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牡丹,沈雁蓉和施寶秋跟在阿正的後面朝著那戶人家走了去,那戶人家在這個村子裡頭算是不錯的了,幾間青磚大瓦房,圍城一個小院子,院牆也是高高砌起,有半人多高,能隱隱的瞧見院子裡擺放的一些農具,養的一些家禽正往窩裡面擠著,房簷下掛著一串串的大蒜。
阿正上前敲了門,立刻有人過來開了門,院門被打開,裡頭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婦人,普通婦人打扮,一身棉衣,面上擦著一些粉,看著門外的幾人有些愣住了,她原本瞧著阿正來借宿,說是家裡頭的夫人要趕路,如今荒郊野外的,也沒個客棧什麼的,便想著借宿一晚上。阿正也說了自家夫人是個孕婦。
這婦人想著孕婦也最多是三四個月的身孕吧,哪曉得現在一瞅,竟然有五六個的身孕了,當下就有些不滿意了,想著這孕婦趕大老遠的路,這要是住在她家出個好歹可怎麼辦。還不等她拒絕,沈牡丹已經笑道:「這位嬸子,我們路過此地,夜裡無休息的地方,還往嬸子能夠收留一晚上,我們翌日一早就會離開的,多謝嬸子了。」說著,從懷中摸出一支寶藍點翠珠釵來遞給了這婦人。
這婦人的眼睛立刻黏在簪子上了,他們小地方的人家,因為丈夫勤快,有一手好手藝,所以過的比別人都好,早兩年家中就建了大房子,可家中雖然還過得去,她偶爾也會買個胭脂水粉,一兩根銀釵回來用著,卻從來沒買過這般貴重的首飾,這首飾一看就知道是個貴重物了。這婦人當下不再猶豫,把珠釵接了過來,讓開了身子,笑瞇瞇的道:「夫人快些進屋去吧,我趕緊把屋子收拾出來。」說罷又衝著裡頭喊道,「芸兒,快出來,有貴客來了。」
只見裡頭出來一個約莫十四五來歲的姑娘家,長的還算清秀,穿的一身乾淨的嫩黃衣裳,看見大著肚子的沈牡丹,微微楞了下,便走了過來,笑道:「幾位貴客這就隨著我進屋去吧。」
沈牡丹跟著這叫芸兒的姑娘進了屋子,屋子收拾的還算乾淨,這姑娘笑道:「幾位貴客請坐,我去廚房熱些飯菜好給貴客食用。」說罷,就出了屋子。
幾人都坐了下來,只有阿正站在一旁,等芸兒姑娘熱菜的時候,那婦人已經進來了,面上笑瞇瞇的,「夫人,我家男人姓趙,大家都叫我趙嬸,我家男人和兒子在鎮上做工,你只管在屋子裡住下就好,家裡還有兩件房子,夠你們住的了。」
牡丹忙道:「多謝趙嬸了。」
很快那芸兒姑娘就把飯食熱好了端了上來,阿正端著飯碗蹲在門口吃,牡丹三人坐在房裡吃了,過了會阿正又進來跟牡丹道:「王妃,我已經托人去打探遲大哥他們的消息,你也莫要擔憂,好好休息才是。」
牡丹點頭,「我曉得的,這一路舟車勞頓的,你也早些休息去吧。」
阿正點頭,這才出去去了村頭的馬車上睡了一夜。
之後三人也隨意梳洗了下就睡下了。她們雖然睡下了這戶人家的兩母女卻還在房裡頭說著悄悄話,芸兒姑娘頗有些不屑,道:「娘,你幹嘛要讓這些人寄宿在家中啊,咱們又不缺那幾文錢。」想來也是,寄宿一晚上,能給幾個銀錢啊。
趙嬸把才纔得來的珠釵拿出來給自家閨女瞧了一眼,滿臉都是掩不住的興奮,傻閨女,你瞧瞧看這是什麼首飾,恐怕一輩子都沒瞧見這麼精美的首飾吧,只怕這一個珠釵都要幾十兩的銀子……」
芸兒也有些動容,這珠釵確實漂亮,不由從趙嬸手中接過了這珠釵,道:「娘,她們到底什麼人,出手這般的大方。」
趙嬸面上更是難言興奮之情,湊在閨女耳邊小聲道:「傻閨女,你曉得娘方才聽見那男人喊那大肚子的夫人叫什麼嗎?喊她作王妃呢!」
芸兒已經驚呆了,這輩子莫說王妃了,見過最的的官兒也不過是縣城裡的縣太爺,這突然來了個王妃,她疑惑的道:「娘,不會是假的吧。」
趙嬸道:「瞧那夫人週身的氣度,絕對不是假的,咱們老趙家真是幸運啊,還能有幸碰見一位王妃……」
趙嬸還在說著,趙芸卻起了別的心思,王妃……那豈不是殿下的妃子,殿下啊,該多大的福分啊……耳畔再也聽不見母親說的話了,只沉在了自己的思緒當中。
翌日一早,沈牡丹三人就醒了過來,趙嬸煮了米粥,家裡的醃菜,還炒了兩個小青菜,沈牡丹他們吃了早膳就打算跟趙嬸子告辭了。她們正吃著的時候,趙嬸子還在嘀咕,「奇怪,我家丫頭跑哪兒去了……」
吃了飯,牡丹三人就告辭離開了,剛走到村頭,幾人就瞧見那趙嬸找的閨女趙芸正亭亭玉立的站在她們馬車旁邊。幾人驚訝,只瞧著那趙芸已經走到了沈牡丹面前,紅著臉道,「夫人,我……我不想待在村子裡頭了,我爹……我爹想把我嫁給一個大我好些歲數的人,我……我實在不願意,求夫人救命,我願意做牛做馬的伺候夫人。」
沈牡丹站在那裡看了趙芸幾眼,最後沖身邊的雁蓉和寶秋道:「走吧,我們趕緊上車,今日還要趕路,希望晚上能進城找個落腳的地兒。」說著已經繞過那趙芸,踩著小杌子上了馬車,身後施寶秋和沈雁蓉也跟著上了馬車。
阿正更是看都不看那姑娘一眼,直接到了馬車前頭,趕著馬車駛遠了,只留下趙芸一人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明白為何這看似和善王妃為什麼不願意收留了她。
馬車上,沈雁蓉也覺得有些好笑,忍不住道:「牡丹姐,那姑娘真是好笑,為了跟著你竟然扯了這麼一個謊言出來,瞧著那姑娘穿著不錯,定是父母疼愛著,父母如此疼愛她,為了跟著你卻說了這般的話,當真是……」後來的話沈雁蓉也沒繼續說了,只又道:「也怪了,那姑娘怎麼想要跟著牡丹姐了,莫不是曉得牡丹姐的身份了?那姑娘也真不知存了什麼心思。」
牡丹笑道:「好了,別瞎想了,總歸是沒什麼交集的人,咱們還是趕緊趕路吧,不過那姑娘家的說了這番話該是曉得了我的身份,只怕是昨夜阿正說漏嘴,待會跟阿正說一下,日後可千萬要注意著,這一路還不知會怎麼樣……」
當天晌午休息的時候,牡丹就跟阿正說,讓他日後喊牡丹姐就好,莫要再喊錯了,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好在阿正也長了記性,每次都是叫的牡丹姐,而且之後的日子也都盡量趕到城鎮裡找客棧住下,如此又過了好幾日,還是沒有遲寧沛跟馮君澤的消息。
這日正歇在客棧裡頭,因為夜裡牡丹沒人照顧,所以三個姑娘都是睡在一間屋子裡頭,這會子也不例外,大半夜的時候忽然聽見外面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沈牡丹當下就醒了過來,旁邊兩個也都醒了,三人面色都有些變了,剛把衣裳穿好,外頭就想起了震耳欲聾的敲門聲。沈牡丹咬牙去開了門,外面站滿了穿著盔甲的侍衛,當頭的正是面色陰狠的衛安景。
一瞧見衛安景,三人就只有一個感覺,完了,這逃了這般久,沒想到還是被他追上了。想想也是,他一個親王,手下的兵多有多少,如何是遲寧沛跟馮君澤能抵擋的了的。到了這會,三人反而不驚懼了。
施寶秋看著景王陰狠的眼神沒有多想,下意識的攔在了沈牡丹的面前,嘴唇抖了抖,終於道:「殿下,奴知錯了,求殿下原諒了奴,原諒了宴王妃,求殿下放過了宴王妃……」
衛安景冷冰冰的扯了扯嘴角,「施寶秋,你不覺得現在晚了嗎?當初本王求你不要走,說你只要不離開本王,本王就饒了宴王妃,可你真是讓本王太失望了。」
施寶秋臉色有些不好,道:「都是奴的錯,求殿下饒了奴這一次……」
衛安景卻是不為所動,冷眼看著她們,半響後,沉聲道:「把她們全部給本王抓起來!」
身後的侍衛正想上前,不想施寶秋突然拔下頭上的釵子刺在了自己的頸子處,「殿下!求求你放過了宴王妃她們……」說著她的手竟然往前刺進了幾分,白皙的頸子瞬間有紅色的血珠滴落下來。
景王臉色大變,沉聲道:「施寶秋,你這是作甚!」
沈牡丹和沈雁蓉慌忙拉住了施寶秋,牡丹沉著臉道:「寶秋,你這是作何!」要真是用傷到她的性命才能救下她們,她們如何能安心,倒不如就這樣被景王抓了!
施寶秋卻是不為所動,釵子又往前刺進了幾分,血跡越發的多了,牡丹和雁蓉再不敢拉著她了。
衛安景臉色都變了,喝斥道:「都退下!」身後的侍衛嘩啦啦的又全下去了。衛安景看向施寶秋,「你先把釵子放下,有事好商量。」
施寶秋神色不變,只道:「求殿下放了她們離開。」手中的釵子也握的更加緊了。
衛安景跟她僵持了半響,看著她開始蒼白的臉色和低落在衣襟上的大片血跡,終於先投降了,咬牙道:「施寶秋,算你狠……」又看向沈牡丹和沈雁蓉,「還不趕緊走!莫不是等著本王抓了你們!」
沈牡丹不搭理他,轉頭看著施寶秋,「寶秋,你可想清楚了,你這是何必。」
氏寶秋卻是突然湊在她耳邊輕聲道:「牡丹姐,你還不明白嗎?景王對我是有感情的,如今我還能威脅的了他,牡丹姐,你們快走吧,他不會為難我的。牡丹姐,只盼著你好好的,日後咱們姐妹還好想見。」她悄聲說著又低頭看了眼牡丹挺起的大肚,伸手輕輕撫摸了下,笑道:「也盼著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出生……」
沈牡丹也終於冷靜了下來,看了施寶秋一眼,不再多言,拉著沈雁蓉下了樓。
客棧外圍了不少侍衛,阿正已經被侍衛抓了起來,又聽見景王在客棧裡喊道:「放了他們,讓他們離開!」
侍衛這才鬆開了阿正,阿正忙去駕了馬車,帶著沈牡丹和沈雁蓉離開了。
一口氣趕了大半夜的路,直到天色微亮,景王的人也沒追上來,這會子沈雁蓉實在擔憂不已,「牡丹姐,寶秋姐不會有事吧。」一想起寶秋這般,雁蓉心中就擔憂的不行。
「寶秋不會有事的,景王是真的對她有情。」沈牡丹如今到不擔心施寶秋,看的出來景王對她是真的有情,只是寶秋這樣子,他們到底會如何?沈牡丹真覺得這糟心不已,這都是些什麼事!
這次景王倒真是說話算數,一連上十天的時間都沒有追來,沈牡丹她們也離關卜城越來越近了,只明日就差不多到了關卜。
連夜趕了一夜的路,翌日一早,關卜的城門就在眼前了,等到馬車行到了城門口,所有人都要下車檢查。馬車漸漸的駛到了城門口,立刻有士兵上前來盤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