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煜塵感覺到自己胸口裡跳動的心有了片刻的停滯,任由著搖曳的風雨不斷的捲入傘下,他就是一瞬不瞬的盯著齊峰,而齊峰卻是揚著那諷刺而猙獰的冷笑,毫無掩飾的在嘲笑著他的無知。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慕煜塵不知道自己憑著多大的毅力才將自己的思緒給拉了回來,努力的往自己保持著最後的一份冷靜,低沉的問道,「為什麼你們都沒有事,死的人是他?」
「因為他用他自己的身體保護了莎莎,當時的情況很危急,天很黑,下著瓢潑大雨,前面就是陡坡路段,剎車出現了問題,凌天他本來是可以棄車逃走的,但是他當時問了莎莎一個問題。」
說到這裡,齊峰才默默的抬頭,再次看向前方墓碑上慕凌天的模樣,有些陰邪的笑容裡竟然多出了一分悲傷的成份--
「他問莎莎有沒有喜歡過他,哪怕只是一點點……莎莎當時就回答他說,有,後來,他就直接把方向盤打偏,解開了安全帶,護住了副駕駛座上的莎莎,車子飛出公路,直接摔下了陡坡……後面,很幸運,他護住了莎莎,但是,他卻死了,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齊峰說著,忽然深深的吸了口氣,偏過頭,看著慕煜塵,「我記得當時,他在車上就一直給你打電話,但是你只接了一次,後面便沒有再理會他,一面讓你的人在後面窮追猛趕……終於把我們逼入了絕境。若是你當時肯讓他們停止追擊,等事情平息以後再做商量,這一些的悲劇就不會發生,你的一次過失傷害了好幾個人,你可以覺得你很無辜,就像每個殺人犯一樣,他們死的時候,不是也沒有人給過他們懺悔的機會嗎?慕煜塵,如果給你懺悔的機會,你會懺悔嗎?」
「我為什麼要懺悔?首先對不起我的人是你們,我慕煜塵本來就不是什麼善類,救世主的事情,也未必是我所願意去做的。」
「好,看來,我們這次的談話,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莎莎跟裡森的事情,我也會討回來,你也會嘗到這種痛不欲生的滋味,比如席夏夜--啊--」
齊峰陰森的語氣傳來,充斥滿了威脅的意味,然而,沒等他的話音落下,慕煜塵已經一個側身五指迅速的朝他的脖子抓了去,力道之大,讓人絲毫不懷疑只要加大那麼一分力氣,那麼齊峰的脖子就會被掐斷!
齊峰的臉立馬漲紅了起來,喉嚨裡也只能發出『啊啊』的沙啞聲,目光泛著刀鋒般凌厲的寒芒,正一瞬不瞬的望著慕煜塵,而另一邊守在下方的保鏢一看到慕煜塵出手,也迅速的衝了過來,齊峰有些吃力的揮了揮手,阻止了衝上來的人。
「你要是敢再動她試試,我會讓你付出的,不僅僅是你的這雙腿,你知道我的性子,敢說的,從來不會不敢做。你應該慶幸上次她傷的只是雙手,不然,裡森可不就是單單折了一條腿那麼簡單了,別觸碰我的底線,否則我會讓你知道我卑鄙陰狠的程度不僅僅在此!」
慕煜塵森冷的語氣如冰霜一般覆蓋而來,兩者對峙的眼神讓空氣裡多出了一股硝煙的氣息!
那樣冷厲狠絕的眼神,齊峰平生僅見!
他從來都不知道,他慕煜塵竟然還有這樣的震懾力,掐著他脖子的手如鋒利的鷹爪一般,他整個人呼吸不上來,腦袋裡都已經出現了一大片的恍惚和空白,就在他以為他自己幾乎堅持不住的時候,慕煜塵才瞬間放開了他!
『咳咳!咳咳!』
齊峰頓時吃力的咳嗽了起來,漲紅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蒼白之色,氣息不穩的看著慕煜塵轉身離開的冷漠的身影,被他緊握在手中的扶手已經出現了一道鋒利的抓痕!
足以見得,剛才他需要了多大的力氣去隱忍這一刻!
齊峰深深的吸了口氣,好一會兒,才緩和了過來,臉上卻扯過一道猙獰的冷笑--
慕煜塵,原來你的逆鱗就在這裡!
雨漸漸的下得更大了起來,密密麻麻的雨絲落下,眨眼間便已經澆滅了墓碑上的燃燒的煙支,從山下吹上的風很涼,沐浴在雨中的齊峰很快的便被淋濕了肩頭。
許久之後,他才轉過身,再次看上墓碑上的慕凌天,沙啞的說道,「凌天,不要怪我,我知道你跟我的感受一樣,現在我替你說出來,能讓他們因為你而感到一絲愧疚不安,對你來說,也算是一種慰藉。我們是一樣的,不一樣的是,你死了,我卻還活著,生不如死的活著……」
……
走下階梯的時候,阿莫等人立馬迎了上來--
「大哥,你沒事吧?」
看慕煜塵的神色十分的陰鬱帶著蒼白,阿莫有些擔心的問道。
然而慕煜塵並沒有開口回話,深沉的眼眸裡泛著的流光有些蒼茫暗淡,他將手中的傘遞給了阿莫。
阿莫怔了一下,但是到底也是很快便接了過來,「大哥,你怎麼了?你沒事……」
阿莫的聲音沒落下,慕煜塵便已經繼續往下方走了去,阿莫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轉過頭看了上方齊峰那抹黑色的身影,整個人也有些繃緊了起來,眼神冷了一下,後面才招呼著幾名兄弟跟著慕煜塵離去。
慕煜塵走得很快,沒一會兒,便來到了車邊,然而胸口隱忍了許久的悶痛感忽然狂湧而出,再也不由他控制--
『噗--』
『咳咳,咳咳--』
喉嚨湧上來了一股腥熱,他受不住的直接張口,一口腥紅的血水便吐了出來,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整個人也是感覺眼前一片昏沉漆黑,連忙下意識的伸手抓住了一旁的車,挺拔的身子就軟了下去!
「大哥!」
阿莫這下頓時驚慌的大吼了一聲,連忙迎了上去,迅速的扶住慕煜塵幾乎要倒下去的身子,嚇得臉色發白!
「大哥,你沒事吧?你怎麼樣了?你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