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乙早早的就關了店,匆匆趕回家里,卻是坐立不安。她後悔了,剛剛不該答應小夏,讓她一個人去見徐瘋子。
客廳的電視開著,聲音很大,她想借著分散注意力,卻仍是不成功。她緊緊的蹙著眉,在屋里走來走去。明明天氣已經漸暖,她後背卻起了陣陣密汗,渾身冰涼。蕭甲剛睡醒迷糊出來,看到她不停的走動很不安的樣子,問道,“乙乙,臉色怎麼這麼白?”
“你別煩,趕緊滾屋里去。”蕭乙沒好氣的說道。
“你哥早已經脫胎換骨了,怎麼這麼不待見我?”蕭甲往沙發上一坐,沙發咯吱咯吱地響。“說說啥事?說不定哥哥可以幫上忙。”
蕭乙頹敗地撫了撫額角,無力的說道,“樂樂被徐易風帶走了。”
蕭甲嘴角的淺笑霎時僵硬了,“什麼?”他大聲地反問道,說完立馬站起來,套著拖鞋氣沖沖地向門外沖去。
蕭乙無力,估猜著要是以前的蕭甲這會要去拿砍刀了,連忙上前扯住他,“你給我站住,你去哪?找徐易風算賬?呵呵——”幾聲嗤笑,“算了吧。”
“小夏呢?”蕭甲吼道。
“去找徐易風了。”
“蕭乙,你腦子壞了,你就讓她一個人去?”
“你以為我願意啊?她決定的事誰能攔住。”
“攔不住你不能拖著她啊!”
蕭乙眼楮一翻,這人和人的交流怎麼那麼困難,她和蕭甲真的是親兄妹嗎?
蕭甲推著她,“你快松手!”
“蕭甲,你動動腦子行不行?你這麼沖過去先不說能不能見到徐易風?就算你見到了又怎麼樣?”蕭乙無力松開手,“拿刀砍他?”她怔怔的看著他,“要是這樣能解決事,孟瀟也不會走了。”
“你要相信小夏,那麼多坎她都撐過來了,現在又算什麼呢?”
如果不是愛一人,以前的她怎麼會忍下他的漠視呢?愛深了太痛苦,如今不愛又有何畏懼呢?
兩個人僵持間,大門 嚓一聲打開來。孟夏看到兩個,臉上的淒涼還沒來得及藏好,她努力地想作一個表情,卻發現什麼也做不了。
蕭甲盯著她問道,“樂樂呢?”
蕭乙倏地拉著他的胳膊,蕭甲不管不顧,眼神有些狠戾,“樂樂呢?”
孟夏換上拖鞋,微微低著頭,“在徐易風那。”她淡淡地說道。
“小夏,和我去把孩子接回來。”蕭甲很堅持他們都知道樂樂這孩子對于他們的意義。
孟夏靜默了一瞬,抬起頭,眼里一片沉靜,“不了,等他搞清楚自然會送樂樂回來的。”說完她呼了一口氣,“徐易風不會虧待樂樂的,也好,這孩子也能過上富足的日子。”
“小夏!”蕭乙驚呼道。
孟夏慢慢的扯了一抹笑,隱隱地堅定,“放心,小甲,乙乙,徐易風會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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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奧餐廳。
徐易風脫去了外套,挽起了白襯衫的袖口,精致的袖口在燈光下熠熠生輝,一手端著湯,一手拿著勺子,雖然動作有些僵硬,卻也是養眼極了,“喝一口。”
“叔叔,你要綁架我多久?”樂樂嘟著嘴問道。
多久?徐易風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那天她吵著要媽媽,哭的是慘絕人寰,他到底沒狠下心撥了一個電話,電話那端的聲音啞啞的,一時間他有些不適應。
“是我。”
稍稍沉默一瞬,“樂樂哭個不停——”似乎他的語氣沒有了之前冷硬,只是孟夏壓根沒有注意到。
樂樂接過電話,眼淚瞬間就止住了,孟夏不知道和她說了什麼,那雙調皮的大眼楮不時地瞅著他,最後竟然咯咯的笑起來。
徐易風收回思緒,瞧著她這會又開始使小性子了,這孩子很會看人臉色,大抵因為今晚他心情好,也耐著性子哄了幾句。
樂樂依舊是不肯張嘴,他啪的一聲把勺子給扔了。
叮當一聲。樂樂盯著他的臉,語氣極其委屈,“叔叔,送我回去吧。我不吃你的東西了。”媽媽和她說,叔叔要媽媽還錢才把她帶走,媽媽讓她不要客氣在叔叔這里多吃些好吃的,可是現在她只想回家。
徐易風努力地壓下不順,抿抿薄唇,重新拿過一把新勺子。這孩子倒是倔的狠,從中午到現在真的一點東西都沒有吃。這倔脾氣也不知道隨誰?徐易風想著孟夏以前跟在他身後,那份執著他厭惡到了極點,而今……他悻悻一笑,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嗎?
“吃一點,叔叔帶你去看木偶劇。”這孩子已經破了他所有的底線了。
席浩澤熟悉的走進包廂時,就看到這一幕,他微微一怔,隨即笑一笑掩去。徐易風也會這麼溫柔地喂孩子。
徐易風抬起頭,“浩澤。”眼光淡淡的掃過一旁的人,席浩澤的新婚妻子,韓初舞,他的嘴角牽出一抹笑,眼神里閃著探究,“嫂子。”這一聲叫的戲謔。
“嗯,你好。”初舞鄭重的應道,倒是把徐易風怔住了。
“我要媽媽,我要媽媽。”小女孩大概是見到陌生人,有些怕生,驀地哭起來。
“易風,這孩子怎麼回事?”
徐易風一手搭在椅子上,聳聳肩,淡淡的吐出三個字,“我女兒。”也許這是他內心所希望的,所以到現在他也沒有去驗證。
席浩澤目光定在孩子的臉上,“你倒是給我一個驚喜。”
“我要媽媽,我要媽媽。你是壞人,你是壞人。”小姑娘哭的一抽一抽的,手一下一下打著徐易風的肚子。
“再哭永遠別見你媽媽了。”
樂樂驀地憋住淚水,胸口一浮一浮的,亮亮的大眼楮水汪汪的瞅著徐易風。“叔叔,我不哭了,你讓我見媽媽。”
徐易風沒回她話,摸了摸下顎,望著席浩澤,“你小子這回動作還挺迅猛的,我去趟法國,回來你就去蜜月了。”
徐易風和席浩澤也算是鐵桿的兄弟了,小時候徐易風統領政府大院的孩子,席浩統領部隊大院的孩子,兩個大院的孩子從小不對盤。這兩人沒少打過架,革命友情卻在一次次的打架中慢慢的建立起來。
“不及你,這都當爹了。”
初舞輕柔地給樂樂擦擦眼淚,小姑娘抹完淚,悄悄的瞅著初舞。初舞訝然,徐易風倒也心狠,孩子壓抑成這樣還這副雲淡風輕的態度,初舞看著都覺得有些心疼,瞬間對他的印象差極了。
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中途初舞帶著小姑娘去了一趟衛生間。
“小朋友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樂樂。”小姑娘惴惴不安的,死死的扣著她的手,“姐姐,你帶我去見媽媽好不好。媽媽欠了叔叔的錢,叔叔不讓我見媽媽。”
初舞不可思議地蹙了下眉,心中一軟,伸出胳膊把孩子抱到懷中,輕柔的拂過樂樂的頭頂,安撫著她的不安。
席浩澤和初舞兩人離去時,徐易風正蹙著眉看著樂樂迷糊地睡在一旁沙發上,他想他徐易風的人生異數似乎都給了那個女孩。
電話響起來的時候,他微微不耐心,小心地看了看樂樂,小丫頭鬧了一天,這會兒倒是安靜了。
拿起電話走到落地窗前,“什麼事?”他的聲音恢復了以往的冷硬。
喬奕琦在知道徐易風身邊突然出現個孩子,她不安了,“易風,學校要邀請我舉辦個畫展,你有時間參加嗎?”
徐易風薄唇一動,“什麼時候?”
“下周三。”
徐易風淡淡地說了好。喬奕琦心疼卻是一緊,她還是感覺一些變化,後來她根本不知道說了什麼,倉皇地掛了電話。
是因為孟夏嗎?
回國之後,她隱隱地知道,徐易風和孟夏差點訂婚,只是後來孟父被捕,孟夏出走,一切似乎從來沒有發生過。喬奕琦緊了緊身上的披巾,不敢深想。
徐易風走到樂樂身旁,俯下身、子,大手拔開樂樂額頭的容發,小丫頭似乎睡的並不安穩,細細的眉心還皺著,他的指腹輕輕地拂過去,這麼點大有什麼可糾結的。他嗤笑。
“爸爸——”樂樂猛然間一聲尖叫,徐易風指尖一頓,孩子開始不安的蹬腿。
徐易風得到心像被什麼利器深深一刺,僵了下,他輕輕地把她抱到懷里,一切好像是慣性使然手柔柔地拍起來她的背,一下一下,樂樂慢慢安靜下來。
徐易風端詳著她的睡顏,有股莫名的心煩氣躁,似乎什麼變了。
他是個佔有欲極強的人,小時候和席浩澤玩耍時,兩人因為爭奪一個玩具,愣是打得鼻青臉腫也不肯撒手。
他不喜歡孟夏,原因很多,她有個很圓滑的父親,孟之行打得什麼主意他會不知。可他沒有想到孟夏會在他身上使那些卑鄙的小手段,她以為他上了她,她就能進徐家的門,笑話!他徐易風從來不接受任何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