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芷的話音剛落,屋子裡的幾個人臉色都變得十分糟糕。?
她的話幾乎地牢裡大半的人都聽到了,這些侍衛基本上都是沈鉉精心栽培的人,否則在六皇子府邸裡有個地牢,這種忌諱的事情,肯定是要找信任的人,否則若是被今上知道了,恐怕到時候會很麻煩。
正因為是信任的人,才知道六皇子有多麼在乎六皇子妃,此刻遼芷這般辱駡,比辱駡了他們的姐妹還要嚴重。
一個侍衛冷著臉,也不管遼芷是什麼千金之軀,直接走上前,一胳膊肘就直接搗在了遼芷的腹部。
「哇——」遼芷被搗得胃部翻湧,差點就嘔出來,不過嘴角還是溢出了一抹血絲,看著極其可怖。
不過她的眼睛依然是赤紅一片,並沒有因為這些傷痛就退縮,相反辱駡的聲音更加難聽。
「衛長安,你有什麼好得意的,你就是個狐狸精!勾引得我表哥對你唯命是從,是非不分!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遲早會害了他。你連當軍妓都不配,你個掃把星!你們衛侯府為何始終生不出兒子來,就是因為頭胎生了你!你這個——」
遼芷張開了嘴巴,罵得正爽的時候,忽然嘴巴上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這些侍衛都是軍營中歷練出來的,還有的上過戰場,所以身上的肅殺之氣十分明顯。
遼芷看見蒲扇般的手掌落下來,她立刻就沒法子說話了,因為嘴角都被打得腫了起來,甚至因為那人根本不懂憐香惜玉,太過用力,她感覺自己一口的腥甜,顯然是滿嘴的血。
有兩個侍衛就站在那裡,似乎準備隨時動手,只要遼芷再敢開口罵,他們就毫不客氣地打上去。
他們可不貴去管遼芷究竟是不是國公府的嫡長姑娘,又或者是國公府心尖上的人。他們接收到的命令就是一定要守護好六皇子妃,不能讓她不高興或者受了委屈。
衛長安看見遼芷那仇視的目光,只覺得心裡煩躁,又惱又怒。不過遼芷被打了兩下,不止是因為害怕無法開口,還因為她身體的病情再次湧了上來,不停地喘息著,別說罵了,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了。
「你們先下去吧,我有幾句話跟遼大姑娘說。」衛長安揮了揮手,讓侍衛們下去。
這些侍衛都得了命令,不敢輕易離開,但是看見六皇子妃態度堅決,而且遼芷瞧起來也翻不出風浪來了,所以互相看了看,便都抱拳離開了。
青竹和紫雪陪在她的身邊,依照沈鉉的意思,紫雨和紫雪以後也是聽從她的調遣,就相當於大丫鬟一樣。所以這次要來收拾遼芷的時候,她根本沒避諱,索性當自己人用了。
「其實我一直挺看不懂你的,或許你病得嚴重的不是身體,而是腦袋。」
衛長安伸手點了點一旁的小桌子,紫雪立刻就倒了一杯茶遞給她。這些茶具都是她們從外頭帶進來,即使是來地牢審問,這六皇子妃的排場,紫雪都始終記在心底,說什麼都要刺激一下遼芷的心。
沈鉉身邊幾個大宮女,對於這位表姑娘都是極其熟悉的。被收買了無數次,多到不勝其煩,而且這位表姑娘收買人的時候,總喜歡耍性子。溫文賢良的面具絕對撐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如果不答應她,她立刻就捂胸口裝病逼迫,真是沒見過這樣不要臉的貨色。
幸好六皇子明白她們這些下人的難處,遼芷送什麼東西,只要不太離譜的都可以收。現在總算不用忍受遼芷了,紫雪還準備好好觀摩一下六皇子妃是如何磋磨她的,甚至已經準備好了,隨時給六皇子妃出謀劃策。之前她們幾個就曾在私底下合計過,如何讓這位表姑娘不痛快,只是一直沒機會實施。
「你、你算什麼東西,膽敢這、這般——」遼芷明顯是沒有緩過勁兒來,依然氣喘吁吁的模樣,臉色蒼白可憐,雙目無神。
「原本我可以不和一個病秧子計較,反而因為我的妹妹,我對體弱之人有幾分憐憫。但是她卻因為你,都未能及笄,就隕了性命。一命償一命,你做了那麼多愧對我們衛侯府的事情,我只要你一條命,已經是對你的慷慨了。」
衛長安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臉上的神色越發顯得冰冷,她輕輕地掃了一眼遼芷,就像是看一具屍體一般,一點柔情都不帶。
遼芷像是被她的目光刺激了一下般,不由得縮了縮脖子,轉而又挑起眉頭,陰狠地看了她一眼。原本因為病怏怏的快要喘不過氣的模樣,此刻忽然就變成了精神飽滿,甚至如果不是被繩索緊緊綁住,或許又要衝過來了。
衛長安看著她跟瘋狗一樣,不由得冷笑了一下。果然仇恨可以蒙蔽雙眼,遼芷看著衛長安,哪怕是瀕死的絕境了,還能爆發出一二分潛力。
「我可從來沒有對付她,自始至終,我要對付的人都是你。她死了,只能怪她命薄。況且我沒有動過她一根手指頭,你若是為了你家那個庶房的小野種報仇,我倒是還能承受一二。你為了衛長如,這筆賬只能算到你頭上去!」
遼芷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嘴裡面腥甜的味道沒有完全淡下去,顯然方才被狠狠地打過一巴掌的後遺症還在。
看著這樣敬酒不吃吃罰酒的遼芷,衛長安當真是湧出了無數的暴怒和憤恨,在這一刻她體會到了什麼是除之而後快的感覺。
「皇子妃,您別動怒,為了她也不值得氣壞了身子。您這樣的身份就不用跟她說話,若是還有什麼,奴婢替您問一問表姑娘!」
一旁的紫雪看見衛長安陰沉的面色,立刻就自告奮勇道。
衛長安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平日裡不聲不響的丫鬟,最終揮了揮手讓她前去和遼芷糾纏。
其實如果紫雪不開口,衛長安已經準備要動刑了,再怎麼厲害的嘴巴,到了那些刑具面前,恐怕也只有打哆嗦的份兒。
方才進來之前,衛長安就看到了無數的刑具,雖然只是匆匆一瞥,卻也知道那些刑具用起來,連鐵骨錚錚的漢子恐怕都承受不住,更何況遼芷這樣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
「表姑娘,您當時拉攏奴婢,奴婢因為沒有對你露出笑容,您就責罰了奴婢。您還記得是怎麼處罰的嗎?」
紫雪走到遼芷的身邊,看起來態度還是畢恭畢敬的,但是說出來的話語之間,明顯透著幾分譏誚和嘲諷。
遼芷微微愣了一下,忽而像是想起了什麼,竟是猛地顫抖了一下。應該是想起來當時的那個場景,看著她如此害怕的模樣,估摸著當時紫雪所承受的,必定是個很大的懲罰。
「你敢,賤/婢。我可是遼國公府的嫡長姑娘,京都裡數一數二的貴女,你算什麼東西!你不過是一個任人打罵,但憑主子折磨的下人而已,還不如我養的一條狗!」
遼芷狠狠地咽了咽口水,將胸口冒出來的血腥氣和恐懼壓下,雙眼瞪圓了看向紫雪,裡面充斥著紅血絲。
「皇子妃,還請您允許奴婢為您展示!」紫雪的聲音有些顫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激動的緣故,不過她卻勉強壓下心底的衝動,恭敬地對著衛長安說了一句。
衛長安輕輕地點了點頭,平時瞧著紫雪的模樣,還以為她是清心寡欲性子冷淡的,沒想到今兒倒是讓人刮目相看。
紫雪俯身行了一禮,竟是直接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這簪子是鎏金的,如果仔細瞧其實是略有逾距的,不過紫雪一向低調,今日戴著這樣貴重的簪子,倒像是準備好了似的。
衛長安看著她這不一樣的準備動作,瞧著她的眸光不由得加深了些,心裡暗忖道:恐怕這陣仗不會小。
「表姑娘當日所說,奴婢一直銘記在心,不敢忘記。今日終於有機會再為您重新上演一遍,小丫頭臉蛋長得挺俏,可惜不會笑,既然不能讓主子如意,又何必長了這麼一張臉,簡直是浪費了,索性毀了也免得珠玉蒙了塵。」
紫雪一開始的聲音還是那種故作恭敬的語調,到後面就輕輕揚起,帶著不屑一顧的意味,甚至還有鄙夷萬分,似乎覺得眼前的遼芷根本不配和她站在一處似的。
這一看就不是紫雪會說的話,明顯是她學了遼芷當日的情形,真的是一字不差地還原了當時得場景,甚至連遼芷的神態動作,都學得十足十。
即使衛長安主僕倆當日並沒有在現場,但是此刻看見紫雪拿捏著嗓音如此說,也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好像還原了那個場景。
「啊——」遼芷的尖叫聲在地牢裡響起,通過回音讓人頭皮發麻。
紫雪抓著簪子,竟是猛地用力,尖尖的地方直接劃破了遼芷的臉。姑娘家的臉皮子必定都是柔嫩的,被簪子尖滑過,哪有不破的道理。雖然傷口不算深,但是這口子卻比較長,血跡直接順著臉頰流了出來,瞧著十分嚇人。
「你,你敢!你敢毀我的容!」遼芷不知是被氣得,還是被嚇得,不停地喘息著。
她的雙手雙腳被綁住,連捂臉這個動作都做不了,只能任由臉上的血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