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知道自己這病是頑疾,城裡的老大夫都看不好,一個年輕姑娘怎會醫好?
若請這姑娘來給她醫病,還不如求些金銀來的實在。
她在心中盤算了一陣兒,吞吐地道:“不,不必勞煩這位小娘子了,你們親人相見,自然有許多話要說,我怎敢耽擱!
我這病吃上幾服藥就會好起來,只是要辛苦我家念念多辛苦些,小小年紀,就要為我四處奔波……”
聽了江母這番話,卓犽的眉頭蹙得更緊了,江母這是不相信芊芊的醫術,想跟她求些銀子。
也不知道說這婦人精明好,還是精明反被精明誤。
她看向江念念母女道:“既然你們不信我妹子的醫術,那我也不強求,便以銀子作為酬謝,答謝你們救我一命,說吧,想要多少銀子?”
江念念急忙搖頭道:“不用的,衛姐姐,我雖然救了你,但你也救了娘親,你不欠我們的,不必給我們銀子!”
江母聽江念念拒絕,用力拽了一下江念念的衣角,“傻孩子,衛姐姐是個明白人,她心裡有數,你就不要多話了!”
“娘,給您治病我會自己賺銀子,你若收衛姐姐的銀子,我……我便離開這個家!”
聽著幾人的對話,花芊芊大體已經明白小犽為何會住在江念念的家中,應是念念救了受傷的小犽,將她帶回了家裡,而這個江母怕小犽給他們帶來麻煩,所以報了官。
花芊芊不禁感慨,有時候母女兩個未必會很像,也許性格會截然相反,也不知這樣精明的江母,是如何教育出念念這樣有骨氣又善良的女兒的。
沉吟了片刻,她開口對卓犽道:“小犽,昨日我們在天火閣遇見念念,無意中幫了她一個忙,我與阿淵也不求回報,全當是對她照顧你的答謝了。
既然江夫人不相信我的醫術,那咱們就別再打擾了,我還有許多事要與你說,咱們走吧!”
卓犽見小六朝她眨了眨眼睛,便明白了小六定然自有安排。
這裡已經不能久留,她點頭道:“好,那咱們走吧!”
說罷,她轉頭看了江念念一眼,輕輕歎了口氣道:“念念,保重!”
這幾日江念念跟卓犽讀書認字,聽卓犽說各地趣聞,見卓犽就要走了,著實有幾分不舍。
她不禁走上前一步,紅著眼眶點頭道:“衛姐姐,你……你也保重,一定要嫁一個如意郎君,開開心心過一輩子!”
卓犽聽到這些話眼神柔軟了幾分,點著頭道:“好,我一定會的!”
花芊芊和卓犽等人就這樣離開了江家,江母看著幾人的背影,連連歎了好幾口氣。
她有些埋怨地看著江念念,嘀咕道:“你這孩子,怎麽這樣倔強,他們那樣的貴人從手指縫裡露出幾個子兒就夠我們半輩子用了!
那衛姑娘也是,之前左一個念念,又一個念念叫得親熱,現在找到親人就變了臉!這些有錢有勢的人,果然沒有一個是好的!”
江念念聽著母親的抱怨,扁起嘴氣悶地道:“娘親,今日的事情本就是你不對,而且我救衛姐姐也不是圖她的銀子,我有手有腳,為何平白受人好處?
你收了衛姐姐的銀子,咱們就矮了別人一截,我不是奴才,不要一輩子彎腰做人!”
江母見女兒竟怨起她來,扶著胸口一陣咳嗽,委屈地道:“你有骨氣,可我們這種低賤的人要骨氣有什麽用?可能當飯吃?
你要骨氣,那些貴人可正眼看待咱們了?如果衛姑娘真的拿你當妹妹看,怎會就這樣走掉!
傻孩子,就算你再善良正直,
在她們眼裡,不過是個下等人而已,也許你以後再與衛姑娘相見,她都未必能認出你來,還不如要些銀子!”“娘,衛姐姐不是你說的那樣人,而且,即便她認不出我也沒什麽,我從未圖她什麽,我隻想自己過得安心!”
江念念知道自己和娘親的想法不一樣,再說下去只會越說越僵,便抱著木匣轉身回了房中。
……
此時,花芊芊已經帶著卓犽坐上了馬車,在馬車裡,卓犽將回到榕城後發生的事情簡單地講給了花芊芊。
得知阿多掉下懸崖下落不明,馬車裡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好一陣兒,秋桃才雙眼通紅地道:“多大哥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
說著,她朝著頭頂拜了一拜,哽咽著喃喃道:“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求您讓多大哥安然回來,我以後再也不嫌他囉嗦了,也不會怪他饞嘴,以後我有什麽好吃的都願意分給他,我哪怕一輩子吃素都可以,求您讓他回來吧!”
卓犽聽著秋桃的祈禱,心裡一陣抽痛,這樣的誓言她都不知道發過多少次了,若阿多真能平安回來,她甚至願意折損自己的壽命。
可那懸崖有多高沒人比她更了解,更何況那懸崖下是一片迷林,闖入迷林裡的人鮮有人生還。
即便能從那林子回來也活不了多久,因為那林子裡的霧氣有毒,聽說誤入迷林的人就如同被惡魔捂住口鼻,勒住喉嚨,最後會被生生憋死。
正因為她知道阿多凶多吉少,才會這般痛苦煎熬。
花芊芊和離淵也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原來姬星火想要盜取小犽的虎符意圖謀反,而阿多扮成小犽的樣子掉下懸崖,姬星火以為小犽已死,找人易容成小犽的樣子回到榕城,小犽才能從寶莊逃脫!
而姬星火以為逃脫的人是阿多,所以才會各地搜捕他的下落。
幾人此時的心情都已經跌落到了谷底,尤其是阿默,他趕著馬車,手裡的韁繩都要被他捏斷了。
他不明白,為何他身邊在乎的人會一個個離他而去,之前是師父,然後是秋霜,現在又是阿多,難道他是一個不吉利的人……
他忍著喉嚨劇烈的刺痛感,對離淵道:
“主子,讓屬下去寶莊一趟吧,不管阿多是死是活,屬下都要將他的屍……將他帶回大奉。”
坐在馬車中的離淵緊緊地捏著拳,他與阿默的想法一樣,不管怎樣,他都要帶阿多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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