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寶,不開心了?”趁著阮夢給衛小寶換尿布和襪子的時候,衛宮懸從後面抱住她,低聲溫柔地問。
阮夢僵了一下,搖搖頭,握住衛小寶的小腳丫,給他把可愛的小松鼠襪子穿上,然後將小傢伙抱起來整理了下褲子,拍拍他的小屁屁,確定尿布沒有移位,才道:“我沒有不開心。”她只是,有一點點的恐懼而已。即使剛剛衛宮懸的表現足以讓她放下心中的大石,但是阮夢還是隱隱覺得不安。她的重生引發了很多原本不應該發生的事情,到目前為止,沒有不好的現象出現,但是從顧茗惜開始,也許就不一樣了。
可她心中所想,又怎麼能和衛宮懸說呢?誰會相信她其實已經是個死人了?
衛小寶咿咿呀呀地叫著,伸著小爪子摸阮夢的臉,阮夢親親他,想給他穿上小軟鞋。雖然小傢伙還不會走路,但是每天穿著襪子到處爬,阮夢總是害怕他柔嫩的小胖腳會蹭到什麼尖銳的東西,所以特意給他買了小軟鞋穿上,厚度大概等於又穿了一雙襪子……雖然不能十足十的安全,但穿上了阮夢才心安。
衛宮懸低低地笑了,他摟著阮夢的腰,把她的小手握到自己溫熱的掌心,衛小寶的胖腳在他們夫妻倆手中不住扭動,可兩人卻都像是感覺不到一般:“乖寶,你是對我沒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信心?”
阮夢愣住,她不敢回頭看衛宮懸,過了好久,她才沙啞著聲音道:“我沒有。”
“乖寶,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我愛你。”衛宮懸輕吻著她雪白的頸項,一點點烙下淺淺的齒痕,語氣繾綣溫柔,阮夢感受著身後屬於男人才有的氣息和體溫,一點點紅了眼眶。他不會知道她心中的害怕,也不會知道這段愛情其實是她自私偷過來的,顧茗惜的回歸,讓阮夢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快樂與幸福,瞬間就遭到了強烈的撞擊。“衛宮懸就只愛阮夢一個人,說實話,如果咱們倆的關係一直像剛開始那樣,沒有得到改善,也許今天顧茗惜回來,我會很開心,很興奮,會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她在一起。但是現在我愛上你了,乖寶,是顧茗惜先提出的分手,我跟她早就沒關係了,現在在一起的是咱們倆,嗯?”
“……阿懸……”阮夢艱難地扯開一抹微笑,前世的記憶太深刻了,她所有的悲劇和瘋狂都是在顧茗惜出現之後才開始的,顧茗惜代表著毀滅。阮夢甚至覺得自己守不住這個千辛萬苦才得到的家,她的丈夫她的兒子她的一切一切,前世都被顧茗惜一點一點的奪走,自己被逼進了一個不能回頭的深淵,最後只能以死收場。“如果以後你發現你其實愛的是她,一定要跟我說,我怕我到時候會瘋狂到去殺了顧茗惜。”她毫不懷疑自己是否會做出這樣偏執的事情來,對顧茗惜的恨與恐懼已經深入到了骨髓,阮夢真怕自己哪一天會衝動的犯下滔天大錯。
“胡說八道什麼呢。”衛宮懸輕笑,“你要是真殺了她,我給你毀屍滅跡,給你頂罪。”
原本的沉重氣氛被他這句話瞬間衝淡了許多,阮夢忍不住笑了,眼圈兒還是紅紅的,衛宮懸揉著她的包子臉,啃了一口又一口。他一點都不希望現在這樣幸福安穩的生活被打擾,顧茗惜沒有出現的時候,他的乖寶又萌又乖,還喜歡撒嬌,兒子雖然有時候很礙眼,但大致上也還是討他喜歡的,可這顧茗惜出現不到一個小時,他的乖寶就差點被惹哭。說實在的,別怪他不講舊情,現在的顧茗惜對他而言,是個惱人的麻煩。
但衛宮懸並沒有多想,在他心裡顧茗惜雖然是不速之客,但是他心裡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之前那個溫柔害羞的女孩身上,認為自己跟她沒關係了,畢竟當初提出分手的可不是他。而且在顧茗惜遠走美國之後,他沒有打擊報復顧家就已經很給面子了。於情於理,他都是占上風的那個,顧茗惜要是鬧,也討不了好。
阮夢伸手把衛小寶抱起來,被衛宮懸奪下,自己也被強制穿了件外套,裹得嚴嚴實實的,其實真沒這麼冷,才九月多一點,但衛宮懸怕她感冒,只要出門必定把她包成一顆包子==
“乖寶,把皮夾拿上。”大神拎起胖乎乎的兒子抱到懷裡,親了阮夢一口,“不好占她便宜,咱們AA制。”
衛宮懸是個公私分明,責任感極強的男人。在他的世界裡沒有灰色地帶,除了黑就是白,阮夢是他愛的女人,衛小寶是他兒子,溫予丞是他兄弟,這些都是白,而顧茗惜,則是不速之客,屬黑。不是他自戀,而是真有可能在吃了顧茗惜一頓飯之後得回請,與其那樣,還不如一頓飯續完所謂的“舊”,從此後再也不聯繫。
其實說白了,衛大神是個情商智商都極高的男人,他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也知道怎樣做才是對自己對妻兒最好的,一切有可能威脅到他們一家三口的人事物,他都會在其萌芽的時候將其扼殺——即使是形象良好性情溫柔的前女友。
阮夢乖乖地點頭,拿起他的皮夾塞到隨身的小包包裡,衛宮懸又抱著兒子拿了片尿布,趁著阮夢整理他的外套時湊到她耳邊道:“雖然沒有上過顧茗惜,但是我覺得還是乖寶幹起來比較爽。”
“轟”的一下,阮夢臉蛋爆紅,一巴掌拍了過去,被衛宮懸正正抓在手心,親的她癢癢的,咯咯笑個不停,衛小寶見爸爸媽媽在玩遊戲,也跟著笑哈哈。小胖爪揮舞了半天,最後抓住衛宮懸的一綹頭髮,死命地拽呀拽不肯放。所幸他人小力微,才不至於把他爸爸扯成禿頂。
“你太不要臉了!”阮夢表達自己的不屑,卻被衛宮懸攬在胸前帶了出去,休息室的門一開,她就覺得辦公室裡的氣氛有些劍拔弩張,直到顧茗惜看向他們才好了些。
收起渾身的刺與戾氣,美麗的面孔依舊楚楚動人,即便只是小小的眼波都能教人心生憐惜。顧茗惜最擅長的就是這個,也不枉她的名字裡有個惜字。從小到大,不管大人小孩,沒有人抵抗得了她的可憐。
哦……美少男戰士溫予丞除外。“哎呀真巧啊,老衛,包子,你們去吃飯哪?不如帶上我如何?”細長的黑眸笑眯起來看向顧茗惜。“剛好我也跟顧小姐多年未見,也好一起敘敘舊,包子不知道咱們小時候的事兒,我記性好,還能給指點一二,老衛你說呢?”
衛宮懸知道他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就算自己不答應這貨也會想法設法摻一腳,還不如讓他一起:“可以啊,不過要AA制。”
一聽AA制,溫予丞抽搐了下臉皮。顧茗惜見他神色變了,微笑道:“懸——”在衛宮懸的眼神下,她改了稱呼。“衛總,你這就見外了,咱們可不是外人,這頓我請——”
話還沒說完,溫予丞便跳起來道:“AA制好,AA制好!就AA制,就這麼說定了!”說完抄起被自己扔到沙發上的西裝外套穿好,很幼稚地對顧茗惜做了個鬼臉。奈何顧茗惜在衛宮懸面前總是鎮定十足,絲毫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害得溫予丞很扼腕。
一行人等出大廳的時候,大部分員工都在死死地盯著,想必是早就在公司的八卦論壇上得知這件事情了,九年前衛宮懸跟顧茗惜的關係他們當然不知道,所以大家理所當然的就認為顧茗惜是不知廉恥貪圖富貴不顧他們衛總是不是有老婆兒子就倒貼的小三,人人得而誅之。阮夢收到很多打氣和鼓勵還有支持的目光,她一頭霧水地看過去,不少膽大的員工便對她豎起大拇指,阮夢有點窘,便直勾勾地往前不再朝旁邊看,但這種感覺直到她走遠了還依然覺得芒刺在背。
“衛總,咱們去吃法國菜如何?我剛剛來衛氏的路上看到有家法式餐廳看起來很不錯。”顧茗惜走到車子邊,看到衛宮懸打開車門,微笑著問。
衛宮懸淡淡地道:“先上車再說吧。”指了指副駕駛座。
顧茗惜一陣心喜,副駕駛座和駕駛座那麼靠近,以前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每次他帶她出去玩或者是吃飯,她都是坐在副駕駛座的,這樣看來……他並沒有忘記她是不是?他心裡還是有她的?想到這裡,她就忍不住朝阮夢看過去,卻見那個女人臉色如常的坐進了後座。遂揚起一抹溫雅的笑容道:“衛總,這樣不好吧,我坐副駕駛,讓阮小姐坐後面?”
衛宮懸怪異地看了她一眼,推了下銀框眼鏡,語氣依然很淡:“沒事,她習慣了。”
他說這話真的只是順口,阮夢也很自然,溫予丞聽了,掏出手機點點點,不知道在幹啥,就剩下顧茗惜還在那裡紅著臉害羞:“可是……”
可是個屁啊。怪腔怪調地咳了兩聲,溫予丞舉起手裡的愛瘋,以一種很賤的語氣念到:“根據度娘顯示,每年坐在副駕駛座上出車禍死亡的人數比坐在後座上的要整整高上百分之七十,老衛,你真是太體貼了,新好男人啊!”
顧茗惜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阮夢瞧瞧她,又看看自家男人,衛宮懸點了點她的額頭道:“坐好了別亂動。”完了也不跟顧茗惜解釋什麼,直接系好了自己的安全帶。
他本來就是因為副駕駛座比較危險才不準自己女人坐的嘛!
溫予丞覺得自己可能有點心理變態……一看到顧茗惜變臉他頓時渾身舒暢,連待會兒即將到來的用餐費都不覺得心疼了:“小不點,你吐什麼泡泡?你會說話嗎?你聽得懂叔叔在說什麼嗎?”
衛小寶咯咯笑,伸出小胖爪打他的臉。他的手指頭軟軟的,指甲被阮夢修的很乾淨,打在臉上也不疼,所以溫予丞也沒躲,給他打,小傢伙打到了,嘴巴一咧,八顆小玉米牙跟一顆粉色牙尖尖頓時若隱若現。溫予丞看著看著,一拍大腿:“靠,這小惡魔長得也太不符合他的性格了!”明明是個調皮搗蛋的小惡魔,為什麼長得卻像是教堂壁畫上面胖嘟嘟的小天使?這不科學!
阮夢看著自家萌死人的衛小寶,瞪了溫予丞一眼,她家寶貝哪裡像是小惡魔了?又乖又懂事,除了餓跟尿了都不哭,真要說起惡魔,誰也比不上他這個兩面派。
溫予丞委屈啊,他好心幫她清除小三,她可倒好,不領情就算了,還瞪他,還有天理沒有?
看到自己相中的那家法國餐廳過了,顧茗惜也顧不得沉浸在之前的傷痛中了,急急地道:“衛總,過了、過了啊——”
“沒說要去吃法國菜。”衛宮懸目不斜視,從後視鏡裡看到阮夢正朝自己看,便回了個溫柔的笑容。這一切被顧茗惜盡收眼底,她有點愣:“那——”
“天漸漸冷了。”大神如是說。
所以呢?顧茗惜表示聽不懂。
“我家乖寶早幾天就想吃火鍋,一直被我拒絕了,今天剛好趁著顧小姐回國,一起去好了。”漂亮的將車拐進停車位,衛宮懸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的下車、開門,接過兒子牽起老婆朝火鍋城走,看都不看車裡不受歡迎的二人組。
自認為是正義一方的溫予丞忍,電視裡不都這麼演嘛,總得有那麼幾個人大義凜然背負著深沉的仇恨與侮辱被人陷害敵視的——他就是那個可憐人。
但是有火鍋為什麼不吃?當下也不嫌被那一家三口忽視,屁顛顛的跟上。哦不,他還不算完全被忽視,至少衛小寶還趴在老衛肩頭對自己揮手,真正完全被無視的是那個杯具的顧小姐。
我不吃辣……
可惜這句話沒來得及出口,那四個人已經走進去了,顧茗惜咬咬牙,也跟上去,大不了回去的時候買瓶胃藥!再說了,如果自己因為火鍋吃出什麼毛病來,懸還能不來看她?不管怎麼說,這頓飯她是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