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道第一仙 第2609章 體面人

  回龍山之巔。

  道場北側，唯有蘇奕獨立於原地，一襲青袍在風中飄曳，為他那質樸無華的氣質平添一絲飄然出塵的韻味。

  滿座來自命運長河的大人物們，眉梢間都帶著難掩的一抹驚愕之色。

  沒有人能想到，蘇奕會一直都在自己眼皮底下！

  並且，更荒誕的是，他們這些老家夥竟無一人識破蘇奕的偽裝。

  反倒是蘇奕自己直接掀桌子了，亮出了身份！

  “王執無！你這老東西竟敢和蘇奕狼狽為奸，暗地裡帶他前來赴會，簡直其心可誅！！”

  猛地，一個白須蟒袍老者拍案而起，抬手怒指俊秀少年。

  這老者，曾在來路上被俊秀少年罵了一聲滾字，還曾揚言，要等回龍山聚會結束後，讓俊秀少年別走！

  而此刻，他率先朝俊秀少年發難，一聲暴喝，也驚醒在座眾人。

  的確，今日若非王執無，這蘇奕哪可能有機會混入這一場聚會中？

  唰！

  許多目光看向俊秀少年，神色不善。

  誰能想到，他們之中竟出了個叛徒？

  俊秀少年面頰一陣抽搐，當即起身，歎道：“諸位誤會了，我之前也不清楚蘇奕的身份，並且我保證，斷不會摻和今日這趟渾水！”

  說著，他眼神幽怨地掃了蘇奕一眼，就果斷退到了遠處，拉開了和蘇奕之間的距離。

  蘇奕很理解俊秀少年的心情，道：“對，我倆不認識，他被我騙了，若諸位心中有氣，衝我一人來便可。”

  騙誰呢！

  眾人都嗤之以鼻，無人相信。

  俊秀少年臉龐都黑下來，暗自咬牙，頗為後悔擅作主張帶蘇奕前來。

  “我發誓，真的不會摻和進來！”

  他舉起一隻手，“並且，你們若能殺了蘇奕，我也不會趁火打劫去搶輪回和紀元火種！”

  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少他媽扯淡，你王執無的誓言和狗屁有何區別？”

  蟒袍白發老者喝斥，“告訴你，今天這件事，你休想為自己開脫！！”

  他和俊秀少年有宿仇，抓住這樣的機會，自不會輕易讓俊秀少年脫身。

  俊秀少年悄然握緊雙手，看向蘇奕的眼神愈發幽怨了。

  這家夥掀桌子的時候，可曾考慮過自己的感受？

  冷不丁地，一個矮小精悍老者幽幽說道：“諸位，你們不覺得這是一樁天大的好事？”

  鐵有淚。

  和玉赤陽一樣，來自南天道庭。

  好事？

  眾人神色悄然發生變化，再看向蘇奕時，眼神都變了。

  或灼熱如火，或透著冷意，或殺機湧動，或帶著貪婪。

  有人撫掌笑道：“或許，這就叫蒼天有眼，冥冥中自有定數，讓我等能夠在這回龍山之巔，擒殺蘇奕！”

  聲如洪鍾，響徹四野。

  “或許，這也叫天堂無路他不走，地獄無門他自投！”

  有人微笑開口，眉眼間已難掩殺機。

  之前，他們震驚的是蘇奕藏匿在他們眼皮底下而不自知。

  當冷靜後才發現，這未嘗不是一個獵殺蘇奕的絕佳機會！

  “諸位可莫要小覷這位蘇道友，我之前說過，他的實力可不能用境界高低來衡量，他的手段更是千變萬化，不可輕視。”

  陸釋道尊淡淡開口。

  他眼神沉靜，看著立在那的蘇奕，想起當初在天秀劍塚深處和蘇奕那一戰。

  當時，他借來雲河神主的道軀，動用太素、太隱、太素、太虛四種混沌本源力量，以九極劍道和蘇奕進行了一場劍道爭鋒。

  可最終……還是敗給了蘇奕。

  也是那一戰，帶給陸釋道尊極大的觸動，深刻了解到了蘇奕的強大。

  在他內心深處，早已把蘇奕視作大敵，而非一個還未踏足永恆道途的小輩。

  故而，此刻再見到蘇奕時，他的言辭和神態之間，不曾有一絲的輕慢。

  尊重對手，就是尊重自己！

  這是陸釋道尊畢生奉行的行事風格。

  “陸道友所言極是。”

  西側坐席上，玉赤陽長身而起，道，“不過，我現在有一個問題，這蘇奕隻一人，而我們這些老家夥卻人數眾多，若聯手殺之，自然最好，可若有人試圖在觀虎鬥，渾水摸魚，可就說不過去了。”

  一番話，回蕩場中。

  言外之意很簡單，大家一起去對付蘇奕，若有人不出力，隻想著讓他人出力，自己在最後撿便宜，怎麽辦？

  頓了頓，玉赤陽道：“除此，我等若心不齊，必會因為獵殺蘇奕時相互掣肘，彼此牽製，反倒會給蘇奕可趁之機，極容易發生變數，這一點……也不得不防啊。”

  在場眾人的神色都悄然發生變化。

  歸結起來，玉赤陽所擔心的就是兩點：

  其一，不願有人坐享其成撿便宜。

  其二，擔心在滅殺蘇奕時，為了爭搶蘇奕身上的輪回和紀元火種，他們兩大陣營之間發生內訌，給蘇奕可趁之機。

  畢竟，鷸蚌相爭時，得利的是漁翁。

  “這些老家夥……是完全把蘇奕視作砧板魚肉來對待了啊。”

  俊秀少年眼神異樣，“都還沒動手呢，就開始盤算如何撈好處了。”

  這一切，蘇奕同樣盡收眼底，他原本打算直接出手，可現在則不著急了。

  “玉道友所顧慮，倒也很容易解決。”

  陸釋道尊神色平靜道，“以你我二人的信譽作保，在動手之際，無論是誰，不得退縮，更不得擅自逃走便可。”

  逃走？

  一些大人物很是不以為意。

  在這等穩贏的局面下，那蘇奕和盤中餐都沒區別，唯恐吃不上一口，誰會主動舍棄？

  陸釋道尊道：“只要無人離開，等拿下蘇奕之後，自然能分辨出，究竟是否有人坐享其成，又是否有人在廝殺戰鬥中損人不利己！”

  “到那時，再一一進行清算就是！”

  眾人心中一凜，頓時明白，陸釋道尊所謂的“不得逃跑”，是另有所指。

  是避免有人搶了機緣後搶先開溜，只要沒人擅自撤離，自然能杜絕這個問題。

  除此，誰若不出力，居心叵測，等戰鬥結束時，也能一一進行清算！

  如此一來，誰還敢不出力？誰還會在滅殺蘇奕時，為搶奪機緣而發生內訌？

  “陸道友此言大善！”

  玉赤陽欣然撫掌道，“不過，我還有一個提議。”

  他目光一掃在場眾人，“今日一戰，誰若不出力，或者逃走，他日必須予以嚴懲！以首惡之罪公開處刑，要讓其身敗名裂，嘗盡惡果！！”

  一番話，殺氣騰騰，擲地有聲。

  頓時，一些人臉色微變。

  誰能聽不出，玉赤陽這是在說，哪怕能逃走，也必會被秋後算帳？

  誠然，他們這些來自命運長河上的老家夥，要麽是意志法身，要麽是神魂分身，本尊全都不在神域。

  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

  誰壞了規矩，以後他們的本尊都會遭到清算！

  “可。”

  陸釋道尊頷首。

  他清楚，玉赤陽這番話是針對他這邊的陣營，擔心他們搶了機緣後就撤走。

  不過，陸釋何嘗不擔心玉赤陽他們這麽做？

  故而他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

  見此，在場眾人心中都踏實下來，沒了顧忌，對敵廝殺時，最忌諱的就是被身邊的隊友捅刀子。

  而現在，這種情況應該不會發生了。

  冷不丁地，一直冷眼旁觀的蘇奕提醒道：

  “可我擔心你們之中還是會有人逃走，要不你們都以自身命數立個誓？”

  眾人一怔，無不錯愕。

  這家夥是什麽意思？

  諷刺他們之間貌合神離，彼此猜忌？

  俊秀少年道：“我倒是覺得，這蘇奕不管是挖苦你們，還是諷刺你們，他的提議的確很不錯，若能立下誓約就更好了，保證沒人敢亂來！”

  陸釋道尊皺眉，“何須立誓，我陸釋把話撂在這，之前所談妥的事情，誰若違背，必是我陸釋之敵，嚴懲不貸！”

  玉赤陽也冷冷道：“我的態度亦如此！”

  “是嗎。”

  蘇奕目光環顧全場，“今日此地，要麽我死，要麽你們死，斷不會逃！

  “只希望，你們這些所謂的大人物也如此，不要讓我失望。”

  一番話，回蕩山河之間。

  自始至終，釣魚佬就立在那遠遠看著蘇奕，沒有說話。

  直至此刻，釣魚佬心中都不禁暗歎。

  作為曾經的老對手，如今的他和蘇奕相比，已經徹底不夠看了！

  今日之他，站著如嘍囉，無人理會。

  今日之蘇奕，則是全場矚目之焦點，一眾永恆境聯手所針對的大敵！

  兩相對比，高下立判！！

  “鐵有淚，你來撫琴，為蘇奕送殯！”

  猛地，玉赤陽一聲大喝。

  “好！”

  鐵有淚走到山崖一側坐下，將一把古琴橫陳膝蓋前。

  眾人都不奇怪。

  鐵有淚的大道，和音律有關，是命運長河上有名的“亂天琴魔”。

  “不錯啊。”

  蘇奕一指鐵有淚，“你若能彈奏到最後，我保證最後一個殺你。”

  眾人一怔，都不禁笑起來。

  這蘇奕，果然像傳說中那般囂張！

  俊秀少年眼神微妙，這叫囂張嗎？人家只是很誠懇地想把一首送殯曲子聽完而已……

  錚！

  鐵有淚指尖一動，琴弦驟然震顫，一道穿金裂石般的琴音，響徹回龍山之巔。

  這一瞬，殺機驟生，天地暗淡。

  在場眾人心中按捺已久的殺機，也被那一道琴聲徹底點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