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洛然的神經瞬間緊繃了起來,身子也是一挺。
她慌張不已地抬起頭來,在瞧見周圍的人都沒有其他的反應之後,鬆了一口氣。
雲洛然迅速低頭,也傳音入密,咬牙切齒道:「君慕淺,你想幹什麼?」
她沒有聽錯,君慕淺對她說的那句話是——
你以為,你真的是重生的?
可君慕淺是怎麼知道的?
雲洛然很是疑惑,這件事情,她沒有和第二個人說過,哪怕是和她十分親近的清鸞。
她不信任任何人,隻信任自己。
雲洛然自然也不會想到,已經有兩個虛幻的世界將她出賣了。
可她又怎麼可能不是重生的?
她當然是重生的!
天道眷顧她,才讓她回到了過去,讓她掌握先機,讓她可以搶奪他人機緣,從而問道巔峰。
前世,她被逐出鏡月宮,到頭來落了一個五馬分屍的下場。
那麼今生,她自然是要避開這樣的結局。
不僅如此,她還要讓君慕淺這個見死不救的賤人,也嘗一嘗這樣的下場。
君慕淺微一揚眉,也不在意那些正義人士想要殺她的目光。
她好整以暇地看著臉色變了又變的雲洛然,尾音勾著:「本座想做什麼?」
「呵呵……」雲洛然發現她討厭君慕淺的原因,便是君慕淺總喜歡在她落難的時候踩她一腳,還十分的假惺惺。
以前是,現在也是。
「君慕淺,沒錯,我是重生的又如何?」雲洛然冷笑了一聲,「你別假惺惺了,你明明就是想看我笑話,你裝什麼?你裝給誰看呢?」
君慕淺點點頭:「本座確實是想看你笑話,但不得不承認,你還不如一直會上樹的母豬好笑。」
「君慕淺,你……!」雲洛然氣得不輕,「你居然罵我是豬?!」
「不,自然不能侮辱豬。」君慕淺微微搖頭,「豬至少都知道,什麼叫做寸草春暉。」
如果雲洛然只是針對她,她可能還真的不會去理睬。
但是雲洛然把算盤打在了她師傅和鏡月宮的其他弟子身上……這筆帳,不可能不算。
要算,還要百倍奉還。
「好,我承認,鏡憐是我殺的。」雲洛然神情怨恨,「誰讓她瞧不起我?誰讓她把好東西都給你?」
「明明那些年來,我更為敬重他,我甚至為她端茶送水,沐浴洗衣,可到頭來又得到了什麼?」
「我不甘,我憤怒,所以我要殺了她,君慕淺,你滿意了嗎?!」
君慕淺眸中泛起了冷意:「若不是師傅,你本該死在外面,早早夭折了。」
「是,沒錯。」雲洛然接著冷笑,「可她既然救了我,就應該一直幫我,明明就是不想讓我修習《太陰訣》,還說什麼是因為我不適合。」
「鏡憐的心,都已經偏到地底去了,可你呢?你就不一樣了,鏡憐不僅親自傳授你功法,還幫你尋來趁手的兵器,但這些我一樣都沒有!」
她自認為她不比君慕淺差,憑什麼她就什麼也得不到?
「好在老天開眼,讓我重生了。」雲洛然重重地喘了兩口氣,她惡狠狠地笑,「君慕淺,你沒想到吧?我被你們欺負那麼長時間,終於也能讓你們嘗嘗這種滋味了。」
君慕淺的眼神更冷,但依舊沒有動手。
她手指微張著,其內有淡淡的金光在流轉。
抱著想要刺激君慕淺的想法,雲洛然大笑出聲,將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那些弟子不是瞧不起我嗎?我就讓他們屍骨無存!連輪迴轉世的機會都不會有!」
「鏡憐不是隻把我當狗養嗎?那我就讓她痛苦地死去!」
「從我十八歲那一年起,我就開始在她的飯菜裡下毒。」雲洛然越說,越是激動,眼尾都紅了,「但表面上,我依舊是那個膽小懦弱的徒兒,鏡憐根本對我毫無防備。」
「我就看著她的身子一天一天地垮下去,直到最後七竅流血而亡,哈!真是痛快,她死前都不知道是我殺了她,我真是太解恨了。」
君慕淺看著雲洛然瘋魔猙獰的面容,突然輕笑,極寒極涼:「你以為,師傅真的不知道?」
她被鏡憐一手養大,也很了解鏡憐的性子。
雖然她不知曉鏡憐修的是什麼大道,但也清楚鏡憐是一個淡然不爭的人。
是真的超然,並非是仙靈玉那般浮於表面。
鏡憐很善良,否則也不會將她和雲洛然撿回去。
她甚至可以想到,鏡憐在看到雲洛然給她送帶毒的飯菜時,會是什麼樣的心情了。
雖然對外宣稱,鏡憐只有長生境巔峰的修為,但實際上,卻是化神境初期的實力。
彼時雲洛然還只是靈心境,鏡憐又怎麼會看不出來這種小把戲?
可是,鏡憐還是毫不猶豫地吃了下去,即便深知自己會因此死亡。
君慕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微微闔眸:「師傅是想讓你回頭啊……」
聽到這句話,雲洛然愣了一下:「什麼回不回頭,我又沒有做錯,君慕淺,你說得什麼廢話!」
君慕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她掌心一合,兩指快如閃電,直接掐住了雲洛然的喉嚨。
動作極其地兇狠,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
「啊!啊——!」猝不及防之中,雲洛然尖叫出聲,「君慕淺,你幹什麼?你想幹什麼?」
當著眾人的面這麼對她,君慕淺她瘋了嗎?
「你說師傅對你不好,你說師傅隻偏心我……」君慕淺微微冷笑一聲,「可是師傅為了你,都不惜犧牲了自己的生命,你怎敢辱她?!」
她若是知道鏡憐會這麼做,她絕對會去阻止。
因為雲洛然無論如何也不會回頭,不僅僅是因為完全壞掉了的性子,還因為那些心魔。
「君姐姐,你胡說什麼!」雲洛然臉色難看了幾分,她掙扎著,「師傅明明是你殺的,當著諸位英雄豪傑的面,你居然還想把這殺人兇手的罪名按在我身上。」
「君姐姐,我敬愛你,我可以為你而死,只要你說,我就可以,但是你不能汙衊我啊……」
話罷,又傷心地哭了起來。
沉浸在悲傷之中的雲洛然,完全沒有注意到其他靈修的神色已經變了。
但是,她還是很疑惑,怎麼沒有人出來為她說話了?
這些正道人士,應該現在就誅殺了君慕淺這個賤人才是。
雲洛然抬起頭來,想要查看一番。
這時,耳邊卻飄來了一句話。
「哦,忘了告訴你——」君慕淺唇邊笑意清寒,「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沒有用傳音入密。」
「!」
什麼?!
雲洛然的眼睛瞪大了,她驚慌地看向周圍,在發現所有靈修都用一種極其痛恨的目光看著她時,傻眼了。
不、不可能啊,她就算再蠢,也不可能忘記用傳音入密。
一定是……
「君慕淺,你害我!」雲洛然猛地轉頭,緊張地解釋,「諸位英雄好漢,千萬不要信她,她一定是用了障眼法,她在汙衊我!」
然而,這一次她無論說什麼,都不會有人信了。
「原來是我誤會了尊主,雲洛然才是蛇蠍心腸。」
「可不是嗎?鏡憐宮主對她那麼好,她竟然還恩將仇報,簡直就是一條毒蛇。」
「尊主,殺了她,一定要殺了她,我們都支持你!」
面對所謂的正道人士再一次討伐,君慕淺卻是根本沒理。
她微撩了撩眼皮,清淡兩字:「閉嘴。」
「……」
聲音又很快沒了。
葯無法冷嗤了一聲:「先前要殺幫著雲洛然殺君丫頭,現在又支持君丫頭殺雲洛然,你們已經不是牆頭草了,你們就是一群蠢貨。」
隻說不做,還慣會煽風點火。
聽到這句話,那些靈修的臉色白了青,青了紅,像是被甩了好幾個巴掌,臉上火辣辣得疼。
他們羞憤不已,轉身就遁。
左右現在靈道大典也結束了,根本無人會管他們。
「君慕淺!」雲洛然眼見著再也裝不下去,她尖叫了一聲,「你要是敢殺我,我就讓人挖了鏡憐的墓,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君慕淺眸光更戾,殺意滿滿:「不巧,你沒有這個機會了。」
鏡憐是她親手埋葬的,雖然當時她還不知曉鏡憐是雲洛然毒殺的,但也清楚雲洛然的性子。
狗急跳牆,雲洛然肯定會做出鞭屍這種事情來。
但是,她晚了一次,不會晚第二次了。
君慕淺眼眸微低,嗓音森冷:「聽說,你是用這隻手剝了嬴子衿的靈脈?」
「誰?嬴子衿是誰?」雲洛然現在隻想著逃命,哪裡還有反抗之心,「君慕淺,我承認我殺了很多人,但你也不要再給我按罪名……啊啊啊——!」
極度的疼痛,讓她慘叫出聲。
「刺啦!」
一團光帶就被抽了出來,沒有絲毫的緩衝。
「靈脈……」君慕淺看著手中的光帶,淡淡勾唇,「看來,你是沒有遺忘洪荒了。」
這條靈脈,分明是一條神脈,還在一百神脈排行榜之上。
她還記得帝江說過的話——
不管是強的神脈,還是弱的神脈,都只是他們三千魔神露出的一點力量,根本不是神脈天賦者自己所能擁有的。
雲洛然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了,她瞪著眼睛看著逐漸消散的光帶,目眥欲裂:「還給我!還我!」
怎麼回事?
怎麼重生一次,她的結局還是如此?
明明最開始的時候,她一直順風順水,心想事成。
都是因為君慕淺!
都是!
雲洛然的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恨不得把紫衣女子撕碎。
「你根本沒有重生,不過是多了一份記憶而已。」君慕淺看出了她的想法,似笑非笑,「這份記憶,是虛構的,是被強行灌輸到你的靈魂之海中的。」
「你得了這些記憶,自以為自己重生了。」
「雖然,本座還不知曉這個幕後之人到底是誰,不過『他』確實很厲害,能夠算出這麼多事情來,但你……」
「只是一顆棋子,卻妄想著當控棋之人。」君慕淺低笑,「雲洛然,你可真是可憐。」
即便雲洛然不是真的重生,但這部分半真半假的記憶卻強行將她變成了一個重生者。
這個幕後之人,委實恐怖。
君慕淺眸光一冷,一定是一個卦算強者,才能夠得知未來那麼多事情。
而且,專門打造雲洛然這麼一個假的重生者,只是為了阻礙她的腳步?
聽到這些話,雲洛然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來。
她耳朵嗡嗡作響,視線也一陣陣發黑。
獃滯了兩秒後,她發瘋似的嘶吼起來:「胡說!你胡說!」
假的,一定是假的!
她怎麼可能不是重生的?!
「真的重生,你也配?」君慕淺冷冷地笑,「放心,本座不會那麼簡單地殺了你,你怎麼對他們的,本座就怎麼對你。」
手指一抬,指尖一點。
「嗡——」
空間一個波動,雲洛然就被定在了空中。
任其再怎麼掙扎,都沒有辦法掙脫。
君慕淺抬眸,淡淡道:「就從經脈開始吧。」
「唰唰唰!」
靈氣牽引而來,迅速地凝聚出了無數靈氣風刃。
這靈氣風刃極其的凌厲,不過短短片刻,就挑斷了雲洛然所有的手腳筋。
她被逼得痛叫出聲,眼淚都流出來了。
「接下來——」君慕淺視線下移,落在了雲洛然的丹田之上,緩緩握拳,「到這裡了。」
雲洛然驚恐萬分:「不!不——!」
「嘭!」
一拳打出,引得陣陣靈氣風暴。
但就在同一時刻,突然!
從雲洛然的後方,猛而捲起了一股黑色的罡風,直衝著紫衣女子而來。
氣勢洶洶,威力盛盛。
其能量波動,絕對不亞於化神境巔峰!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