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往半空轟一發信號彈,告訴徐大同他們第二食品公司在這裡?”
“你不怕敵人也過來?”龍悅紅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商見曜這個提議的問題在哪裡。
未戴面具的商見曜頓時笑了一聲,笑得蔣白棉莫名熟悉。
商見曜跟著說道:
“這豈不是好事?
“我們提前埋伏好,等敵人看到信號趕過來,正好掉進陷阱。”
“呃……”龍悅紅竟有點被說服,短暫找不出這有什麽不對。
蔣白棉“呵”了出聲,調侃起商見曜:
“你覺得第八研究院的特派員智商會那麽低?
“如果我是他們,發現這邊有人發射信號彈,而且正好位於自身想要尋找的第二食品公司,肯定會選擇遠程飽和式轟炸,反正我的目的地是摧毀這處佛門聖地,而不是保護它,怎麽方便怎麽安全就怎麽來。”
“第八研究院的特派員做事都比較隱蔽,人員少而精,這邊也不是他們的主場,他們有辦法弄來導彈車、集束火箭炮這類武器?”白晨提出了異議。
能承擔遠程飽和式轟炸的武器要麽非常難弄到,只有大勢力掌握得比較多,要麽需要足夠的人手來操作,比如,幾十上百門大口徑火炮同樣可以在較遠距離下覆蓋第二食品公司這片區域,只是相對沒那麽精準,而且一口氣得動用很多人,不像是第八研究院特派員們的風格。
蔣白棉笑著解釋:
“作為大反派、幕後黑手,暗中扶持一些勢力和團隊是應有之義。
“要不然,誰給他們傳遞情報,誰給特派員準備物資、安全屋?你們想想,我們在最初城被襲擊的時候,那位特派員也是有團隊輔助的。
“我們千萬不能小瞧了第八研究院,也許周圍區域就有中型勢力聽命於他們,隨時可以拉出一支火力充沛的隊伍配合特派員。”
蔣白棉覺得和第八研究院相比,“盤古生物”已經不適合擔任“大反派”這個角色了。
“是啊。”商見曜啪地握右拳擊左掌,“就跟公司一樣!”
“……”蔣白棉單手端起火箭筒,“進去吧。”
這一次,她沒讓白晨、龍悅紅留在外面負責接應,之前鋼鐵廠廢墟家屬二區4號樓之事讓她知道,類似場景下,多些人手從多個角度做觀察,也許能看到不同的東西。
至於吉普,被停到了一個非常近又相對隱蔽的地方,而第二食品公司一共才七層樓,即使“舊調小組”爬到天台上,商見曜也足以遠程影響這台電能車。
——真要有誰靠近,試圖開走吉普,蔣白棉也能感應到電信號。
“舊調小組”五名成員分成三個批次,以商見曜和蔣白棉為首,相繼走入了食品公司。
這裡的一樓已不複商見曜在心理陰影內看到的樣子,到處散落的包裝紙幾乎沒什麽殘留,或傾倒或屹立的透明塑料箱和大量櫃台全部不見。
“就跟蝗蟲過境一樣……”龍悅紅望著斑駁的牆壁和碎裂的地面,由衷感慨了一句。
這就是遺跡獵人們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過來探索的結果。
蔣白棉聞言,輕輕點了下頭:
“這也說明這裡和鋼鐵廠廢墟那處佛門聖地一樣,表面上已經沒有任何異常,遺跡獵人們搜刮到連石頭都快榨出油了。”
“是啊是啊。”商見曜附和出聲。
他比蔣白棉領先一步,負責帶路。
接下來的十分鍾內,“舊調小組”仔細搜索完了空空蕩蕩的一樓,並從窗外觀察了下裡面的情況,確認沒有什麽問題。
按照這樣的節奏,他們一路來到了三樓,來到了商見曜發現員工介紹欄的房間。
那堵牆壁已被炸得破破爛爛,上面貼的照片或化成了焦黑的痕跡,或完全失去了蹤影,文字性介紹同樣如此。
“這裡爆發過一場戰鬥,至少動用了榴彈槍。”白晨觀察現場情況,給出了初步的判斷。
蔣白棉“嗯”了一聲:
“對員工介紹欄的破壞像是無意的波及。”
也就是說,不是有人在刻意毀屍滅跡。
“對。”格納瓦讚同了白晨和蔣白棉的話語。
“這樣我們更難找到丟失的照片了……”龍悅紅皺眉說道。
如果牆壁還完好,員工介紹欄還存在,“舊調小組”可以利用格納瓦這個高科技和他攜帶的一些儀器,分析丟失的那張照片和相應介紹留下來的痕跡,看能否發現有用的線索。
商見曜臉上不見憂慮,躍躍欲試地說道:
“所以還是得出奇製勝!”
“先等等。”蔣白棉收回審視破爛牆壁的目光,“我們分頭搜索這裡所有房間,不放過每一道牆縫,看丟失的照片是否會藏在裡面。”
坦白地講,她對此不是太有把握,先不提這麽多年過去,原本藏得嚴嚴實實的照片會不會被人翻找出來帶走,僅是原本那位撕掉相應照片和介紹的目的,就讓她認為這兩樣事物很可能被當場撕毀或者燒掉了——單獨拿走一張照片和對應介紹,要麽是為了保密,要麽有特殊的情感需求,而前者的概率更大,徹底毀掉“證據”則是最好的保密辦法。
就這樣,“舊調小組”五名成員僅用一個多小時就完成了整棟樓房的搜索工作,這主要得益於現場遺留的事物非常少,很多地方一目了然。
“什麽都沒找到。”龍悅紅向蔣白棉匯報起自己這邊的情況。
“我也沒有發現。”格納瓦緊跟著說道。
商見曜決定不讓自己例外:
“我和大白這邊也是,但她覺得太乾淨了,沒想象中那麽肮髒,沒有到處都是老鼠屎和各種糞便。
“另外,原本應該存在的那具劉璐屍骨也不見了,我想沒有哪位遺跡獵人會帶這種東西走吧?”
“萬一有人是戀骨頭架子癖呢?”反駁商見曜的是另一個商見曜。
白晨回了他一句:
“以灰土上的情況,這個可能性低於有人把骨頭弄回去燉湯。”
絕大部分荒野流浪者還在為溫飽而拚命,沒那麽多奇怪的性癖。
商見曜笑了:
“你忘記‘性癖異常’這個代價了嗎?
“既然有喜歡汽車排氣管的,那出個愛上骨頭架子的也不是不可能。”
這番話有理有據,蔣白棉等人無法反駁。
默然了一會兒,白晨直接說起自己的猜測:
“我覺得是被人找地方安葬了。”
“誰?”商見曜一臉聽故事的模樣。
“曾經附身過她的‘異常’。”白晨回答道,“她是‘他’第一個附身的對象,也許有產生點微妙的感情。”
“為什麽?”格納瓦無法理解。
白晨張了張嘴,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來表達。
龍悅紅試圖幫忙,但也想不出理由。
“直覺!女性的直覺!”蔣白棉教訓起三個榆木疙瘩,“你們要有足夠細膩的心思,才能體會到那種情感上的微妙可能。”
“哦……”格納瓦略帶合成感的嗓音竟演繹出了“大受啟發”的意味。
很顯然,這是模仿商見曜的。
“足夠細膩的心思?”商見曜又疑惑又好奇地看了蔣白棉一眼。
“難道我沒有?”蔣白棉差點惱羞成怒。
還好,她記得當前在詭異的佛門聖地,周圍說不定潛藏著什麽危險,於是強行打斷了這個話題。
她正色說道:
“好啦,既然常規方法沒有效果,那我們現在就啟用鋼鐵廠廢墟病歷還原件和小玉佛。
“小紅你爬到窗外去,從另一個視角看是否有額外的變化,小白,你在小紅下方候著,一方面預防他出現什麽意外,另一方面從整體上觀察這個樓房。
“老格,你也去外面,把各種儀器擺好調試好,搜集最客觀的環境數據。”
“是。”“好。”“沒問題。”龍悅紅、白晨和格納瓦相繼做出回答。
等他們各就各位,完成了前置準備,蔣白棉對商見曜道:
“可以開始了。
“先試病歷還原件。”
商見曜不知什麽時候已拿出“六識珠”,一邊轉著它,誦念佛號,一邊展開了就放在衣兜裡的病歷還原件。
他因為盤腿坐著,腰背也挺得比較直,“六識珠”的代價頗為明顯,蔣白棉看得臉龐肌肉輕微動了一下。
她並不古板,甚至因為混過安全部隊,能開有顏色的玩笑,但這代價和念珠、佛號、寶相莊嚴的表情實在是太過矛盾,讓人有種荒誕的感覺。
商見曜坦然自若, 用誦念佛經的語調念起了病歷:
“南無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姓名范文思,性別女,年齡52歲,婚姻已婚,住址:家屬區2區4號樓302室……”
空靈莊嚴的聲音裡,蔣白棉觀察起四周,發現一切如常。
等商見曜念完,她拿起對講機詢問外面的組員:
“有情況嗎?”
“沒有”重複了三遍。
商見曜一臉疑惑地收起了病歷還原件和“六識珠”:
“我在心理陰影裡都有效果的……”
蔣白棉沒嘗試分析,想了一下道:
“等會再討論,拿小玉佛出來試試。”
商見曜立刻把湖水綠色的小玉佛拿了出來,托於掌心。
他剛做完這個動作,蔣白棉突然感覺周圍似乎暗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