個擺設,為了不被攝政王壓得毫無存在感,像這樣盛大的宮宴,他一般都會晚那麼一兩刻鐘才來。
眾臣連忙跪到殿前大呼萬歲,除了寥寥幾個保皇黨的老臣,大多數人眼裡都透著漫不經心。
趙宗政勉強按捺住胸中戾氣,擺手讓大家平身。如果可以,他想讓趙玄一直跪在堂下,永遠沒有翻身的餘地。
快了,今天就能做個了結,朕手裡最後幾張王牌都拿了出來,若還不能取他性命,朕這輩子也就認了。這般想著,趙宗政端起酒杯大口狂飲,以洩滿心的凌雲壯志。
他所謂的王牌乃先皇臨死時留給他的一支暗衛,雖然只有寥寥十人,單獨拎出來卻都是以一敵百的絕世高手,為先皇處理過許多見不得人的隱私。知曉自己時日無多,他怎會不為兒子鋪路?這些暗衛最擅長的便是暗殺,組建幾十年,輪換了好幾代,從未失過手。然而正因為他們人數不多,傳承不易,死一個都是極其重大的損失,故而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動用。
趙宗政隱忍了十幾年,眼見自己已經大婚,皇后也身懷嫡子,趙玄還不肯讓他親政,他這才傾力一搏。
「今天是個大好的日子,眾傾無須拘謹,自去享樂吧。」
他揮揮衣袖,佇立兩旁的太監立即尖著嗓子喊道:「奏樂,起舞!」
一群身穿靡麗紗衣的舞孃魚貫而入,踩著樂點滿場翩飛,引得眾位大臣品頭論足,目不暇接。殿內總算有了過節的氣氛。
與赫連墨淵一樣,趙宗政一來就看見了坐在殿外正用筷子敲擊酒杯的歐陽明月,隨即低聲詢問內侍:「坐在殿外第一排第五位的女子姓甚名誰,是哪家的?朕一見她就覺得格外面善,彷彿認識許久了一般。」
內侍大眼望去,細聲細氣地說道:「啟稟皇上,坐在她身邊的命婦乃歐陽老夫人,能出席如此重要的宮宴,她應該是歐陽家的嫡女。歐陽家有兩個嫡女,一是歐陽雅兒,一是歐陽明月,不久前歐陽雅兒被人發現與府中下僕私通,現在已被禁足,這名女子定是歐陽明月無疑。」
「歐陽明月?果然皎皎如天上明月。」趙宗政看看女子,又抬頭仰望天上的圓月,目中隱現痴迷之色。
內侍為了討好皇上,連忙遣人去打聽歐陽明月的性情、人品、婚配與否。
只需讓幾個後宮與女主碰面,少不得發生天雷勾動地火的化學反應。命運的力量是強大的,周允晟早已預料到眼下的情景,卻一點也不擔心,指尖蓄積一絲法力,隔空甩到歐陽明月身上。
這個世界的妖獸都很廢柴,只會隱身訣、禦風訣、惑心術、瞳術、幻術等一點殺傷力也無的小法術,與修真世界那些無所不能的大妖相比,簡直是螻蟻一般的存在。
但即便只是一些小法術,對周允晟來說已經足夠。他方才施展的乃體衰術,若身體抱恙,不舒服的感覺就會無限放大,直至一個時辰後,法力消失才能恢復正常。
他從萬俟岩那裡得知,歐陽明月已經吃掉自己煉製的孕子丹,大略一算,現在應有三個月身孕。這孕子丹非常神奇,只要服下後馬上交歡,就能百分百懷上男胎,且不論怎樣折騰,胎兒都不會流掉。若放在外界,定是人人爭搶的神藥,放在歐陽明月這種濫交的人身上則成了悲劇。
觀她閒適的模樣,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懷孕,這可好玩了。
周允晟以拳抵唇,無良地笑了。
不知怎的,歐陽明月忽然覺得渾身難受,尤其胃部一陣一陣翻騰,好像隨時會吐出來。她用拳頭抵住腰腹,正欲找個藉口離開,一名宮女忽然端著一碟清蒸鱸魚上前,並不濃郁的腥味躦入鼻孔,令她再也克制不住,對準桌上杯盤稀哩嘩啦地狂吐,吐完一波又一波,餿水四濺的場面十分難看,更有股酸臭蔓延開來,令人絕倒。
坐在她周圍的命婦貴女紛紛尖叫躲避,頓時亂成一團。
趙宗政本就無比關注歐陽明月,雖然覺得有些噁心,見她臉色慘白、嘔吐不止,腮邊滿是盈盈淚珠,心下又忍不住憐惜,忙讓宮女將她扶到後殿安置,還找來兩名太醫問診。
歐陽明月性生活極其頻繁,幾乎每日都要喝避子湯,有時候一天要喝好幾回,月事早就紊亂得一塌糊塗,故而三個月未曾來潮,她竟毫無所覺,等太醫說出「滑脈」二字時,驚得目瞪口呆。
前來探望的大內總管本還慇勤備至,聞聽此言立馬陰沉了面色,甩袖便走。
歐陽老夫人哪敢攔阻御前的人,等大內總管的腳步聲消失,反手就甩了孫女一個巴掌,口裡直罵她下賤。兩個嫡女都鬧出這種醜聞,歐陽家百年清譽毀於一旦,日後如何在京中立足?
三個月,與中了春藥那天重合,但我還跟白漣交歡過,時間相差無幾,算來算去竟不知這一胎是誰的種。若是白漣的倒也罷了,若是崑崙奴的,生下來就得現原形。這一胎不能留!
這樣想著,歐陽明月已決定要打掉這個孽種,卻一口咬死孩子是白漣的。
得知與孫女有染的人是白漣,歐陽老夫人重重舒口氣,未婚先孕雖然說出去有些難聽,但總比無媒苟合要好也就是了。她立即拿出銀票求兩名太醫保守秘密,至於皇上那裡,他是君王,應該沒有功夫傳一個閨閣女子的閒話。
這樣想著,歐陽老夫人以重病為藉口,帶領歐陽明月走時,給坐在不遠處的白夫人塞了一張紙條。白夫人看完紙條臉色慘白,忙把它揉成一團扔進酒杯,將墨蹟浸糊,如坐針氈熬了片刻,重是告罪離席。白漣只有一個世子頭銜,並無爵位和官職,所以沒資格參加宮宴,如今正在街上賞燈。白夫人連夜將他找回來,一再詢問他究竟有沒有與歐陽明月發生關係。
她原以為自己的兒子潔身自好,斷然做不出那等放浪形骸的舉動,哪料兒子竟欣喜若狂地承認了,還說三日後就要迎娶歐陽明月過門。本就對歐陽明月不甚喜歡的白夫這下氣慘了,直把她恨入骨髓,心道日定要好好整治這蕩婦。
從內侍那裡得知歐陽明月未婚先孕的消息,趙宗政臉色鐵青了一瞬,咬緊牙根嘆道:「歐陽家竟一連出了兩個蕩婦,果然是家學淵源。」
現在的他只是初見歐陽明月,並不像上輩子那般互相扶持,還有著共同的敵人,更沒有經歷過國破家亡的苦難和險死還生的磨礪,莫說感情深厚,就連丁點交情也談不上,不過是膚淺的被外表吸引罷了。
況且歐陽明月這輩子沒能得到玉璃的妖丹,身段雖然妖嬈,卻遠達不到令人愛之若狂、欲罷不能的程度。故而趙宗政只把她看作獵豔物件,得知她天性放蕩,很快就打消了納她入宮的念頭,專心看起歌舞。
周允晟消耗了一些法力,對陽氣的渴望愈發強烈。
他感覺有一團烈火正在小腹裡燃燒,直將他燒得熱血沸騰,面紅耳赤,後穴更是空虛無比。他端起酒杯連連豪飲,用迷離醉態來遮掩自己慾火焚身的表情。身旁這人不斷散發著陽剛至極的氣息,令他只想軟倒在他懷中。
「趙玄,我不行了,我想要。」他本欲端端正正地放下酒杯,指尖卻綿軟無力,甚至還微微打著顫,把裡面的瓊液盡數潑灑在衣擺上。他無法,只得胡亂扔掉酒杯,裝作不勝酒力的模樣撲入愛人懷中,手臂悄悄箍緊他勁瘦有力的腰,軟語哀求。
趙玄愛死了他柔若無骨、慵懶醉人的小模樣,哪裡能叫他立馬得償所願,湊到他耳邊低語:「再忍忍,下一場就是大庸國的飛天舞,待解決了刺客,我就喂飽你。」
「怎麼還不動手,我快等不及了。」周允晟感覺自己像吃了十瓶春藥,恨不能當場寬衣解帶,把愛人辦了。之前的月圓之夜,他從沒忍耐過慾望,這才知道妖狐的本性竟然如此饑渴。
他一雙茶金色眼眸此時熬得通紅,還有大滴大滴淚水不受控制地流出來,模樣愈發可憐。為了緩解身體的空虛,他趁愛人低頭的瞬間將手指探入他口中**了幾下,待上面沾滿唾液便立即塞入口中吮吸。唾液中蘊含的幾縷陽氣緩解了身體的渴望,令他差點舒適得呻吟起來。
趙玄見他像個嗷嗷待哺的小嬰兒一般吮著自己指尖,禁不住莞爾。
早知道餓慘的小狐狸如此可愛,他合該多逗弄他幾回才是。
二人半躺半臥,墨髮糾纏,額頭抵著額頭,遠遠看去像交頸的鴛鴦,姿態十分親暱,卻又辨不清在幹些什麼。眾臣不敢多看,御座上的趙宗政倒是想探個究竟,視線卻被攝政王大半身子擋住,只窺見少年印滿純白牡丹的一片衣角。他心道今日就是趙玄的死期,他與旁人關係如何再也礙不著自己,於是很快就挪開視線。
少頃,殿內響起激烈的鼓點,還伴隨著玉珠走盤的琵琶聲,卻是大庸進獻的飛天舞開始了。兩名舞姬在二十名上身**的精壯漢子的簇擁下走到空地,雙臂之間挽著長約三丈的彩菱,交相揮舞、如雲如霧,叫人看得心醉神迷。座下群臣已盡皆露出痴態,眼珠子跟隨兩名舞姬來回移動,無暇旁顧。
趙宗政對他們的反應很滿意,往攝政王那裡一看,卻又立馬洩氣。只見對方正一隻手扶著醉眼迷濛、身形搖晃的忠義侯,一隻手輕輕擦拭他嘴角,表情極其溫柔,竟連個正眼也不給殿上千嬌百媚的舞姬。還有今天一併要除掉的目標萬俟岩,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只顧低頭盯著桌上的一碟花生,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們不被舞姬美色所惑,警覺心便不會降低,待會兒的刺殺若是失敗了……不,怎麼會失敗呢?那可是父皇留給朕的最強暗衛「血刃」,建立至今從未失手,今天亦能拿下趙玄的頭顱。這樣想著,趙宗政總算安定下來。
兩名舞姬不斷在攝政王座前舞動,擺出各種妖嬈魅惑的姿態,恨不能把身上僅剩的小肚兜也脫掉,好叫他分心看上幾眼,然而卻都得不到一星半點的關注。
二人乃血刃唯二的女性成員,因根骨奇佳,長相殊麗,這才被帶回地宮訓練。她們原想著,若攝政王被美色所迷,招她們近前玩賞,便趁機要他的命,然後其餘八名同伴將殿內攝政王一系的重臣盡皆絞殺,任務也就完成了。
但現在,攝政王明顯對她們不感興趣,雖然姿態看上去散漫,實則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很是警覺。他武功十分高強,若此時動手,成功率僅有五成,很可能會壞了皇上大事。二人思來想去,遲遲未有動作,直至舞曲幾近終結,才猛然抽出纏繞在腰間的軟劍,嬌聲呼喝著殺過去,其餘八人聞風而動,迅速圍攏。
殿內頓時響起此起彼落的尖叫聲。
周允晟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見她們衝殺過來竟不閃不避,直接躍過條案與二女交手。他把妖元盡數化為內力,隔空將一名女刺客的軟劍吸入掌心,反手削去,只聽「撲通」一聲悶響,一顆頭顱落地。
另一名女刺客顯然未曾料到,看似纖弱的少年竟有如此詭譎莫測的身手,頓時呆了一呆。戰場上瞬習萬變,剎那走神便足以致命,不等她反應過來,少年已似鬼魅般飄到她身後,當頭一劍將她削成兩半,鮮血如炸裂般的岩漿在空中四散飛濺,場面震撼極了。
做戲做全套,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趙宗政命其中兩名暗衛作勢刺殺自己。
但裝得再像,刺殺終究是假的,難以令人產生命懸一線的緊張感,在躲避的過程中,他甚至能抽出空閒去查看攝政王的情形。
兩名女刺客武藝最高,所以負責刺殺攝政王,其餘人等刺殺圍坐在他身旁的心腹。原以為是手到擒來的事,卻沒料剛打一個照面,兩女就成了劍下亡魂,動手的還是身形瘦弱的忠義侯。他只需一息就幹掉先皇苦心栽培了幾十年的暗衛,可見武功高絕到何種地步。
趙宗政心下骸然,連連朝堂下看去,只見忠義侯殺了兩女還不甘休,如砍瓜切菜般,把其餘六名刺客盡皆絞殺,末了抖落劍尖的鮮血,朝御座上看來。趙宗政倉促間與他對視,彷彿在他璀璨的金色瞳仁中看見無盡的嘲諷之意,頓時一口鬱氣衝上喉頭,幾欲嘔血。
他硬生生將一股老血嚥下,連滾帶爬地朝依然端坐在軟椅上的攝政王跑去,口裡大喊:「皇叔救朕!」
兩名刺客心領神會,假裝追擊他,實則暗暗準備向攝政王動手。
不等三人跑近,趙玄夾起放置自碗碟裡的兩枚花生,隨意抬了抬手。「噗噗」兩聲悶響過後,方才還兇神惡煞的刺客,現在已變成了兩具猶帶餘溫的屍體,眉心留下兩個小小的血洞,乃花生米穿透所致。
趙宗政聽見屍體倒地的聲音,連忙回頭去看,頓時呆若木雞。
這就完了?前前後後不過半刻鐘,這就完了?趙玄毫髮未傷,萬俟岩只斷了一隻衣袖,其餘大臣除了臉色蒼白再無異狀。這就是父皇留給朕的血刃?所向披靡的最強暗衛?笑話!這他媽就是個笑話!
他心裡瘋狂怒罵,恨意滔天,面上卻不得不扯開一抹感激的微笑,顫巍巍地走上前向攝政王致謝。
周允晟用軟劍支援住自己虛軟的腿腳,打斷趙宗政長篇累牘、花團錦簇的致謝詞,軟綿綿地喊道:「趙玄,我、我不行了。」
方才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不行了?難道說受了重傷?
被忠義侯救下後,群臣對他自是感激莫名,又覺得他不愧為少年英豪,連忙圍上來慇勤探問,還有幾個想伸手扶一把。
氣定神閒的攝政王這才亂了分寸,立即從條案後躍出,將意圖觸碰小狐狸的幾個老臣推開,將他打橫抱起匆匆朝殿外走,不忘交代萬俟岩把所有舞者和大庸國的特使抓起來拷問。
本是一場盛宴,現在卻變成了血宴,眾位大臣受驚不小,等皇上走了也立馬起身告辭。只苦了赫連墨淵一行,被禁衛軍用劍戟頂著,速速押往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