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流中,突地出現了一葉小小的扁舟。
這條河叫做冥河,是冥界的生命之河,上面漂浮著無法升天的靈魂,宛如騰起了雲霧。
百里迦爵站在船頭,身上披著混黑的斗篷。
他安靜的撐著竹篙,低頭看著船中的赫連薇薇,她沒有睜開眼睛,他卻能感覺到她的聲音。
「這裡是哪?」她問
百里迦爵替她把吹亂的長發撫平,修長的直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冥河。」
接著,將薄唇落在她的額頭上。
那張小臉依舊沒有醒過來的跡象,也沒有悲痛,只是很安靜,安靜到了祥和,甚至是在微笑。
「惡魔吞噬靈魂的地方。」赫連薇薇看不到任何東西,深陷在一片黑霧中,唯有能感覺到的就是他微涼的唇,帶著特有的冷冽,安撫著她。
赫連薇薇又問:「你現在要開始吃我的靈魂了嗎?它們好像正在離開我的軀殼。」
「噓。」他伸出手來,手指按在她淡色的薄唇上:「不要說話了,再睡一會兒,你需要休息。」
沉睡中,赫連薇薇嘆出了一聲:「好。」
「乖。」他對待她,永遠都是最寵溺的方式,即便是在他即將吞噬她之前,也是不變的溫柔相待。
百里迦爵伸手把赫連薇薇放在自己的懷裡,赤著線條好看的上半身,本來罩在外面的黑色斗篷,已經成了她的禦寒物。
可赫連薇薇不想睡,還想和他說話。
只是就像百里迦爵說的那樣,她已經沒有力氣了。
如果不是可可西里的氣溫極低,她恐怕會直接死在雪天冰川裡,也不會拖到現在。
赫連薇薇意識到自己的佛光在削弱,很快她就會像很多生靈一樣,墜進冥河之底。
不同的是,其他靈魂能夠輪迴,而她會永遠消失……
沒有人知道百里迦爵想要做什麼,負責押送亡靈的鬼差們更是有種苦不堪言的感覺,他們不知道為什麼某殿下好端端的會出現在冥界和魔界的相交處,要知道以前的百里迦爵向來對冥界不屑,喜歡乾淨的他,向來不會來充滿亡靈的冥界。
這一次到底是怎麼回事?!
要知道他在這裡,這些亡靈根本不敢過去,更沒有辦法去投胎啊!
就連埋藏在十八層地獄下的惡鬼們,都開始瑟瑟發抖,想要離家出走了!
再不像個辦法讓某點下離開,冥府絕對會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亂!
「他到底是來幹什麼的?打架?」身材高大的閻王一手就將判官拎了起來,野性俊美的臉上除了不爽還是不爽!
判官結結巴巴的說著:「看,看樣子不,不太像,不,不過估計如果有人接,接近他的話,應,應該會發飆。」
「我會怕他發飆,老子早看這個小白臉不順眼了,今天就把人給解決了!」閻王隨手把下屬一扔,毒笑著就要往外走。
坐在他身後的女子,雙腿一搭:「你讓我下界來,就是要讓我看著你和帝君打架的?」
「當然不是!」閻王立刻改變了方向,規規矩矩的坐回了原地,唇角蠱惑的掀著:「就是最近小七很想你,一直鬧著要見你。」
判官:……
為什麼魔界和冥界的大佬在騙媳婦的時候,都喜歡用兒子做藉口!
還有,大人!你不要一邊說話一邊笑了,尾巴都要露出來開始搖了,真是不忍直視!
「不過,帝君這時候來這裡,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女子陷入了沉思:「你去幫幫他。」
閻王心道我不乘機殺了他就算了,你還指望我去幫他!
「不去!」非常乾脆的兩個字!
女子看了他半響:「好,那我們之間也就什麼都不用談了。」
「你,你……」閻王惡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獠牙:「我知道了,現在就去!」
判官:……大人,你能不能有點節操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大人,而且你確定你不會一個控制不住失手和殿下打起來,那畢竟是你幾千年以來的情敵啊!
閻王確實是忍不了,所以他出了門派了個鬼差去看了看情況。
鬼差一說百里迦爵是撐船來的,船上還帶著鳳凰明王的屍體。
閻王基本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閻王是最希望百里迦爵可以和赫連薇薇天長地久的,這樣也省的那個小白臉去危害別人的家庭!
所以,閻王很大方的讓鬼差們引著那些死靈先去別的地方,別繼續往冥河裡跳了。
蔓延在冥河岸邊的曼珠沙華。
人人都說它像征著不詳和絕望。
不過即便如此,也抵擋不住人們對它的嚮往。
傳說它生長在魂魄最密集的地方,微風吹動時,便能聽到隱隱的歌聲。
那是美人魚在吟唱。
不要以為美人魚是多美麗的事物。
沒錯,她們長的確實十分漂亮,有著天底下最空靈的嗓音和乾淨的面容,柔美可憐。
當她們看著你的眼睛的時候,你更是會忍不住答應她們任何事。
然而,等你答應之後,她們就會露出尖銳的牙齒,迅速的將你拖到水底的最深處,啃的你片甲不留!
百里迦爵一路走過來,那些美人魚浮出水面,乖乖的讓出了一條路。
他將赫連薇薇放在花海中,眸光清冷的注視著那些被他召喚出來的美人魚,神情淡漠的下命令,言簡意賅:「唱到她醒為止。」
美人魚們不敢違抗他的命令,眸光沉醉在他優雅冰冷的側臉上,雙手放在身前,輕輕開口,美妙的梵歌隨之而來,吹動了成片的花海。
傳說美人魚的歌聲,能召喚靈魂。
可實際上,這個幾率卻是渺茫的很。
百里迦爵低頭咬破了自己的手腕,放在赫連薇薇的薄唇上,等到鮮血一滴滴的染紅了她蒼白的唇。
他才撲通一聲,不管不顧的跳進了冥河裡,
美人魚們看的驚訝,有些甚至忘記了自己的歌聲。
畢竟她們的王,潔癖的從不接近冥河,更別說沾上一點冥河的水。
可現在,他竟然站在冥河裡,忍受著骯髒和非人的冰寒,低頭打撈著什麼,那樣子執著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