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衛成報告完回府來, 吳氏告訴他書房裡有封信:「是團圓節前收到, 送來的說是祿州郭大人寫下, 讓你親啟。要是早一點, 我就托人帶淮安去交給你了, 八月份收到, 那會兒你們都該準備返京,也就沒費那事。」
郭大人?
郭姓且同他有往來的官員只一位,就是當年一道赴京趕考的郭同窗, 衛成心裡大概有了數,問:「娘還有其他吩咐?若沒有我去書房讀信了。」
吳氏擺手, 看衛成要走, 她又把人叫住:「回來這一路吃苦頭了吧?我兒想吃口啥?娘讓廚上給你做去。」
衛成只道什麼都好,他擱下話便往書房去了, 薑蜜看完帳冊過來,聽吳氏說到吃這口才想起來:「娘聽說過淮揚菜嗎?以清淡為主,做河鮮多, 說來略有點偏甜口的, 我吃著還成, 回京之前帶了兩個廚子,要不今兒就準備上,明兒給您上兩道?」
說著她還報起菜名來, 什麼松鼠桂魚獅子頭水晶肴肉豆腐羹的。
「聽你多說幾句真要流口水了, 我算看明白了, 你饞人來的!」
吳氏說著假意橫她一眼, 薑蜜挽著老太太胳膊笑:「您這麼講就冤枉媳婦了,您禁不起奔波,沒法子跟著下江南去,咱們在外頭瞧見好的不得帶回來?淮揚菜吃得鮮,口味又比較淡,常用對身體好,您嘗著感覺不錯就把廚子留下,往後時常讓他做幾道來。還不光是大菜,另有個做小吃的行家,千層油糕陽春麵蝦仁餛飩灌湯包……每天清晨給您上兩道,能吃一個月不重樣,淮揚那片小吃最多。」
這話吳氏信了,說薑蜜出去每一年把嘴皮兒都吃利索了。
「娘嫌我話多啊?」
「我嫌什麼?你們出門之後府上一日較一日清靜,天天那麼過著怪不習慣的,回來了好。」
「要有得選……誰想走那麼遠呢?還不是身不由己嗎?」
姜蜜是個安分人,幾個月不出二門她也不嫌煩,看看帳冊翻翻書管管兒女一天就挺充實,反而陪老爺南下日子過得兵荒馬亂的,不是在計較這個,就是在防備那個,在外頭沒真正踏實過,進了家門才感覺安穩。說到這,老太太伸手拍拍她,有安慰的意思,又問:「來年還跟老三去南邊?」
「去!當然要去!」
「還帶小二子一起?」
「我想著就不帶了吧?正是讀書的歲數,老往外跑把心跑野了也不見得是好事,出去這趟足夠給他開眼界。」
稍晚一些薑蜜把這事跟衛煊強調了,衛煊倒沒鬧他,點頭說知道,說他今年的確耽誤了些,來年要補上的。這番對話發生在飯桌上,衛成本在品湯,聽見擱下湯碗:「倒還知道分寸,很好。」
姜蜜聞聲看來:「聽娘說中秋之前郭大人送了信來,寫什麼了?」
「升官的事,他六品了。」
「六品什麼官?」
「祿州通判。」
但凡衛成待過的衙門,薑蜜能說上幾句,他沒待過的就一知半解了。通判這個官名薑蜜聽過,是管什麼的還真不清楚。看她那神情,衛成就多說了幾句,說通判主要協助知府知州,分管一些地方事務,具體管哪項要看安排。
薑蜜問他人怎麼在祿州?祿州好嗎?聽名字好像挺富。
一直沒吭聲的衛煊叨咕說:「真富就不會叫這名,娘你見過叫狀元的考上狀元叫發財的穿金戴銀嗎?窮怕了就會這樣,缺啥叫啥。」
他還嫌不夠,又補充道:「你看登科折桂……」
說完碗裡就添了碩大一顆獅子頭,他娘笑眯眯的,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有得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好吧。
衛煊拿筷子將獅子頭夾開,嘗了一口,看他老實吃起來薑蜜才說:「都讓你少論長輩是非,登科折桂那名兒怎麼說也是你二伯跟二伯母取的,你爺奶說得,我跟你爹說得,你說不得。」
衛煊哦了一聲,心想幸好沒給你聽到我當初說二堂哥那段,跟那比,這算啥呢?
看兒子規矩了,衛成接著說祿州的事。
「他也沒說錯,那地方要是富哪輪得到郭兄?具體怎麼著我不清楚,瞭解也是從他送來的信上,說地方窮,民風還有些彪悍,對他來說挑戰不小。不過凡事看兩面,能把窮地方盤活治理好了就是功勞,端看他有無能耐。」
別人的事薑蜜也不過隨便聽聽,聽明白就過了,不往心裡去。她問衛成進宮去怎麼樣?
「不就那樣?」
「皇上怎麼說的?誇你還是斥你亂來?」
衛成揚了揚唇,正準備開口,薑蜜表示知道了,看表情就知道了。
「在御前碰上其他大人了嗎?見沒見到那些老朋友?看著親切否?」
她就是調侃來著,衛成也給她夾了顆獅子頭:「吃吧,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薑蜜:……
衛成回京之後,四五日,國子監才休假,衛彥第一時間出來,就看見等候在外面的馬車,問:「這兩天都有漕運總督返京的說法,我爹娘他們回來了?」
「回大爺話,老爺太太回府有幾日了。」
「這破地方封閉得很……」
「大爺您上車吧,別再說了……」說也別在國子監門口啊,給人聽去多不合適!
衛彥也就是順口一嘀咕,經奴才提醒,就要上車去坐好,卻被後出來的幾個叫住。跟著有人小跑過來,搭著他肩膀說:「趕明我做個賞梅宴,阿彥來不?」
衛彥瞅了一眼搭他肩上的手,心道我跟你很熟嗎???
他嘴上還算客氣,說:「不了,明兒不打算出門,想聽我爹說說這一年所見所聞。」
聽著這話又湊上來一個:「帶我一個!衛大人清剿匪幫治理漕河的故事我也想聽!」
「咱們都做過東,也該輪到阿彥。」
「阿彥你是不是也請一回?」
衛彥讓他們厚臉皮程度驚著了,這些人的確都做過東,他們做東的時候自己又沒去蹭吃,哪有反請一說?可是吧,當這幾個不要臉的全都用那種一眼看去還算矜持,但矜持中又帶著殷切和渴盼的眼神瞅著自己,他猶豫了一下……
想著爹曾經說過,到國子監不許自以為是瞧不起人。娘也說過,讓他跟同窗好好相處。
他就點了點頭:「先說好,我家就一個四進小院,園子沒有,來了別嫌。」
「咱是想聽衛大人說見聞,又不是去逛園子,園子誰還見得少了?」
「對,沒錯。」
「那明兒個巳時見?」
「就這麼說好了。」
幾人打過招呼,上轎的上轎,上車的上車。衛彥也上了馬車,上去就發現座上鋪了厚實的墊子,墊子上還擱了銅湯壺。他伸手一碰,暖和的。
這時候車夫在外面喊,讓大爺坐穩,這就回府了。
衛彥趕緊坐好,他把銅湯壺抱在懷裡,有些凍僵的雙手緊緊挨那上頭。
之前幾次都沒這個,該是娘吩咐的,在這些方面娘最周到。馬車出去半條街,他手已經熱乎起來,連帶心裡都暖烘烘的。真好啊,爹娘帶著弟弟平安回來了,雖然來年開春還要出門,至少能團聚一段時間。
馬車搖晃半天,在衛家門前停下,車門打開,都不用腳凳衛彥直接跳了下來。
他腳下生風快步走進家門,繞過影壁,進二門,穿過抄手遊廊往內院去。一進內院就聽到有笑語聲,同時有奴才見著他,小跑去報信:「老夫人、夫人,大爺回來了!」
話音方落,他人已經從屏風後走出來,薑蜜站起來,迎上前去,將大兒子從頭到腳打量過:「這一年長高了是不是?都快超過娘。」
「來年初夏兒子就十四了,有這個頭不是應該的?」衛彥說著露了個大大的笑臉,「娘可算回來了,念您半年了!您坐下,坐下說話。」
薑蜜坐回去,拍拍椅子扶手,讓他坐旁邊來,說要好生瞧瞧他,一別大半年,想得很。
「兒子才是,又想,還有些擔心害怕,直到前兩個月有同窗趕著與我結交,才想到爹在南邊混得恐怕不錯,心下稍安。」
「小機靈鬼。」
衛彥又笑出來,他扭頭看了一圈,問弟弟呢?
「你弟弟在書房,你小妹也在。」
「做什麼?」
「江南那邊好山好水養出一批學士名儒,你爹忙歸忙,領你弟弟去拜訪了幾位,使他得了些點撥,四書五經還是那樣,字和畫都有進步……這會兒人在書房作畫呢吧,說要給福妞看看江南風光。」
衛彥心念一動,也想去瞧瞧,沒等他去,衛煊領著妹妹過來了,他們身後有奴才跟著,奴才手裡捧著他二人的畫作。
「畫好了?來給娘看看。」
衛煊從奴才手裡拿過畫紙,送到他娘手邊,姜蜜一看。
好嘛,上面一幅是湖上畫舫,那舫上有美人,水上有鴛鴦,這幅瞧著的確滿滿都是江南氣息,特有那韻味。看落款,是衛煊作的。她拿著是兩張畫,前一張看好了就動動手指揭開,想看後一張。
「唔,這是什麼?」
「水鴨子吧。」
姜蜜問的,衛彥略帶遲疑答的,答完就聽見他小妹用軟包子音為自己抱不平:「大哥哥眼瘸,那明明是鴛鴦!我從小哥畫上抄的!」 福妞那是相當自信,衛彥趴過去仔細看了,還對比著看了。
看了半天回頭問他弟:「寶啊,你覺得呢?」
「妹妹畢竟還小,還可以吧……?」
想到妹子也才六歲,衛彥姑且認同,他道:「那倒是,這鴨子畫得沒准比唐懷瑾還好些。」
「都說是鴛鴦了。」
看妹子要跟他氣上,衛彥不爭了,直接投降,說:「有個事差點忘了說,娘,明兒我有同窗來,說巳時到,中午那頓要麻煩您安排一下。」
薑蜜正想把畫拿給老太太看,聽他這麼說,便問:「是在國子監交到朋友了?」
「稱不上好友,就是尋常同窗。」
「你都請來府上做客了,還是尋常同窗?」
衛彥捧著茶水慢慢喝,喝了兩口才說:「不是我請的,是他們想來,知道我爹從南邊回來了,想聽他剿匪的故事。」
看兒子一臉鬱悶,姜蜜直樂:「知道了,會給你安排好,正好跟著一起回來得有江南的廚子,明兒讓你們嘗嘗地道的淮揚菜。」
「剛才就想說,今天擺的點心是不是換了?」
「娘帶回來的廚子做的,你嘗嘗看。」
衛彥相當捧場,他其實不貪口腹,還是高高興興吃了兩塊,這才端茶碗漱了漱口。前面大半年裡他每次回家來都嫌冷清,嘴上不說心裡覺得空空落落,今兒這一趟就填滿了。其實就多了幾個人而已,感覺卻不同,大不同。薑蜜還在說她帶回來的東西,裡面文房四寶都有,還有人家送來的字帖字畫:「對了,娘看人家送給你爹的孝敬裡面有塊極品青田石,特地請師傅上門跟人學了幾天雕刻,給你刻了枚章。」
薑蜜抬眼朝旁邊看去:「去把我梳粧檯上的錦盒取來,巴掌大寶藍色那隻,別拿錯了。」
嬤嬤取印章去了,薑蜜還在說:「在南邊的時候你爹忙,娘還蠻閒,凡事只需要口頭吩咐,每天空出來大把的時間,開始翻著書看,多看兩天也嫌悶得慌就想尋點事做才學了這個。那字兒是你爹寫的,我打發時間一點點慢慢刻的,你看看吧,嫌醜就放那兒做個收藏。娘手藝是不行,用料還是很好。」
說話間,錦盒取來了,衛彥接過來,打開一看。
那是介於中黃和淡青之間的顏色,似金似玉,瞧著有點像奶凍,這石質衛彥一看就喜歡,他還記得關鍵是娘刻的字,取出來看了又看,說很好,很喜歡。
「也不知道刻對沒有,你蓋一下看看。」
薑蜜說著,就有奴才送印泥來,硯臺沾著在白紙上蓋了一下:「是對的,娘刻得很好,兒子喜歡極了。」
他又小心裝回盒子裡,收起來,心想這麼裝著太埋沒:「娘再給我做個袋子吧,裝袋子裡方便拿著。」
衛煊在邊上眼巴巴看了半天,酸他:「哥怎麼好意思呢?」
「?」
「娘就刻了這麼一枚章子,刻了好久,都給你了還要袋袋……」
衛彥瞅向冒酸水兒的弟弟,說:「我們換換,回頭我給爹娘出去,你在府上,帶回來的全給你。」
衛煊點頭:「好啊,正好娘讓我明年待家裡好生讀書,你爭取一下,看爹肯不肯帶你。」
衛彥:……
「我們說好了,明年帶回來的全給我。」
衛彥:……
想什麼呢?
「誰跟你說好了?」
兩兄弟拌嘴去了,薑蜜想起來拿畫作給老太太看,哪怕以吳氏這麼低的眼光也沒看出那是鴛鴦,說是水鴨子都抬舉了。後來衛成也看了,他真不愧是女兒奴,就那也能找到吹捧角度,說女兒水準雖然不高,勝在進步空間大。再說了,畫畫不是非得形似,抽象一點兒沒什麼,有那個感覺和味道就可以了。
聽完親爹這番話,福妞高興了。
她大哥哥衛彥懷疑了人生,懷疑過後還用新的眼光去看了那兩隻……
並在妹妹出屋之後小聲問他爹到底看出什麼感覺和味道了?
「我就隻品出畫劈叉的感覺和水鴨子的味道。」
衛成把女兒這幅畫收起來,收好才說:「想想你當年那筆狗爬字。」
「那您當年也沒誇誇我的狗爬字啊。」
「你是大哥,跟你妹比?真是出息!」
衛彥還在心疼當年變著花樣受打擊的自己,他爹又說:「你當初自我感覺特別好,我再誇一句,迎著風你能飄上天,鼓勵這套不適合你。對了,我聽你娘說明天府上要來客人,是你同窗,要我幫著招呼?」
「是啊,那都是衝您來的,來聽您在南邊剿匪的故事。」
……
後一日,衛成跟薑蜜一起招待了兒子在國子監的同窗。衛成不談公務的時候就挺隨和,薑蜜更不必說,她從來都是慈母,哪怕兒女犯錯的時候也不會突然爆發,有話總能好好說。夫妻二人的態度就讓前來拜訪的受寵若驚,真正嚇著他們的是衛彥在他娘跟前的好脾氣好臉色。
可能刺激有點大,幾人把驚訝擺在臉上,給薑蜜瞧見了。
「怎麼這幅表情?」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出來個代表說:「衛彥他在家裡的樣子和在國子監很不相同。」
「是嗎?他在國子監是什麼樣?」
「不太好相處那樣……沒表情的。」
衛彥為自己解釋說:「想到爹娘弟弟南下,一路風險那麼大,的確笑不出來。」
看他在這兒艸孝子人設,來客都要噎著了。他又不是今年進的國子監,擱裡頭兩年,就沒有爽朗熱情的時候。都是有眼力勁兒的也沒拆穿就是了,既然說到南下,他們順勢問到剿匪的事。
京城這邊不清楚衛成搞了什麼,淮安本地人清楚得很,那也不是秘密,衛成就挑揀著說了一些。
聽的人相當入迷。
衛彥這是聽第二次了,到緊張的地方還是跟著揪心,又在心裡吐槽了一遍:帶夫人一道去南邊吃苦受罪這種事,就他爹做得出,幸好都平安回來了。
薑蜜沒一直坐那兒,陪了一會兒就出去過問廚上的進展,湯煨上沒有?小吃呢?上兩份來。
她提前退場並不影響什麼,來做客的國子監監生都很高興,半下午出了衛府還在說呢,說衛大人竟然比衛彥好相處,衛夫人也是……看著就不錯得很。
「到是看不出他手段那麼鐵血,上任一年,漕幫說剿就剿。」
「能讓你看出來?」
「你都把人看明白了,人憑什麼三十多歲官拜二品?」
「……」
「這麼說也是。」
同窗走了之後,快滿十四的少年衛彥讓他娘捏了臉蛋:「說吧,你在學堂裡頭是不是黑臉不耐煩了?娘走之前還讓你跟同窗好好相處來著,你就沒聽。」
衛彥伸手想救下自己的臉蛋,說是爹教的。
「是嗎?你爹怎麼教的?」
「讓我少顯擺,別成天傻樂,長大了要端肅一些。」
衛成人在旁邊坐著,突然天降一口巨鍋,本來品茶來著,他連茶碗都放了:「夫人想想我讀書時是什麼模樣,我同窗好友少了?現如今郭兄林兄等人與我還有書信往來。」
薑蜜想了想,她遇到衛成的時候就是清高讀書人的模樣,真別說,硯臺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就很像他。
這恐怕是衛大人難得的翻車現場。
他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當晚回房媳婦兒就擰他了:「我就說,我們硯臺從小跟棗似的,又脆又甜,怎麼就變成了我夢裡那樣?果然一切的改變都有原因,是你教的啊?」
衛成:……
「現在這樣是更合適當官,不過我還是喜歡原先那個小話嘮。」
衛成:……
「為什麼突然陷入沉思?在考慮把兒子掰回去的可能?那就不用了,這樣也好,看起來更靠得住些,有利前程。」
感覺危機過去了,衛成一波討好,讓薑蜜放心,臭小子對著親娘還是甜的,這不就是因為太甜把同窗都嚇著了。
薑蜜笑了笑:「我還以為他沒朋友,結果有啊,挺好。」
看著突然樂觀的夫人,衛成覺得他還是少說兩句。衛彥說是普通同窗,多走動幾次不就成了同窗友人?有幾個朋友挺好,在外面遇上事有人幫忙,做爹娘的能多點安心。
夫妻兩個在說兒女事,被議論的本人在問兄弟話。
「差點忘了,寶你不是跟爹娘回老家去了,見著後山居士沒有?」
衛煊點頭。
「我平時跟你說那些,你傳達給他沒有?」
衛煊繼續點頭。
「那他咋說?」
「他多謝你喜歡……還說沒想到。」
「後山居士長啥樣啊?身高幾尺?模樣英俊不?」
衛煊都把他堂哥拋到腦後了,看大哥這麼想知道,他才回憶了一下,說:「尋常身高,也談不上英不英俊,非要說的話他挺狗腿的,特別會拍咱爹馬屁,叔啊叔喊得親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