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珠愣了一下,立刻就要揚手打她。小丫頭片子太可惡了,越來越會調侃她了。
姐妹倆鬧了起來,倒是顯得其樂融融的。
「姑娘,縣主來了。」
謝明珠二人立刻站起身來,稍微整理了一下略微淩亂的裙衫。
「快請她進來,把這些東西收拾了。」她連聲吩咐道。
一旁的丫鬟手腳麻利地將桌子上一排木匣子收拾好,謝明顏看見這一個個木匣子被抱在懷裡,有一兩個丫頭個子嬌小,抱了兩個木匣子就像是要被淹沒了一般,著實好笑。
她不由得嗤笑出聲,外加從匣子裡傳出來的鈴鐺聲叮鈴作響,謝明顏就更加止不住笑意了。
「哈哈哈哈——」
鐘毓秀走進來的時候,大老遠就聽見姐妹倆的笑聲,結果她伸頭一望,謝明珠正把謝明顏按在躺椅上要擰她的嘴。
「你們倆作什麼呢?即使關係好,也沒有這樣的待客之道吧?」她佯裝惱怒地嗔怪了幾句,不過腳步不停,直接竄上來,撩起袖子就要加入鬥爭之中。
「啊啊啊,放過我啊。不鬧了,好癢啊——」
「六姐姐,你再弄我就要告狀了啊!」
期間,謝明顏幾次三番想要反抗,但是皆以失敗告終,均被武力鎮壓。鐘毓秀簡直一個頂倆,把謝明顏壓倒在躺椅上,爬都爬不起來。
三人這近乎暴動一般玩鬧,差點引來方氏,還是薛媽媽來勸阻了,才慢慢地分開。只不過原先打扮漂亮十分周正的姑娘們,全部都變得衣衫淩亂、髮髻散亂,三個人還是止不住自己的笑意,不時地傳來幾聲低笑,在薛媽媽的注視下,又很快掩了嘴角。
「你們家裡姐妹多真是好啊,想談心了也不愁沒人聽,不像我。我娘就只有我這個一個姑娘。」
等三人整裝完畢出來了,鐘毓秀不由低聲輕歎了一口氣,顯然是對自己孤苦一人感到不滿。謝明珠姐妹倆對視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一絲無奈。
「姐妹多了也有不好的地方啊,你是只看到我與六姐姐的好,沒看到我與其他姐姐的不好。」謝明顏立刻忍耐不住地反駁了一句,忽而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一拍膝蓋。
「我和五姐的關係那麼糟糕,你不是都知曉嘛。當初鬧得那麼大,若不是六姐姐及時阻攔了,興許我早就退學了。就算這樣兒,學館裡面跟我來往的人都非常少。」
謝家姐妹都在學館裡,五六七這三位姑娘年紀相仿,都在同一間課室,鬧得不愉快那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鐘毓秀拍了拍腦門,輕聲討饒道:「我把這茬給忘了。只是在來的路上瞧見了你家二姑娘,挺著大肚子,聽丫頭說還是二姑爺送來的。瞧著她那副樣子,也不像是外面盛傳的過得不好,面色紅潤,還帶了不少禮物回來孝敬伯母呢。」
謝明珠與鐘毓秀關係變好,請她來府上玩兒的時候,二姑娘的拖了許久的親事已經定下了,並不是她和徐姨娘期盼已久的大富大貴。而是一位高中的進士,人才頗不錯,媒人上門來提親,方氏便同意了。只不過成親之後,二姑娘過得並不如意。
夫君上進,娘家也肯幫襯著,就連之前與她不和的夫人都沒有為難她,給她的嫁妝雖不豐厚,但是在從鄉下考入京的進士眼中,絕對是大富大貴的姑娘。一直捧著她,就連公婆接過來,雖說要花她的銀子,但是因為進士的官職幹得不錯,一家子都捧著她。只不過二姑娘嫁過去之後,一連生了兩個女娃娃,公婆的嘴臉就徹底變了,這胎已經是第三胎了,就不知道開了兩朵花能不能有個果兒了。
「你今兒怎麼想起關心起我家的姐妹來了,不說二姐,我家幾位姐姐嫁得都很好。你這是女大恨嫁了?」謝明珠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說起他們大房與二姑娘之間,那真是一筆糊塗爛帳。這位二姑娘在出嫁前,可是把府上禍害的不輕。若不是已然定親了,興許方氏就要冒著擔惡名的危險,直接送這位庶女去修佛了。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找個夫家也不安生。不過這些話自然不能在鐘毓秀面前說,所謂家醜不可外揚。
「呸,你胡沁什麼呢?我看你才恨嫁了!別以為我不知道,方才明顏被你按住,肯定說得就是關於這事兒。明顏你悄悄告訴我,我倆一起笑話她!」鐘毓秀毫不客氣地啐了她一口,立刻轉臉拉了一個盟軍。
謝明珠被她這副模樣弄得哭笑不得,沖著她皺了皺鼻子。
「定了親事之後真的就沒什麼意思了,連學館去的都少了,要安心待在家中繡嫁妝學規矩。我這規矩都學了十幾年了,還有什麼可學的,每日都折騰那麼些,真的沒趣。我以前還特別痛恨去學館,一有機會就想翹課,現在想想我那時候真傻,對著繡架和嬤嬤那張僵硬的臉,我寧願聽韓先生講他的小兔崽子道理。」
鐘毓秀今兒顯然有心事兒,她沒有糾纏著謝明珠的事情,倒是長歎了一口氣,就感慨起對定親的抵觸來。
另外兩人都沉默了,她們也到了這個年紀。連謝明顏的定親人選,方氏都有了計較,主要是謝明珠的親事沒定下來,才先放置在一邊。
「韓先生如果聽到你這麼說,說不定會罵你一句小兔崽子。」謝明珠不忍見她如此消極,不由執起她的手,輕聲調笑了一句。
她的話音剛落,幾個人就哈哈大笑起來。
其實韓肅之一直愛板著一張臉,無論是課下還是課上。只不過有一次下課的時候,許家二少爺許淩然,再次發揮他混帳的本性,在走道上就開始鬧起來,弄得人家路過的小姑娘都遭了秧。
那一次她們三個就在遠處瞧著,並沒有被波及到。
韓先生聽聞了之後,很快就趕了過來,原本大家都以為韓先生來了,這事兒就該平息了。畢竟韓先生一直許淩然的剋星,可惜變故就在一刹那,韓先生這回竟然沒有抓住他,讓許淩然掙脫了。
「小兔崽子!」當時韓肅之特別驚詫,這四個字就脫口而出,而且周圍的人都聽到了。
大家紛紛表示驚訝,沒想到一向嚴肅萬分的韓先生,竟然會罵這種話。
許淩然當時應該十分激動,所以推搡的動作比較大,韓肅之被他推得踉蹌了幾步,險些就栽倒在旁邊,勉強站穩身體。最為驚訝的竟是許淩然自己,他反應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上下打量了一眼韓肅之,也沒再跟那小姑娘計較。
「許淩然,你怎麼光長力氣不長腦子,成日就喜歡跟小姑娘過不去。下次再這麼找,人家姑娘的爹娘非得來找你算帳!」韓肅之拍了拍衣角上灰塵,語氣裡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
許淩然沉默了片刻,竟然破天荒地沒有頂嘴,相反還點了點頭:「知道了,下次找小小子麻煩。」
說完他就走了,韓肅之望著他絕塵而去的背影,再次忍不住地念叨了一句:「小兔崽子。」
這之後韓先生的小兔崽子就出名了,只要是學館的學生,都知道有一位喜歡說小兔崽子的韓先生。
「我家要給我定親了。」鐘毓秀甩下了這句話,就不肯再細說了,無論其他二人怎麼逼問她。
被問得急了,她才無奈地道:「你們去問伯母,她肯定知道的,非得要我說出那混蛋的名字不成。說了我還怕掉份兒了呢!」
鐘毓秀提起親事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是被逼急了詆毀起自己的未來夫君,也是毫不口軟,之前那略有羞澀的模樣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十足的火氣。
謝明珠二人果然不敢再問了,對視了一眼,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一絲驚詫。怎麼著,這是怎麼定親的啊,難不成還定了一個有仇的?
謝明珠歪著腦袋想了許久,都猜不出是誰。畢竟跟這位脾氣潑辣而又高傲的縣主結仇的人,不在少數。光學館裡那些一起讀書的男子,就有好幾個。甚至有一回謝明玉還偷偷抱怨過,他的同位因為惹到了縣主,險些被縣主罵得踩到泥裡去,至此不敢招惹這位女霸王。
等送走了鐘毓秀和謝明顏,她就立刻讓人去問問方氏那邊的情況。
「姑娘,二姑奶奶已經走了。夫人親自讓人送出府的。」
這邊小丫鬟彙報了,謝明珠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帶著人直接往方氏的院子去。她還真的怕遇到二姐,二姑娘已經沒了原先耀武揚威又故作清高的模樣了,只不過每次瞧見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感覺,甚至偶爾還要拉著謝明珠哭訴一二,搞得她特別想逃。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謝明珠進裡屋的時候,就見方氏正吩咐人把二姑娘抬來的東西清點入庫,然後想著如何回禮。
「夫人,二姑奶奶莫不是被人騙了吧?這些東西除了外面是好的,裡面這都是什麼東西啊?比如這蘋果,其他全部爛掉了。」方氏身邊大丫鬟綺羅把外面好的挑出來,剩下的端到方氏面前,讓她仔細看。
「水果都是包裝過得,其餘的擺件兒也是一個樣。真不知二姑奶奶從哪兒找的。」
方氏一一檢查過了,果然是沒一個完好的,她的臉色頓時陰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