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心怡點了點頭,黯然低下了眼簾,默默的吸了口氣,「嗯。」
應了這麼一句,席心怡才提著步子繼續往前走了去,悵然的聲音也傳了過來,「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事,我想了從前,也想了現在……其實從當初韓逸楓跟我提出離婚的時候,我就應該明白,我已經把自己推向深淵的邊緣。只是,那個時候,我仍然執迷不悟,不知道醒悟過來,直到後面真的失去了他,還有孩子,我才知道……」
說到這裡,席心怡突然收住了腳步,低下頭,看著自己攤開在眼前的雙手,輕顫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的悲涼,「我才知道……是我把這一切毀掉了,是我把自己推向深淵……爸,我現在感覺好無助,我特別想逸楓,特別想我的兒子……特別想回到以前……逸楓離開的時候,是給過我機會的,只是我……只是我……」
席心怡說到這裡,便已經控制不住的淚流滿面,再也說不下去。
席幕山負著手,偏過頭看著眼前默默垂淚的席心怡,好一會兒,才吸了一口氣,將衣袋裡的紙巾遞了過去,一邊說道,「擦擦吧。」
席心怡吸了吸鼻子,抬起發紅的眼睛看著席幕山,許久才接了過來。
席幕山也沒多看她一眼,而是負著雙手,又繼續往前走了去,席心怡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
「你能自己想通,自然也是好事。我跟你媽之間的恩怨,我希望也就到此為止,再見面也沒有什麼必要了。你跟夏夜的事情,我以前答應過夏夜不插手,不想,事情還是演化到這一步。」
席幕山嘆息了一聲,「你跟你媽一樣,都是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所以才有了今天這樣的悲劇。」
「爸……」
「席家之所以有今天這樣的不幸,我本身也要承擔一些責任的,該盡的責任,我也都沒有盡到,後面險些連彌補的機會也沒有。心怡,我希望你不要走上跟你媽一樣的路子,我希望你能有跟她不一樣的結局。」
席幕山說著,忽然轉過頭,看向席心怡。
「爸,那你說我還有機會嗎?我還有機會挽回這一切嗎?」
席心怡有些緊張的望著席幕山,空蕩蕩的心裡,急需那麼一絲的勇氣。
「曾經我也以為,我跟你大媽沒有辦法重新再來,但是現在我們還是破鏡重圓了。」席幕山低沉的嗓音裡帶著一絲慶幸,頓了頓,繼續道,「失去很可怕,但是更可怕的是,你只在原地看著它遠去卻不知道去重新把它找回來。」
「爸……我……我害怕他不要我了,後面連我的孩子也嫌棄我……」
席心怡含著淚花,哽咽的說道。
「你要是不去找,你才是永遠失去他們。過去的那些不愉快,就讓它過去吧,你今天能過來,想必你心裡也意識到你的錯誤,能改正過來,那就是好事,對你來說,也是一場造化,明白嗎?」
席心怡吸了吸鼻子,淚眼朦朧的點了點頭。
「好了,過去的也不會再回來,未來還在,怎麼過,還是要看你自己的,嗯?」
席幕山有些語重心長的落下這麼一句,才深深的吸了口氣,看了席心怡一眼,抬手拍了拍她的肩頭,然後才負著雙手默默的轉身離開了,只留下席心怡孤零零的站在空蕩蕩的小道上。
好一會兒,席心怡才抬手出去眼角泛出了淚光,轉過頭看的時候,也只能看到席幕山那略顯清瘦的背影……
回到家裡的時候,沈文娜正站在陽台外看著風景,席幕山跟過去看的時候,還能看到下面的席心怡那緩緩離開的背影。
沈文娜面色很是平靜,席幕山小心的轉過頭看了她許久,也沒有從她臉上看出什麼情緒,想了想,便說道,「看得出,她是有些悔過之心的,希望她不會跟她媽一樣。她希望我能去見岳翎思一面。」
「那你怎麼不去?」
沈文娜神色淡漠的看著他。
「文娜,我愛你,這個事實從來都沒有改變過,你明白嗎?」
席幕山以為她不高興,便是有些無奈的皺起了眉頭,說了這麼一句。
沈文娜低下了眼簾,微抬起雙手搭著微涼的欄杆,默默的看著下方席心怡漸行漸遠的身影,有些艱澀的開口道,「這三個字太沉重了,幕山。」
「是,對我們來說,都太沉重了,所以我很慶幸。」
席幕山沉寂的眼眸了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一些柔和,默默的望著身旁的沈文娜。
沈文娜美麗的臉上漾起了一抹微笑,「可是,一晃就是好多年過去了,應該擁有的東西,我們也都失去了,曾經幻想的所有的美好時光,我們都沒有機會去感受。」
「誰說沒有機會了?現在還有時間,你跟我來!」
席幕山看著她略顯惆悵的側臉,心裡卻是一陣微疼,大手便是有些不受控制的伸了過去,輕輕的牽住她的手,拉著她往外面走了去。
沈文娜見狀,卻是有些驚訝,「你要去帶我去哪裡?」
「去了就知道了。」
席幕山跟她說了這麼一句,已經拉著她出了門。
一路上被他這麼拉著,沈文娜自然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試圖掙紮了一下,然而卻被他扣得緊緊的,掙脫不開。好在是午休的時間,路上幾乎沒有什麼人。
席幕山拉著沈文娜穿過桃樹林,沒一會兒,便來到了學校的琴房外。
直到席幕山拉著沈文娜在一台半舊不新的鋼琴前坐下,沈文娜才有些恍惚起來,美眸一轉,怔怔的看著自己身旁的席幕山,而席幕山修長的十指已經往琴鍵上搭了去,一串悅耳的音符便傾瀉而出……
這曲子,當然是沈文娜所熟悉的,而且是當時席幕山經常彈給她聽的,只是,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在聽到這曲子了,久到她也忘記了最後一次聽到的時候,都是在什麼時間,十年前,還是二十年前,或者更久……
此情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