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必說,定然就是這戶人家了。
秋月將消息稟告給葉嘉時,葉嘉正在會客廳與吳家三少見面。
說起來,先前謠言一事給吳家生意造成不小的打擊。香胰子的生意停了不說,胭脂水粉也受到了一些影響。原先鎮上跟吳家作坊定胭脂水粉的商戶少了一半。
但這點損失對吳家來說並不算什麽。吳家這些年做胭脂水粉生意做的很大,雖不像程家那樣的跑商,擁有商隊。但吳家上幾代人會打拚會做人,生意東到燕京,西到西域,都有合作者。鎮上損失的這一點點蠅頭小利對吳家來說不痛不癢,但不得不說這卻是堵到吳家人心裡的一口惡氣。
吳家經商有四五代,別看著家盤子不顯,其實家業很大,祖業也藏得深。
吳家人自詡讀書人,所有吳家子嗣從小都要讀書識字的。若非吳家子孫讀書資質有限,他們早就一躍擺脫商戶成了官身。根本不用怕一個校尉。不過也正是因著家底足夠深厚,吳家人個個打心底傲氣。老一輩還能裝裝樣子,小輩們心高氣傲是藏也藏不住。
先前謠言之事吳家明面上隻作不知是周家人的手段,沒有計較,不動聲色。但私心裡盤算著找機會找補回來。即便找補不回來,也務必要教訓周家人一回出出氣。
按耐了兩個多月,吳家三少這回上門的意思很明確,玲瓏鋪子怕是不能跟周家合作了。
“這般當真是遺憾,若非事出有因,我吳家必然不會做這等毀約之事。”吳三少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書生打扮,說話做事比他的兄長要老練不少,“都督府如夫人親自指定來的貨源,推拖不得。我等也沒辦法。東鄉鎮就這麽大的市場,我吳家小門小戶賣不出太多貨,怕是無法再與夫人合作。”
他將如夫人搬出來說的有理有據,倒是顯得葉嘉非要他家承受作坊的生意是以權壓人。
葉嘉其實早就預料到這一日,絲毫沒有意外。唯一的意外,大概是吳三少居然耐得住性子,晚了三個月才上門。
當下也沒說什麽,沉吟了片刻便乾脆地點了頭:“既然如此,那契書作廢也可。”
雖說早就等著這一日,但不代表葉嘉能輕易讓他們糊弄過去:“但這個違約如何算?”
生意人要講誠信,先前的徐有才見利忘義已經給了前車之鑒。葉嘉大致明白有些小商戶的契書意識淡泊,誠信有待考證。但吳家跟徐有才這等小商戶可不同。
“自然是按契書上寫的來。”吳三少笑道,“事發突然,這是我吳家應當承受的。”
吳家根本不在乎這點賠償。吳三少此次前來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將這份契書作廢的,銀子都是隨身帶著的。葉嘉這邊才一同意與他解除契約,他立即就將銀子奉上。契書約定的是三年傭金的兩成。加起來也不過百來兩。這點東西對吳家來說不痛不癢。
契書一解除,吳三少站起身來笑笑,表示有機會再合作。
葉嘉也笑了笑,客氣地將人送出去。
這份合作對吳家來說算個蒼蠅腿,但對周家來說卻不是。周家的進項中最穩定的就是吳家商鋪的進項。但衝突已經形成,這門生意也早就岌岌可危。葉嘉見著人走遠,臉上的笑容就慢慢地冷淡下來。
秋月將劉家肉鋪的事情告知,葉嘉沉吟了片刻,轉身回了屋子。
無論劉家肉鋪是不是影響到西施鋪子的生意,在吃食裡加罌粟殼子這件事葉嘉必然要管。不管是為了東鄉鎮的安寧,還是為了自家的生意。
一旦這個東西泛濫開來,若是各家鋪子都使用,豈不是要亂了套。畢竟,誰知道劉家會在肉裡放多少這東西?會不會夠成癮的量?想得更深一點,長此以往地吃,這樣是否會削弱駐地兵丁的戰力?
陰謀論地猜測一番,細思極恐,著實令人心生不安。
說起來,這裡頭還有個常識。葉嘉記得罌粟這種植物只能在濕熱的氣候中生存。後世大面積種植的區域也都是擊中在緬甸、越南、老撾這等低緯度國家的境內。
換句話說,北庭都護府的氣候不適宜這東西的養殖。作為藥材從外地引入,價格偏貴。這東西怎麽都不該出現在東鄉鎮一個小小肉食鋪子裡。就像歷史上的鴉片戰爭。鴉片擊垮人的意志實在太容易。若這東西被惡意流入北庭,那背後之人其心可誅。
越想越覺得得查,還必須抓著這條線一路摸到底,務必查得清清楚楚。
葉嘉私心裡覺得不管這東西是被人惡意引入,還只是機緣巧合的被用在了肉食上,不明內情的人都有很大的可能會受利益的驅使濫用。無論哪一樣,一旦濫用,對如今內憂外患的北庭都不算一件好事。
思索了許久,葉嘉覺得這樁事有必要告知周憬琛。
東鄉鎮是周憬琛的管轄低,一旦亂起來,周家難辭其咎。葉嘉於是取了筆墨紙硯,思索了片刻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阿芙蓉的危害一一寫明。為了讓周憬琛重視,她特意強調了阿芙蓉的負面效用。一條一條的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