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那個女人越發湊近衛長安。
就在快要貼近她的嘴唇時,忽然感到後背一緊,整個人就被提起來了,雙腳離地,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被扔了出去。
「殿下。」一個個激動地想往衛長安身上撲的女人們,都停了下來,看到沈鉉暴怒地站在眼前,紛紛後退了兩步,囁嚅地喚了一聲。
「滾,給我滾!」沈鉉又從旁邊抓了一個湊在衛長安身邊的姑娘,再次扔了出去。
他現在顯然十分暴躁,大聲地怒吼著讓她們離開。
這些被找來的小姑娘們,一個個蜷縮著肩膀,恨不得鑽到地下去。
六皇子現在臉上的表情十分陰沉,像是冰天雪地還下冰雹似的,透著森森的寒氣。甚至由於暴怒,整張俊俏的臉都顯得異常猙獰,讓人瞧了就忍不住要發抖似的。
「殿下您別惱,這就走……」一個個爭先恐後地往門外湧,有幾個腿軟的當場就跪了下來,還好身旁有人互相攙扶著。
那兩個剛剛被六皇子扔到牆角的女人,也勉強站起身來,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沈鉉的視線之中,就怕落後幾步再被抓過去狠狠地打一頓。
沈鉉不停地在屋子裡來回地走動繞圈,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快要炸掉了一般。
衛長安趴倒在一旁的小桌上,由於喝了太多的酒,已經有些不清醒了。她僅僅是靠著意志力支撐著,才勉強睜開眼睛,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話,卻發現自己真的醉糊塗了,連喉嚨似乎都動不了了。
沈鉉發洩了一番心底暴虐的狀態,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慢慢冷靜下來。他走到衛長安的身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見她輕閉著雙眼,面頰酡紅,好像只是安靜地睡著了,甚至還有一個美夢一般。
他輕輕地彎下腰,打橫將她抱起。少年的身體還是那樣輕,似乎這小半年過去了,她依然沒有長多少肉一般。
沈鉉輕輕皺擰了一下眉頭,低聲說了一句:「怎麼還是如此瘦?」
衛長安被平放在床上躺著,沈鉉親自替她脫了鞋,足袋裡裹得腳還是那樣小。他禁不住伸手握了一下,好像一隻手就能包裹住她一大半的腳,沈鉉只覺得自己的心裡越發的癢了。
「長安。」他就坐到床邊,伸手碰了碰她的臉。
衛長安快要睡著了,但是聽到他這一聲低沉的呼喚,思緒掙紮著似乎要清醒。
「你個小騙子,說好了如果要結親的話,一定會經過我的同意,怎麼坊間都傳你快要娶媳婦兒了,我卻還沒收到你的通知。」
沈鉉再次伸手,這回是捏了捏她的耳朵。
他驚奇地發現,衛長安真的是比常人白上許多,而且耳朵也很軟很燙,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酒的緣故,他稍微碰一碰,衛長安的耳朵就紅透了。
「怎麼就是你呢?怎麼就是不喜歡別人碰你呢?怎麼就覺得——」沈鉉的手又移到了衛長安的手背上,食指輕輕地戳了戳她的手背,似乎怕驚醒她一般,動作也顯得小心翼翼的。
他似乎想說什麼話,又堵在喉嚨裡,張了幾次口卻總是說不出下半句話來。
沈鉉低下頭,認真地看著她,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衛長安的心跳也猛地加快,她現在才體會到心跳如雷的感受,好像胸膛裡的那顆心臟,已經不受她的控制,眼看著就要跳出來一般。
兩人的嘴唇眼看就要貼在一起了,甚至衛長安都能感覺到沈鉉呼吸出來的熱氣,只是在最後一刻,他終於還是退縮了。
沈鉉將頭埋到她的右邊脖頸處,緊貼著她的耳朵,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道:「你應該是我的,你本來就是我的,你、是、我、的!」
他說話的時候,由於湊得太近,嘴唇一張一合之間,就輕輕地摩擦在她的耳垂上,癢癢的熱熱的。
衛長安的耳朵爆紅,整個人都感到發燙,似乎男人嘴唇上滾燙的溫度,透過她的耳朵傳遍了全身。而他這幾句話,像是魔咒一般,一直映在她的心底。
他的手指穿過衛長安的指縫,與她十指緊扣,兩個人緊緊交握在一起,好像握住了全天下一樣。
衛長安感覺自己暈暈乎乎的,她真的很想開口說話,告訴沈鉉,自己不裝男人了!你踏馬喜歡的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她再也不作了,不再想著沈鉉心裡有她,不管性別是什麼。
沈鉉抬起另一隻手,覆在了衛長安白皙而細長的脖頸上,似乎在猶疑著。
不會是要弄死她吧?衛長安現在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如果可以表達,她肯定是淚流滿面。
殿下,你不要急著下手,留小的一條命。小的親身伺候你,告訴你我其實是個女人!
沈鉉並沒有使一丁點的力氣,手移到了她的前襟上,慢慢地解開了她的第一個衣帶。
衛長安在心底長舒了一口氣,不是洩憤殺人就好,甚至還為他鼓起了掌。
真龍轉世的人就是不一樣,果然有男人的骨氣!對,扒光了就知道事情的真相,有大大的禮物等著你拆!
沈鉉手上的動作忽然停住了,他再次盯著衛長安的臉看。少年喝多了酒,面色酡紅,依然還是那樣雌雄莫辨的模樣。
「你年紀這麼小,性子又傲,如果醒過來知道被我碰了,是不是老死不相往來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再次響起,他抬起手,輕輕拂過衛長安的臉,動作裡透著幾分小心翼翼和珍惜的意味。
最終他還是將那個衣帶系好,替她蓋上了錦被,看著安然熟睡的少年,沈鉉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他知道,他是真的喜歡上了這個叫衛長安的人。因為害怕失去他,所以想要得到他。但是如果這種得到是建立在有可能摧毀現在的感情基礎上,他寧願保持這樣的關係,不要得到他。
至少他還有個可以期盼的念頭,可以想念的期望,可以妄想的喜歡。
「我會努力克制的,可能接下來有段時間不能見面,我想靜一靜。」沈鉉最後伸出指尖碰了碰衛長安的嘴唇,轉過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衛長安現在整個人都是暴躁的,她想哭想鬧想大喊大叫,你踏馬靜個屁,快來脫衣服啊!我性子的確傲,所以才等你挑明你對我的感情啊,你一個人糾結個屁啊!我已經嘗到這苦果了,回來滾一個床單再走!/(tot)/
可惜匆匆離開的男人,根本聽不到她內心的嘶吼聲。
衛長安迷迷糊糊的,這麼情緒一激動,酒勁兒似乎又上頭了。就在這種悲憤的氣氛之中,她徹底地昏睡了過去。
等到她醒過來的時候,身邊早已不見了沈鉉的身影。衛長安倚靠在床頭,兩眼發呆地看著前方。
曾經有無數個機會擺在她面前,她可以直接告訴六皇子她的真實身份,但是她都沒有抓住。如果再來一次,她一定要說清楚!
衛長安好容易收拾好心情,暗自決定等再見到六皇子的時候,她要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坦白她的姑娘身份。
只是還沒等她握拳實踐這個決定,就有一個不好的消息傳了過來。
「青紙,外面什麼事兒,怎麼那麼吵?」衛長安皺了皺眉頭,輕輕撩開馬車的車簾。
青紙湊到馬車旁,低聲道:「公子,方才宮裡頭傳出來的消息,秦王爺的嫡孫女似乎對六皇子有意,皇上準備下旨賜婚了。這來來回回的人都是急著回府報信兒的!」
青紙的話音剛落,衛長安就如遭電擊一般,愣在了當場。
「怎麼回事兒?」她連忙伸出頭去看,只見街道上不時有小廝模樣的人,或者騎著馬的人在飛奔,似乎急趕著回去報信。
秦王爺是先皇的同母親兄弟,當今聖上的親叔叔,他的嫡長孫女秦蕊被封為郡主,屬於上流姑娘圈的頂尖。
的確是說郡主到了說親的年紀,但是衛長安完全沒想到竟然會瞧中六皇子。而且消息傳得這般快,顯然皇上是真動了要賜婚的念頭。
那她怎麼辦?六皇子個傻子,方才要是留下來把她睡了,也就好了!生米煮成熟飯,萬一再留個種給她,直接搬去皇宮裡。o(tヘto)
「讓人去傳話給宮裡,我要見殿下,有重要的事情跟他說!」衛長安一把拽住青紙的衣領,語氣焦急地吼道。
青紙被她唬了一跳,連忙轉身就想托人求宮裡相熟的公公遞話。心裡卻嘀咕開了:方才不是剛見過六皇子不久嗎?公子還在裡面睡了大半日,現在又去找,而且六皇子定了郡主完全是好事兒,在繼承皇位上有了更加堅強的後盾!
衛長安坐在馬車上,恨不得用頭撞車。這叫什麼事兒,她腸子都悔青了。真是一睜開眼,她男人就被搶了!
「不要結親,不要結親,不要賜婚!你也是我的啊!」衛長安跟發了病似的,就坐在車裡雙手合十,嘀嘀咕咕地不停重複這幾句話。
她的心被緊緊地揪起,就在這一刻,她忽然想哭。
懊惱、悔恨和不甘一下子湧上心頭,她前世被折磨被痛打被辱駡被誤解,她也只有濃濃的恨意沒有傷心的淚水。但是現在,一想到或許活了第二世,她依然無法嫁給六皇子,這種痛苦是她無法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