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慕淺感覺她被觸碰的地方忽而一麻,彷彿有電流順著他的指尖流進了她的身體裡,帶著微微的戰慄感。
血液都在沸騰。
每一個細胞也在叫囂。
她眸光動了動,不得不承認,就算眼前的人是一塊毫無感情的冰,他的一舉一動也會讓人沉淪。
然而,偏偏他本身又清醒無比,冷靜而漠然地從雲端俯視眾生。
遇上對手了。
君慕淺望著那半張銀色面具,眼眸輕輕上挑,浮起一個笑來:「你這是在做什麼?」
聞言,容輕並沒有回答,而是緩緩俯身。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一瞬間,靜得可以聽見平穩有力的心跳聲,雙方都不曾加快一分。
他輕不可聞的呼吸在她的眉睫處散開來,柔和散淡,那雙薄唇也近在咫尺,似是要貼上。
不會吧……
就在君慕淺以為容輕要吻她的時候,他卻沒有再向前了,而是和她額頭抵著額頭。
「嗯。」他凝視她許久,才緩緩道,「應該沒有瞎。」
君慕淺:「……」
不,等下,不應該是這麼發展的。
好像有哪裡出了問題。
她朝著他揚了揚眉,意思是讓他多說幾個字,現在是真的沒有心靈感應這玩意兒。
但君慕淺並不知道,他們這個姿勢,映在他人眼中卻是兩個同樣風華出眾的男子在深情對視。
所以……圍觀的人不論貴賤長幼,此刻都已經傻了。
斷袖!活的斷袖!
樓星尋嘴角一抽,得,也幸而這裡知道攝政閣主身份的人少,要不然這事情傳出去可真的是會引起轟然大波。
而葉瑄卻是看著緋衣男子,微微皺眉,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眸中若有所思。
這時,容輕放開她,先行轉身:「走了。」
「早就想走了。」君慕淺輕笑,「難為公子還親自來接我。」
「看看你瞎了沒。」容輕不置可否,「還好,我不用重新找人。」
又是這句?
君慕淺想了想,才徹底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忍不住笑了。
輕美人,有些腹黑啊。
於不動聲色中損人,她喜歡。
熟不知,這笑卻激怒了剛回過神來的蘇傾畫,她猛地提高了聲音:「容慕,你笑什麼?你還想走?強佔了本王,應當以死謝罪!」
君慕淺挑眉看她:「你沒聽到我家公子說,我沒瞎?」
「你說什麼?」蘇傾畫一愣,以她的大腦水準一時間還不能轉過彎來。
「既然我沒瞎……」君慕淺似笑非笑,「怎麼會看上你?」
她一隻手搭在身邊人的肩膀上:「畢竟,我家公子可比你要美得多。」
「容、慕!」蘇傾畫這才明白過來,她咬牙切齒,「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死不足惜!」
還有那個男人!
先前就是他和那個搶她鐲子的賤人一起來嘲諷她,現在又和這個容慕,這是和她在犯沖嗎?
「今日,若你不死在這裡,待本王回去後,立即向大乾宣戰!」蘇傾畫連連冷笑,「你擔待得起嗎?」
此話一出,讓那些文武百官都驚出了一身冷汗,正欲阻止,便又聽自家太子殿下冷冷地開口了:「宸王大可試一試,看看你有沒有讓聖元女王出兵的本事。」
下一秒,有一道淡淡的聲音響起了:「那就留在這裡好了。」
「你不許動,我來。」見到容輕忽然插手,君慕淺連忙喊道,「你現在只能好好喝水。」
殺人這種事,她乾便好,美人哪裡需要做這種血腥。
「……」
偏殿瞬間沉寂了下來,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剎那間,眾人耳邊似乎已經聽到了那金戈鐵馬之聲。
蘇傾畫登時傻到了那裡,她萬萬沒想到,在她這句話的威脅之下,竟然還會出現反駁的聲音。
她不由惱怒起來,剛要開口,卻忽然又響起了那天在街上的事情,身子猛地打了一個哆嗦。
這個男人,連洛靈均都那麼輕而易舉地打敗了,在這麼多人中殺她,如探囊取物,她一定要小心謹慎。
「罷了。」蘇傾畫勉強出聲,「這件事就當是本王吃虧好了,我們都退一步,如何?」
「宸王能有這樣的自知之明,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君慕淺勾了勾唇,「你要是再敢出現在本公子面前,本公子就把你吊起來打,然後……」
頓了頓,揚聲:「賣進醉紅樓,一天接一百客。」
聽到這句話,蘇傾畫臉色瞬間鐵青。
一百客?真當她是出來賣的?
「走了。」君慕淺輕哂一聲,而後扯了扯容輕的袖子,「回去睡覺。」
她不殺蘇傾畫,最重要的原因是洛靈均。
現在還不知,他的身上發生了什麼,得先弄清楚才行。
蘇傾畫捏緊手指,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兩人轉身而去。
而卻在此時,紫衣公子忽然回過頭來,然後朝她一笑,嘴唇無聲地開合,彷彿在訴說著纏綿之語。
那俊美的容顏,此刻變得絕麗而傾城。
「轟——」的一聲響,蘇傾畫的腦子給炸開了。
一瞬間,羞愧、惱怒、震驚、難以置信……無數情緒湧上心頭。
這個容慕,竟然就是那天和她搶鐲子的平民!
女人,那是個女人!她居然誣衊一個女人強上她!
沒有比這更可笑諷刺的事實了。
「噗——」一口血,猛地吐了出來。
羞極攻心之下,蘇傾畫直接暈了過去。
「來人啊!我家王爺暈倒了!」珠兒尖叫一聲,「快來人!」
聽著背後的騷動,君慕淺搖了搖頭。
唉,定力真差,這都能氣暈。
「不是說要殺?」容輕偏頭。
「本公子今天心情好。」君慕淺唇邊含笑,眼神清魅惑人,「不殺人。」
「又說胡話。」容輕淡淡,斂去眸中幾不可見的淺笑。
兩人又走了幾步,君慕淺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怎麼好像有些暈?
她沒喝酒啊,而且就算是喝酒,也是千杯不倒。
「怎麼了?」容輕感覺到身後的人沒有跟上來。
他停下來,回頭一看,頭一次愣了,蹙額:「你這是……」
「別說話。」君慕淺坐在地上,身子蜷縮在一起,「我要破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