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百年,王母就會在瑤台設宴,宴請另一方天宇的主人玉帝,以及天上諸仙。王母和玉帝並非人間傳說中那樣是一對夫妻,而是兄妹,且一向感情甚篤,因此才有這百年一次的宴會。
每到這個時候,便是瑤台最熱鬧的時候,許多大小仙人都會出現,不論是四方星君還是駐守天將都會現身。
不過,偶爾也有部分仙人並不願來,有些是事情纏身無法前來,有些就是性格古怪不喜宴會。檀繡出生至今,還未見過所有的仙人。
今次的瑤台盛會,檀繡便隨著眾位女仙一同在瑤台玉路前迎接仙人們,最先來的都是以往看慣了的熟悉面孔。
月老是一群月下仙子,而不是凡人口中的一個小老頭;天將也並非身穿鎧甲如人間將領一般的男子,而是大小形貌各異,有男有女的仙人。仙將人數眾多,大多結伴而來,其中許多與女仙們一向交情不錯,見到了便笑著上前打過招呼,還有些女仙將直接拋棄夥伴,就和瑤台的女仙們站在一處聊起天來。
「咦,今年四方龍王竟來得齊了。」一位女仙將奇道。
各地龍王並不管降雨,而是掌管人間河川湖海。掌管人間風霜雨雪的,乃是司雨司雲和司雷三位仙人,此三位仙人每次都早早的來,走時必要喝的大醉,若不是他們三個麾下還有許多分管各地風雨的小仙,怕是人間風雨調度都要被耽擱。
「你瞧,那位是紫薇星君,難得會來宴會呢,我一共也就見了他三次而已。」
「唉,這回都這麼久了,怎的還不見北斗七將來到?」
賓客們陸續前來,新生的女仙就能在姐姐們的交談中將大小仙人認個遍。檀繡如今也才經歷過兩回這樣的宴會,這回也是多認識了好幾位從前未曾見過的仙人。
第三日,檀繡在玉路上,見到了一個令她驚訝不已的人。
「他怎麼在這?!」檀繡忍不住出聲,眼睛盯著玉路盡頭慢慢走過來的一個黑色人影。
「檀繡?你在說誰?」
檀繡抿著唇,不太高興的指了指那邊的人影。那人正是前些日子將她玉珠吞進肚子裡的大妖怪。奇怪,他難道不是夢澤的妖嗎?如何能來瑤台仙宮中的宴會?但是既然他能通過仙門,走上玉路,那就說明他確實也在宴會受邀之列。
「咦,那位仙人是何方來路?我也未曾見過呢。」先前詢問檀繡的女仙奇道。
女仙們紛紛交談起來,竟然沒有一人認識他是誰。到最後,是一名英姿颯爽的女仙將說出了來人的真實身份。
「那位呀?是鎮守夢澤四十九河川的仙將,比我還高了三階呢。」女仙將抱著胸探頭往那邊看,顯然也很稀奇,「我也才見過他一回,是兩百多年前上天宮向玉帝呈報戰事的時候,奇怪了,他連天宮都難得去一回,怎的會來這瑤台宴會?」
旁邊的瑤台女仙聽到更加訝異了,比女仙將還高三階,那可是上仙了,少說也有千歲之齡,而且能鎮守一方的,都是能力卓絕的仙人。
驚訝過後,一位女仙奇怪道:「既然是一位上仙,為何我看其他仙人都並不理會他,還避著他呀?」
眾人一聽,再看去,果然如此,他一人在那慢慢走著,身邊的仙人們見了他,大多都是避開,並不與他交談,匆匆就走過他身邊了。看著,就好像是被排擠了一般。
女仙將撇了撇嘴道:「因為他是妖身成仙,乃是妖仙,天宮許多自詡出身的仙人都不願與妖仙交好。」
妖仙和鬼仙一般,都是被授予了仙位,卻並不是純粹仙人的存在,就像鬼仙一般還留在地府鬼城,妖仙也會留在下界夢澤。聽女仙將這麼一說,女仙們就有些明白過來了。
「不過。」女仙將忽然話音一轉,「那些人避著他,並不全是因為不喜他的出身,還有的是因為懼怕。你們知曉吧,夢澤的四十九河川,往上直通天河,往下則是直通地府鬼獄,有一年據說地府動盪,那些地府厲鬼曾經掙脫鬼城束縛,欲從夢澤逃往人界。鬼獄中無數厲鬼,數量驚人,便是地府鬼仙都毫無辦法。」
「眼看那些厲鬼都要逃脫,誰知到了四十九河川,擾了這位的清夢,愣是一個不落全給吞了,為著此事,地府的鬼仙們還曾經和他起了衝突,稱他不該直接吞吃那些厲鬼,結果怎麼樣,被人家一甩尾巴直接打落回地府去了。」
「除了曾經吞過無數厲鬼,這位還曾經和四方龍王都打過架,不過那都是他還沒成妖仙之前。那時候他不過區區一隻蛟妖,欲在四海尋找一塊可以棲息的地盤,把四海攪合的翻天覆地,龍王們相攜來天宮請玉帝做主,玉帝這才請了夢澤的紅主出手,將這位送到了四十九河川,同時還給了仙人之位。」這一段話女仙將的聲音很低。
眼見那人慢慢過來了,女仙將又加了一句:「據說這位脾氣古怪又不好相處,你們可得小心些,莫觸怒了他,不然姐妹們要是被這位傷到了哪裡,可要心疼死我了。」
女仙們得了忠告,紛紛點頭,決心離這位能生吞厲鬼的妖仙遠一些。只有先前聽到檀繡說話的女仙心裡存著擔憂,欲要再仔細問問檀繡和那位妖仙有何交集。
可這時,那位被眾人議論的四十九河川之主,已經看到了站在女仙之中的檀繡。於是他眨眼就已經來到了眾人面前,嚇得眾位女仙同時噤聲。
和倒是沒注意那麼多,他見了檀繡,心裡欣慰,眼裡也看不見其他人了,二話不說從袖中掏出一枚手掌大的明珠,遞到檀繡面前,「你果然在此,這珠子送與你。」
自從前些日子和這位女仙見了一面,和就覺得心裡長了草一般的不自在,睡覺也睡不著了,胃口也不好了,就想著再見見人家。可惜這些日子日日躺在河面上看天,也不見人來。仔細回想一番之前見面的情況,和恍悟,女仙是生氣了。
為何生氣?因為他把對方的玉珠吞進肚子裡了。雖然那是無心之過,而且最後吐出來還給她了,但對方好像很生氣。和雖然從來不在乎別人生不生氣,但這回有點例外。因此,他決定找到人送上一份禮物賠罪。為此他還不惜來了瑤台仙宴這種,他從前從不踏足的地方找人。
好在,對方果然在這裡。
這當眾送出禮物的行為,把一眾瑤台女仙們都給嚇著了,連著幾個女仙將都給驚得不輕。
檀繡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雖然前些時候確實生氣,但是回來仔細想想,對方也沒有太過分,至少玉珠完好的拿回來了,剛才再見,確實還有點不舒服,可是人家都拿出禮物賠罪,她也不好無理取鬧,於是她便大度的接過了那顆又大又重的明珠,說:「多謝。」
和見她接了,心下鬆了一口氣,笑了,「你不生我氣了吧?」
圍觀眾女仙見他這一笑一問,又被嚇住了,原因無他,這位河川之主笑起來特別像是不懷好意,而且他那熟稔的語氣,仿佛和她們檀繡有點什麼,這如何能不教人驚訝。
檀繡雖然覺得這位好像有點奇怪的主動,但也沒多想,而且作為瑤台的女仙,面對來客,總要客氣些,於是她再次表示之前不過是小事,不需在意。
等和離去,檀繡扭頭看見眾位姐姐神情,有些奇怪,「怎麼了?」
一位女仙將遙遙望了一眼和離開的方向,滿是驚歎的看著檀繡,「你竟然也不害怕嗎?」
檀繡不明所以,很是嚴肅正經的說:「怕什麼?我見過那位兩次,覺得他也許有些頑劣,卻並非脾氣惡劣之人,還是能講道理的,想必不會無緣無故傷人,既然如此有何好怕。」
女仙將:「……」頑劣?這是能用來形容那位的詞嗎?該說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嗎?這個不過兩百來歲的小女仙,竟然如此評價那位千歲大妖。
比起女仙將的無言以對,瑤台的姐姐們就更加擔憂一些,有的就拉住檀繡的手:「檀繡,你是如何認識那位的,我見他似乎對你有心啊。」
「是呀,他該不會是看上我們檀繡了吧,不然為何送了那麼貴重的避水寶珠。」
檀繡一愣,看向手裡的珠子,「避水寶珠?這不是普通夜明珠嗎?」
「傻妹妹,當然不是啊,你沒見咱們娘娘殿中的夜明珠,哪一個有這種光彩的。這避水寶珠,隨身攜帶的話,能直入水中龍宮,便是再大風浪都對你無用,可分開百丈海浪,更可掀起無邊海嘯,還能做定海之用。我曾經見過一枚避水珠,大小不及這一枚的一半,可見這枚寶珠實在珍貴。」
「若是對你沒有那般想法,何必送你這寶珠。」女仙們越是討論,越是憂心,甚至都擔憂起對方會直接動手搶人。
「那位都一千多歲了?咱們小檀繡可才這麼小,哪能答應啊,而且咱們檀繡脾氣這麼好,會被欺負的。」
檀繡沒有注意姐姐們在擔憂什麼,她握著這枚貴重的寶珠,心裡想著,要將這珠子還回去才行,先前不知道珍貴直接收下了,現在知道了,就不能再要。先前自己玉珠掉落之事,說起來不過是件小事,如何能收這麼重的賠禮。
檀繡一心想著把珠子還回去,可是在宴會上,卻怎麼都沒找到人。
難不成是先走了?檀繡找不到人也沒了辦法,恰好新生的那位小女仙小滿找過來了,檀繡只能把這事暫時放到一邊。
新生的小女仙小滿十分喜歡檀繡,給她看了自己剛剛撿到的一條小蛇。
「姐姐你看,我剛才在池邊看到這條小蛇,它一直沒反應,是死了嗎?」
檀繡小心接過那條筷子長的小黑蛇看了看,說:「沒有事,它是睡著了。」
小滿笑著抱住檀繡的腿,問:「姐姐我可以養它嗎?」
檀繡有些猶豫,她沒在瑤台見過這種黑蛇,猜測可能是什麼客人帶來的,若是其他仙人的靈寵,這事就不好辦了。
可是看看滿臉期待的小滿,檀繡心軟,就答應了下來,「那我們先說好,暫時養著,若是這小蛇是其他仙人的靈寵,有人來找了,就要還回去。」
「好,我知道了姐姐!」小滿開開心心的答應下來。
……
「姐姐,為什麼這小蛇一直不醒啊?」過了好幾日,還不見小蛇醒來,小滿有些擔心,她帶著小蛇去找檀繡,一咕嚕鑽進檀繡的被子裡,托著小蛇給檀繡看。
檀繡只能把小蛇放在枕邊,用靈力滋養小蛇。
「這樣小蛇就會醒了嗎?」小滿托著下巴問。
「等你睡一覺起來,小蛇就會醒來了。」檀繡只能這麼安慰她。
半夜裡,小黑蛇忽然動了動,然後睜開了眼睛。他往旁邊一看,有些詫異的發現檀繡在旁邊。
他不過是覺得宴會無聊,在瑤池邊一邊睡覺一邊吸收清氣,怎麼一覺醒來換了地方?和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是見到檀繡還是開心的。
可惜他是開心了,被他驚醒的檀繡就高興不起來了。
「你怎麼會在此!」檀繡驚訝的看著站在床邊的和,眉頭皺的厲害。小滿也醒了,爬起來抱著檀繡的胳膊,好奇的看著和。
和看看檀繡,又看看小滿,忽然說:「原來你有女兒了,不過我也不介意,我可以一起養你們母子。」
檀繡一頓,氣的頭髮都快飛起來了,「你胡說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季和:作者,你還想不想讓我和檀繡在一起了?!
作者:哦對不住,因為你不是太監了,所以我愛不動你,你自己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