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瘋了?」古振一喃喃自語。
「是的,瘋了,被老夫人和古淨菀害的,都是被她們害的!振一,本來這些事,我怎麼都不該說出來的,可是,你是我的表弟,是我姨母最器重的兒子,我不忍你愈陷愈深,懂嗎?古淨菀就是一個蛇蠍心腸的女子。」司徒平似乎很疲憊的說道。
而一旁偷聽的古淨暖則是緊緊的攥緊了拳頭。
「哈哈,蛇蠍女子,蛇蠍女子……」古振一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假山,步履蹣跚的離開。
「出來吧。」司徒平開口道。古淨暖一驚,幾乎喘不上氣,隨即,見古淨涵走了出來。
「你怎麼知道我在?」
「我認得妳身上的香味兒。」司徒平攬住了古淨涵。
「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她推開他,正視著他道。
「是。」司徒平並沒有躲避她的眼神。
「司徒平,那是我大姐姐,再怎麼不好也是我的大姐姐,你怎麼忍心?」
「涵兒,妳知道嗎?如果妳見了現在的楚沂南,就知道,我做的,都是我應該做的。那日,其實那日真的是一個誤會,後來我去追妳的時候,楚沂南落了單,遇到了老夫人安排的人,結果被灌了毒藥。她瘋了,瘋了!名滿天下的百花仙子楚沂南瘋了,妳知道嗎?我不愛她,但是,我不能看她變成那樣。楚逸軒恨透了我,不過他也說了,楚沂南嫁不成,古淨菀也別想過得好,所以我給古淨菀下了毒。」
「你怎麼可以?」
「涵兒,妳不懂嗎?如果我們不做些什麼,那麼,楚逸軒會更恨古家,妳覺得楚尚書會怎麼做?最起碼我這麼做,會抵消一些他們的仇恨。妳冰雪聰明,會了解我說的話的。」
古淨涵沉默了。
拉住她的手,司徒平繼續:「我帶妳去看她。」
「我不,我不……」
「不行,我必須帶妳去,必須讓妳知道。」
☆ ☆ ☆ ☆ ☆
當兩人離開後,古淨暖慢慢的從樹後鑽出,眼神茫然。這就是原因?老夫人和古淨菀害了楚沂南,所以司徒平幫著楚家報復,下毒使古淨菀不能成親?
想到這個因果,古淨暖覺得這事兒,司徒平辦得也夠違和的了。
古淨暖緩緩的走到涼亭,降雪正在四處張望。
「小姐,您去哪兒了?奴婢正擔心著呢。」降雪連忙過來扶著古淨暖。
「沒事,我估計妳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就在園子裡轉了轉。」古淨暖故作沒事兒的坐下來,慢慢的品著茶,其實思緒已經飄遠,想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司徒平拉著古淨涵來到了楚家。楚尚書並不在,楚逸軒態度冷淡道:「你來幹什麼?」
「逸軒,我們來看沂南,她怎麼樣了?」
「不勞您費心。而且,我不覺得古二小姐來這,會對沂南的病情有什麼幫助。」楚逸軒對古淨涵的態度並不如前幾日的好。
「還是說,你的這位古二小姐又不相信你了,你才拉著她來看沂南,作個見證?」
司徒平閉了一下眼睛,表情痛苦。
「逸軒……」
古淨涵跟在一旁,並未開口。
「啦啦啦……」楚沂南捧著一束花,蹦蹦跳跳的進來,臉上抹得花裡胡哨,衣服也穿得亂七八糟。
楚逸軒霍的變了臉色。
「福伯,送客。」
楚逸軒衝過去拉住楚沂南,並且用身體擋住了司徒平和古淨涵的視線,「南兒乖,哥哥給妳糖吃。咱們走,咱們回房,哥哥拿糖給妳吃。」
楚沂南高興的瞇起了眼睛,猛點頭:「好,好,南兒乖,南兒吃糖……」
兩人很快的消失在司徒平和古淨涵的視線裡,一旁的福伯面色不虞道:「司徒少爺,古二小姐,請吧。」
古淨涵還處在震驚之中,而旁邊的司徒平則是一臉的悲痛。
兩人出了門,許久,古淨涵艱難的開口道:「那是、那是楚沂南?她、她的病能不能治好?」
司徒平滿臉的痛苦,「我給她看過了,可以肯定,她身體裡有毒素,不過,要是想清除,現在已經太晚了。如果不是為了找我救治她,妳以為楚逸軒肯理我嗎?也正是因為我救不好她,所以他才不搭理我。那日、那日在郊外,他是故意過去的,怕就是他的一個警告吧。」
「大姐姐害了楚沂南,怎麼還想、還想嫁入他楚家?」古淨涵震驚道。
「哼,想來她是以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吧。涵兒,不管是為了楚沂南還是為了古家,我都得給妳大姐姐下毒,妳該知道,我先下了毒,讓妳大姐姐嫁不過去,總比接下來承受楚家更猛烈的報復強。如今,最起碼楚逸軒他會遵守自己的承諾,除了古淨菀和老夫人外,不會找其他人麻煩。」司徒平摸著她的頭髮。
「司徒,我懂。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古淨涵感慨道。
想到曾經那個秀麗端莊的女子已然變得瘋瘋癲癲,古淨涵心裡有些難受。
「明日楚逸軒應該就會將楚沂南送到清泉寺了,希望在那種寧靜的聖潔之地,她的病情會好些。」
「嗯。」
而兩人離開後,楚逸軒哄著楚沂南回了房間,關上房門,楚沂南隨即恢復了正常。
「妳怎麼突然出來了?嚇我一跳。」
「哼,我不出來,他們怎麼會相信我瘋了?哥,我們這麼做,真的沒有關係嗎?」
「妹妹放心吧。那件事的知情人,除了古家老夫人,其他人都死光了。留著她,慢慢的折磨她,讓她看著自己最想要的東西一點一點消失,會比直接殺了她更痛苦。」楚逸軒狠毒的說。
是的,當時他們很快的就找到了侵犯楚沂南的那四個人,而其中一人在臨死之前招認,是有人僱傭了他們。事情並不難查,那個人,竟然是古家的老夫人。原因不用想也知道,是為了讓古淨菀一家獨大。他們猜不準古淨菀知不知道這件事兒,可既然古老夫人是為了她,那麼她也別想嫁成。遂他們做了假,騙了司徒平,威逼司徒平下毒害古淨菀。
即使司徒平並不愛楚沂南,可他看見這樣的楚沂南還是心疼得無以復加。為了使司徒平相信楚沂南瘋了,楚逸軒和安曉晨要了刑部的秘藥,果然,司徒平被騙了。人在心緒混亂的情況下,是很容易受騙的。
「哥,我明日就啟程去清泉寺,你放心吧,我會虔心學習的。古老夫人、古淨菀、古淨涵、司徒平,他們,一個我都不會放過!既然他們害了我,我就不會讓他們好過,我要讓他們付出一千倍、一萬倍的代價。」
「嗯。安曉晨是可以信得過的,我們是自小長大的好兄弟。如果妳忍不了了,就找他,他會安排妳回來的。」楚逸軒還是有著許多的擔憂,他交代道。
「哥,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既然選擇了,我就不後悔。如果不是司徒平和古淨涵,我何至於落了單?如果不是古老夫人和古淨菀,我又何至於被人侮辱?一切都是他們的錯,都是他們的錯!」楚沂南面色瘋狂。如今,她已經把自己所有的厄運都歸咎到了別人身上,並且執意報仇。
「南兒,南兒。」看到楚沂南渾身顫抖,楚逸軒連忙過去摟住了她,安撫的喊著她。
兩人情緒都很激動,並沒有注意到門外一閃而過的身影。
古淨暖知道了真相,得知了老夫人的所做作為,卻沒有一絲的驚訝,她覺得,老夫人做出這樣的事兒,那完全是很有可能的,看她對倚翠就知道了,這絕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主兒。
雖然知道了這些事兒,不過她還是裝著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不然還能怎麼辦呢?她並沒有能力改變這一切。
第二日,古淨暖就聽說古振一病了,她猜測,這是傷心過度吧。
古振一這人,古淨暖覺得,並不是一個殺伐決斷的人,相反的,還更加優柔寡斷,並且,古振一心腸很軟。
想來這次,應該真的是痛心了吧。
古振一一病就是大半個月。病好之後的古振一,聽說楚小姐已經住在清泉寺了,竟然提出要去清泉寺上香。有的人知道原因,有的人不知道,古淨暖猜測,他是想去見見楚沂南吧。不親眼所見,古振一怕還是對著古淨菀存有一絲幻想吧。
古淨暖說不準司徒平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不過她決定不多加揣度,這些都不是她能管的。古淨暖感覺很久沒有去看蕭雲了,奔著蕭雲的園子就去了。自從蕭雲常常出門之後,古淨暖明顯感覺到,他活潑了許多。
古淨暖覺得這樣很好啊,小孩子就該是活潑開朗的,整天陰沉沉的,心情不虞,哪裡像一個小孩子?
「表姐。」看見古淨暖的蕭雲放下手中的書。
「咦?前些日子見你很少看書了,這些日子怎麼又學起來了?」
「嗯,我想了一下,還是決定秋天的時候參加秋試。就算不是為了做官,也要測試一下自己這些年從書裡究竟有沒有學到什麼。」蕭雲一本正經道。
「這樣也好,既然你喜歡,就試試吧。不過,雲兒啊,我想秋天逃跑的說,嘿嘿。」
「這也沒有什麼衝突的。我先去考試,也許,成績出來了,我考得不錯,我就光明正大的離開古家。這樣一來,表姐妳要逃走,我還能幫妳掩藏,嘿嘿。」
「你想的倒挺好。」
「嘿嘿。表姐,妳以後想嫁給一個什麼樣的人啊?」蕭雲趴在桌子上,看著古淨暖問。
「嫁給什麼樣的人?我才十四歲耶!我沒有想過要嫁給什麼樣的人。總之,不是我們熟識的那些男子的樣子。」想在肉文裡找一個妥帖的楠竹,真是太難太難了。現在她已經不求這個了,只求能夠全身而退。
「如果表姐找不到好的男子,雲兒會一輩子照顧表姐。」蕭雲正色道。
古淨暖看著他認真的小臉。「好,如果表姐找不到合適的人,就讓雲兒照顧表姐一輩子。」
「嗯。」蕭雲重重的點頭。
雖然十二歲的蕭雲稚氣未脫,但是,古淨暖卻覺得心裡一股暖流流過。也許,在這並不靠譜的肉文裡,蕭雲才是她最後的依靠?
古淨暖搖了搖頭,心道:古淨暖,妳才十四歲耶,蕭雲也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小男孩,何必想那麼多呢?
離開了蕭雲的住所,古淨暖遇到了古淨涵,古淨涵還是一如既往的一身白衣。
「三妹妹適才去了蕭表弟那裡?」
「是啊,我很久沒去看雲兒了,今日想起來,就過去他那了。不過表弟正在讀書,我還是別打擾他了。」
「蕭表弟要參加今年的秋試嗎?我可是聽說了,咱們家除了振一,振爾和振山並不打算參加秋試。我記得,蕭表弟與振爾振山一樣大吧?」古淨涵記性一直都是很好的。
「是啊,雲兒和振爾振山一樣大。不過也有所不同啦,妳也知道,振爾振山是大家公子,晚點考也沒關係,多讀讀書,對他們是有好處的。雲兒不同,他借住在咱們家,如果能早點考出來點名堂,對他以後的人生也是有助益的。」古淨暖說得很實在。
古淨涵點頭,贊同道:「聽三妹妹說的,的確是這麼個理兒。」
誰都明白,寄人籬下的滋味兒並不好受。雖然蕭雲很感謝古文遠當時的收留,可他也是很艱難的,如果能早些參加科考,得個功名出來,那人生才是完全不同了。
「對了,二姐姐這是要去哪兒?」古淨暖後知後覺的看到了她手上的籃子。
「哦,這是我郊外的莊子裡產的稀罕水果,我打算拿些去給老夫人品嘗一下呢。三妹妹嘗一個?」古淨涵將水果遞給古淨暖。
古淨暖連連擺手,「三姐姐還是先拿去給老夫人吧,這樣不合規矩的。」
「妳這丫頭。」
「二姐姐快過去吧。」古淨暖朝古淨涵揮舞著手絹,並沒有拿古淨涵的水果,往竹園走去。
不過她也感慨,看吧,人家和她同歲,可是,人家都有自己的莊子了,可她呢?還在為離家的銀子發愁呢!真是,想當年念大學的時候,她怎麼就不學一個實用一點的專業啊?真是的,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