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從沒有人問過,這大魔頭是何來歷。
他就是憑空冒出來的這麽一個人,大家知道他的時候,他已經滅了歸元宗滿門。於是從那之後他便被冠上凶殘嗜殺之名,仿佛為他之後種種行為都找好了理由。
他本性如此,生來就是仙門大敵,就是要與我們不死不休。
可……仙魔兩界自古對立,從沒有哪一任魔尊如此瘋狂和仙門作對過。眾人回憶百裡貅每一次的露面,突然發現他都是一副恨不得和他們同歸於盡的模樣。
好像……和仙門有著無法消解的血海深仇。
見眾人面面相覷,穆卓義也是一愣:“你們竟不知他來歷?”
穆逍猛地站起身:“管他什麽來歷,如今不是他死就是我們亡!義父,你閉關太久,修為也不穩定,還是不要操心此事了。”
他掌門氣勢拿出來,穆卓義對這個義子全心全意,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出現影響到他,於是默然一點頭,不再干涉,只聽他們商量如何布陣誘敵,偶爾提供一些建議。
兩日時間很快過去,修仙界眾人齊賀玉鼎派。
大多數人都知道,此次祝壽是假,誅魔為真。這會是一場死戰,許多人會殞命於此。但為了仙門大義,為了黎民蒼生,許多人都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從清晨開始天氣便很清朗。
玉鼎山上紅綢飄揚,仙樂齊奏,一派熱鬧喜慶。若沒有魔頭,這該是一場真正盛大的壽宴。可是仙釀玉液珍饈美饌擺滿了案桌,卻無一人動筷。仙女羽衣飛揚翩翩起舞,也無心觀賞。
所有人都臉色沉重,警惕又緊張地望著天空,等待著某個人突然出現。
穆逍按著自己的法器,是一副隨時發作的姿態。穆卓義坐在他旁邊,看見他臉色難看,不停有冷汗從鬢角滑落,也不由緊張起來。這魔頭真有這麽大的威力,竟把他這義子嚇成這副模樣?
他伸手想握住穆逍的手告訴他不要緊張,孰料剛碰到穆逍手背,他便反應很大地避開了。
看見穆卓義投來關切的眼神,深吸一口氣道:“義父,你要不還是回去吧?你修為太低,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麽忙,還可能會受傷。”
穆卓義很是堅定:“就算我是廢人一個,今日也必須與仙門共進退。”
穆逍有苦難言,但說多了又恐他生疑,隻好隨他。
日頭漸漸升到頭頂,又漸漸西落,眾人繃了一整天的神經又累又疲,席間漸漸出現小聲的交談。眼見眾人有所松懈,越千山凝聲喝道:“魔頭隨時可能出現!不可放松警惕!”
有人遲疑道:“越掌門,百裡貅明知我們設下陷阱在等他自投羅網,萬一他不來了呢?”
越千山厲聲道:“他一定會來!”
這話剛落,青天白日之下,一陣大笑猶如狂風襲遍四方:“越掌門真是了解本尊啊。說得沒錯,這等盛事,本尊自然要來。”
狂風掠過,雲層離散,靜謐的空氣猶如被撕開一道口子,只是眨眼之間,一頭巨大雪白的妖獸從半空一躍而下,威風凜凜地落在了宴席之間。
百裡貅高坐在妖獸背上,懷中還抱著一名羽衣翩飛的少女。
他眸色淡淡掃過神情大變的眾人,在他們有動作之前,漫不經心抬起手掌。
轟的一聲,三千孽氣浮於掌中,電閃雷鳴間帶起驚天動地的力量。
那纏繞孽氣的手指指了不可置信猛然起身的越千山一下,幽幽笑道:“坐下。”
第42章 二更
越千山在那強悍一指下, 竟然真的雙腿一顫坐了回去。
他死死盯著他掌中的三千孽氣,企圖證明那只是百裡貅裝腔作勢的假象。可那小小的一團孽氣,蘊含著令人膽顫的力量, 根本做不了假。
這一次仙門信心十足, 壯志百倍,甚至做好了犧牲準備,要和魔頭不死不休, 可這一切都建立在三千孽氣消失的前提下。
孽氣在身的百裡貅不可戰勝。
這個念頭已經深深印入了眾人的腦海。
當百裡貅掌心浮起那團標志性的孽氣時,仙門眾人多日來堅守的信心瞬間崩塌。未戰先敗,越千山看向座下面露頹廢的眾人,知道這一戰他們已經輸了。
今日, 玉鼎山便是整個仙門的葬身之地。
這種時候,越千山心中才終於升出一絲後悔。後悔當年不該行卑劣之事, 他還記得穆音死時看向他們的眼神,那怨毒的眼神猶如附骨之疽, 多年來一直擾他修行。
他悵然地歎出一聲氣,“百裡貅,我等服輸,你要殺便殺, 隻望你不要牽連無辜之人。”
血鬼陣一役, 他們幾乎是以犧牲一半仙友的代價才換得百裡貅孽氣消失。可現在再看,仿佛一場笑話。這個魔頭是他們一手創造的, 合該由他們來收場。
越千山這話說的奇怪, 不知內情的人都一臉茫然, 只有幾位仙門領袖變了臉色, 方流凡喝道:“越掌門!你這是被嚇傻了嗎, 說得什麽糊塗話!這魔頭毫無人性, 他要毀我整個仙門,我等絕不能束手等死!”
邢思暖也咬牙道:“就算三千孽氣仍在,我們準備也不少,未必不能一戰!”
滿場心思不一,有的早已被百裡貅殺破膽,有的仍然不願束手就擒。百裡貅感受著四面八方複雜奔騰的情緒,哈哈大笑起來:“諸位這是怎麽了?本尊可沒說要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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