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那會兒, 袁曉迷過一段時間的言情小說, 上課看,下課看, 連上衛生間的時候都看。林悠悠受其感染,也加入到了看小說大軍的隊伍當中。
書五花八門, 裡頭的人物劇情千千萬, 但關於男女主滾床單的描寫, 卻大多千篇一律, 作者們最愛使用的詞語不外乎什麼「銷魂蝕骨」, 「飄然欲仙」。
但是和肖馳的這一晚,林悠悠卻發現,童話裡果然都是騙人的。
她沒覺得多銷魂, 也沒覺得多飄然,最大的感受有三個, 一則是羞, 二則是疼,三則是累……某人的精力和體力, 實在是太可怕了。
整個晚上,她都在他懷裡嗚嗚地哭,幾乎沒睡過覺。
而勞心勞力整宿的結果, 就是林悠悠受傷了。
她甚至沒起得來床。
肖馳心疼進骨頭縫兒裡,抱著她, 吻著她, 低柔嗓音一聲接一聲地哄, 「乖,給我看看。」
林悠悠一聽,嚇得臉蛋都白了,裹著小被子,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很堅定地拒絕:「不要不要。」
這人好不容易才從原始野獸變回正常人,萬一看完之後又獸.性大發怎麼辦?她得為自己的生命安全考慮才是。
肖馳眉心擰成一個川字,儘量耐心,「聽話,給我看看,這不是什麼小事兒。嚴重的話得上醫院。」
他臉色冷峻,這副一本正經又嚴肅的模樣,彷彿夜裡壓著她狂野疼愛的另有其人。
林悠悠無語了。
而且……
因為這種事上醫院,那未免太丟臉,與其成為醫學界的奇葩笑料,她還不如直接找根面條懸樑自盡呢。
於是林悠悠再次搖頭,紅著臉,拉高被子支吾,「……不用去醫院。你回公司吧,我自己睡一會兒,緩緩就好。」
這一回,肖馳的語氣低得危險,「給不給看?」
被子裡的某粽一動不動,裝睡。
他彎腰貼近,手臂撐在她身體兩側,半眯眼,一個字就是一句話:「林悠悠。」
「呼嚕呼嚕Zzz。」她連假呼嚕打上了。
「……」
肖馳薄唇抿成一條線,靜半刻,然後被子一掀,一把就將那小傢伙從裡頭拎了出來。光溜溜的一隻,細腰翹臀長美腿,如雪的皮膚上遍佈著他留下的吻痕,春光旖旎。
肖馳的眸色微微一深。
林悠悠始料未及,霎時整張臉都紅透,一雙小手東遮西擋,羞得想撞牆:「你……你掀被子之前怎麼也不說一聲……」好歹等她把衣服穿上啊啊啊T T。
肖馳說,「你身上哪兒我沒看過。」
「可是……」
「親都親了八百遍。」
「……」大早上的,男神你這麼耍流氓真的好嗎。
林悠悠臉熱得都快失去知覺了。
細胳膊細腿兒的小姑娘,掙扎的力量微弱,肖馳一隻手就把她牢牢摁住。半刻,他捏住她纖細的腳踝,低眸察看。
腫得像個小饅頭。
但是,萬幸情況不算太糟。
檢查完,肖馳手指鬆開,林悠悠如蒙大赦,立即拿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大眼,怯怯地看著他。
「肖馳,你真的要把我帶去醫院嗎?」
他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低頭,親親她的唇,「暫時不用。」
「唔,那就好。」她鬆了一口氣,想了想,又覺得委屈,於是小小聲可憐巴巴地說:「你昨天晚上好嚇人呢……」
「嗯,我不好。」他貼著她,嗓音低柔得要命,「對不起。」
林悠悠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比如現在。
她原本是有點生氣的,但一聽肖馳道歉,便瞬間什麼氣都飛到了九霄雲外。於是道:「……算啦,你也不是故意的,我原諒你了。」說著稍頓,兩頰的紅雲更濃了,小聲囁嚅:「但是,我……我還有點疼,應該過幾天就沒事了吧?」
「嗯。」肖馳淡淡地應,捏她的俏臉蛋兒,「再睡會兒,我出去給你買藥。」
林悠悠點頭,「好。」
肖馳:「給你做了早餐,餓了就自個兒吃。」
她晶亮的大眼瞬間笑彎成月牙,甜甜的,「好。」
他低聲:「行了,把眼睛閉上。」
於是她便乖乖地閉上了眼睛,睡覺。
肖馳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替她重新蓋好被子,接著便轉身,開門,離開了臥室。
昨晚他失控了。
她是初次,稚嫩,青澀,純潔,美好。肖馳怕嚇到她,事前曾反覆告誡自己,要克制要節制,要待她溫柔似水。
但顯然是他高估了自己。
當林悠悠真正躺他床上的時候,他連理智都已分崩瓦解,還談什麼克制。
就像剛才。
她就那麼睡在他眼皮底下,蠢呆呆的,嬌軟又乖巧。他只要一想起,她昨晚哭著在他身下柔弱承歡的媚態,就恨不得把她摁過來,狠幹三天三夜。再不走,他怕自己真會做出什麼禽獸不如的事。
比如,把她一口一口吃進肚子裡,骨血和他融為一體,連骨頭渣兒都變成他的。
*
一宿未眠,林悠悠身心都很疲倦。
但古怪的是,肖馳一走,她的倦意便消散大半。大概是有點認床的緣故。某論壇上說,認床的人本質上其實缺乏安全感,所以他不在,她便不太.安心。
滾過來滾過去,滾過來滾過去。
裹著被子來回滾了好幾遍,林悠悠還是沒有睡著。
她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解鎖,進入微信,給袁曉發消息。那丫頭又換ID了,從「袁曉貌美如花花」改成了「陳坤的親親小寶貝」。
林悠悠:「……」
無語幾秒鐘後,她敲字,發送:喵喵喵?
這回同樣很離奇,時差黨再次秒回。對話框裡,陳坤的親親小寶貝發來消息,簡短霸氣四個字:有事起奏。
——咦你居然沒在睡覺?
——晚上社團聚餐,酒喝多了,起來放水兒。
——少喝點酒。你在外頭又沒人照顧你,喝多了怎麼辦【怒】。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說你的事兒,找我幹嘛?
「……」林悠悠臉微紅,摁屏幕的指尖都有點發抖,半刻,羞澀而又甜蜜地敲道:也沒什麼啦,之前不是說有新進展就跟你匯報嗎。
——哇!!!和你男神親親啦?
——唔【對手指】……
——難道還是舌吻?
——唔【對手指】……
這次袁曉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發送過來:OK我明白了。
林悠悠:(⊙⊙)!
袁曉:【奸笑】和男神進行負距離親密對話了吧。
林悠悠臉紅紅的,心虛:……嗯……
袁曉:【斜眼笑】說吧,男神的尺寸速度持久度,令你滿意否?
噗!
某粽瞪眼,整張雪白的臉瞬間紅成蘋果,忍住吐血的衝動:……袁曉,你自從遠赴大美利堅合眾國求學之後,真是越來越污了!就不能純潔一點嗎?
袁曉:這種負距離話題怎麼純潔:)
林悠悠::)
袁曉:同志不錯,圓滿完成了組織交付的「高考順利,早日男神」任務,望同志再接再厲,實現下一目標——畢業結婚兩手抓,男神大人抱回家!
林悠悠:感謝組織對我的信任,我一定會繼續努力!【握拳】
兩個人又東拉西扯了些有的沒的。
然後,出乎林悠悠意料的,袁曉突的話鋒一轉:對啦傻悠,徐薇在網上黑蕭白莫的事,你知道嗎?
「……」林悠悠眸光閃了下,微抿唇,敲字:不知道。她怎麼黑他?
袁曉:【發呆】她在成華貼吧裡寫了一條帖子,罵蕭白莫是渣男,說他人面獸心,利用她欺騙她的感情來著。然後還把文章發到了微博上,@了成華官博……雖然她也挺可憐的,但是有什麼意義呢,大家都畢業了。
林悠悠靜默幾秒鐘,回覆:老袁,你知道畢業這兩個字的含義是什麼嗎?
袁曉:是各奔前程。
林悠悠說:是一切悲歡都入土為安。
袁曉回覆:哈哈哈,幹嘛突然這麼文藝,我又沒說什麼。放心吧,我早就不喜歡他了,我現在可是在紐約,國際第一大都市,每天都有來自五大洲四大洋的帥哥等著我調戲,蕭白莫算個雞毛蛋啊。
林悠悠:嗯,他連雞毛蛋都算不上。
袁曉又說:其實悠悠你知道嗎?來紐約以後,我真的想清楚了很多事。我以前以為自己喜歡蕭白莫,後來一想,好像又不是,我都沒和他接觸過,他性格如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喜歡的,應該只是我想像出來的一個人,我想像他是塊美玉,清冷,優秀,高傲,完美,但看了徐薇的帖子,我發現,蕭白莫和我想像的其實並不一樣。所以我是真的放下了。
看著這幾行長長的話,林悠悠眼眶微濕。
高三開學時,她喜歡上肖馳,袁曉喜歡上蕭白莫,兩個都是高冷不可觸碰的天上月。於是在追求天上月的日子裡,她們結成聯盟,互幫互助出謀劃策,如今一年過去,她們一個在雲城,一個在紐約,而勇敢追逐的結果,也大相逕庭。
所以才有那句經典的電影台詞。
愛對了是愛情,愛錯了是青春。
半刻,她給袁曉敲字:恭喜你,放棄一顆狗尾巴草,得到了一片大森林。
聊天結束。
然後,林悠悠就看見袁曉更新了一條朋友圈:你的名字寫下來不過短短幾釐米,卻貫穿我這麼長時光。再見,高三時的自己。
*
眨眼暑假就快結束了。
林毅照舊踢他的球打他的架,莊寅傑繼續在遊戲裡熱血江湖,林悠悠則開始緊鑼密鼓地準備入學報導的事。
肖馳對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寵溺,工作再忙,都會抽時間陪她玩兒,看看電影,吃好吃的。逛街的時候,但凡她喜歡的東西,無論什麼,買就是。
肖馳很有錢,也很大方,給她刷卡結賬時連眉毛都不會動一下。
整體來說,林悠悠覺得他實在好到無可挑剔。如果非要說有什麼缺點,大概就是,自從他們有過第一次之後,他看她的眼神便深不見底,而且總是有意無意,想把她往床上拐……
在最初的時候,林悠悠並沒有拒絕。
她想,第一晚嘛,他忍受蛋疼煎熬多時,終於得償所願,難免會有點小激動,小亢奮。所以過程中對她狂野粗暴了些,其實是可以理解的。後面或多或少都會有所改善。
所以在肖馳提出第二次時,林悠悠雖然羞得想死,但還是紅著小臉從了。
嗯……
畢竟對什麼「**蝕骨」啊「飄然欲仙」啊巴拉巴拉的,還是有點好奇(=ω=.)
結果是她又差點進醫院。
最可惡的是,在她奄奄一息連掀眼皮都困難的同時,某人卻比平時更神清氣爽活力充沛……林悠悠同學更委屈了,委屈到變形,也堅定了信念——睡男神固然值得驕傲,但愛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她決定,從今以後都不再和肖馳做壞壞的事。
於是乎,在某一風和日麗的午後,她握著小拳頭,向正在籤文件的霸道總裁傳達了自己的這個信念。
肖馳筆鋒頓住,眼皮子抬起來:「你剛說什麼?」
青天化日朗朗乾坤,在嚴肅的辦公室討論這種話題,實在尷尬。林悠悠滿臉通紅,咬了咬唇,只好硬著頭皮又重複一遍。
話音落地,整個屋子裡靜了靜。
半刻,肖馳把筆隨手扔到桌子上,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似笑非笑,充滿興味。
林悠悠被看得臉更紅了,兩道秀眉微皺,說:「你、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肖馳衝她勾手,懶洋洋的,「過來。」
林悠悠走過去。
他捏住她纖細雪白的腕骨,放在掌心把玩,挑了挑眉,刻意壓低嗓子說:「不喜歡我那樣伺候你?」
「……什麼?」
掌心被他指肚上的繭摩擦,有點癢。林悠悠弱弱地把手往回縮。
他捏緊,下勁兒往懷裡收,把她整個人抱了過來。手臂勾在她腰上,貼在她邊說了三個字,輕言細語:「在床上。」
「……」@#¥%……為什麼越來越色.色的了……
林悠悠面紅耳赤,掙了下,認真跟他建議:「我真的覺得,你說話可以委婉一些。」
肖馳:「我哪兒不委婉。」
「……哪兒都不委婉。」
「那是你沒見過老子不委婉。」他嗤了聲,咬她雪白的小耳朵,嗓音低得發啞,換種說法問:「不喜歡我那樣幹你,在床上?」
林悠悠:「……」
終於知道當初小莊同學沒騙她了。
遠古神話民族驕傲果然都只是假象,這男人骨子裡,根本就是個騷、包、加、大、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