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夜晚,晚風徐徐吹來,卻壓不下翻騰的灼熱暑氣。C市,繁華的娛樂城,夜色繚亂,霓虹刺眼。一個單薄的身影靜靜佇立在門口已經半個多小時了,晚風吹打著那一襲白裙,白裙緊緊的服貼在她的身上,襯出那縴瘦的身條。
孟夏雙腿早已酸澀的沒有了知覺,這一輩子的路好像在這一天她已經走光了。找了一天終于知道他在這里,可站在門口,她還是躊躇了,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更或者是絕望。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于還是埋頭走進去。
推開包廂那扇沉重的大門,嬌聲笑語迎面而來。她很快就在昏暗的燈光下尋到了他,包廂漸漸靜謐下來。他冷冷的一抬眼,對上了她的眼眸,孟夏的心驀地一陣抽動,他的周身就像圍了一圈光暈冷冷逼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她定定的站到那兒。所有的目光紛紛投向了她,孟夏就像做錯事的孩子無措的站在那兒。
她深深地掐著手,掌心泛著陣陣疼意,一步一步的艱難地走過去,在男子的腳邊停下來。
燈光漸明漸暗,徐易風悠然的玩轉著手邊的玻璃杯,親昵地環著一旁女孩子的腰間,一雙桃花運似笑非笑地看著孟夏,淡薄的抿了一口酒,隨即,杯子清脆地往桌上一擱,“這是怎麼了?繼續。”
“孟小姐,對這里也有興趣?”徐易風眼眸微眯著,看不出任何情緒。
孟夏張了張口,剛出聲就發現喉嚨早已嘶啞的如鴉聲一般,這一天從早晨出門到現在她一口水還沒有喝,忍著嗓間的灼痛,她啞聲低低哀求著,“求求你救救我爸爸。”頓了頓,死死地咬著唇,“任何條件,什麼我都能做到。”說出這句話,她是一點底氣都沒有的。她還有什麼條件和他談呢?
徐易風幽幽的翹起腿,“求?”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透著絲絲寒氣。
她眨了眨眼,長又密的睫毛顫動著,眸光里泛著一絲隱隱的希冀。她慢慢抬起頭,對上他的眼,她知道徐易風的心里從沒有過她,以前她還可以幻想,也許兩個人結婚後,他會慢慢發現她的好。
“孟小姐,孟市長的事,我可沒辦法。”
“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爸爸,我們的婚約你想解除就解除,我……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她真的願意放下一切。
“我說過的,孟夏,敢對我耍手段就要承擔後果。”徐易風陰冷的扯扯嘴角。
孟夏眼里原本還僅存的渺茫的希冀瞬間蕩然無存,那如星辰般璀璨的雙眸如一潭死水死寂無彩,她的嘴角深深一顫,雙腿慢慢的下彎,地磚的冰冷一點一點襲滿她的全身。
徐易風拉過一旁女孩子的手,親熱的淺笑著,孟夏恍惚地看著那抹笑,僵著身子傻愣愣的跪在那兒。
“易風,算我求求你,好不好?”
包廂里的人看著這麼個嬌俏的女孩子也沒人上前說一句,就算有人想勸,也礙著徐易風的面噤若無聲,孟家的下場不是擺在這兒了嗎?
孟夏低垂著頭,淚水氤氳,一滴淚悄然地滴落在深暗的地板上,嘈雜的環境里听不到她竭力強忍的吸氣聲。
“易風,我懷孕了。”她無力地咬著唇說了出來,聲音不大不小,徐易風足以听見。
徐易風眼楮凌厲掃過去,手中的酒杯傳來一聲脆響。霎時間包廂里靜默下來,孟夏抬起頭一動不動的望著眼前的人,雙瞳里灰蒙蒙的沒有一絲亮光,她掐著掌心,小腹一抽一抽的疼,或許是心疼。
徐易風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隨即張揚的一笑,站起身子,走到孟夏跟前,利落的從口袋里抽出一張支票,輕飄飄地揚起,“打了。”
“10萬。孟夏,敢算計就要付出代價。”他一字一句道,話語夾雜著狠戾地怒意。
孟夏愕然,雙眼怔怔得看著他,她愛了這麼多年男人,到底是愛他什麼?
她慢慢地站起來,雙腿泛著麻麻的酸意,一天沒有吃東西,一霎間站起來時,腳步踉蹌了一下。臉色蒼白的如同鬼魅一般,她扯了扯嘴角,恍恍惚惚的沖他一笑,這時候她竟然還能笑得出來,輕輕地呢喃了一句,“我開玩笑的。”
徐易風的話就像一把無形的刀直直地扎進了她的心窩,五臟俱損。艱難地呼了一口氣,整個人冷的瑟瑟發抖。
這個夏季怎麼這麼冷?
她慢慢地轉身,艱難的向前邁了一步,頓頓的走了幾步,停了下來,死死地扣著手,吸了一口氣,再次轉身蹲下身子顫著手撿起了那張輕如蟬翼的支票。
孟夏低著頭,灼熱的眼淚順著兩頰無聲地滾落下來,“十萬……呵呵,就當是你睡了我一夜。”
還好,還好,她不虧,一夜換了十萬。
那一夜之後,孟夏消失了,走的俐落,沒有人知道她去哪里,仿佛蒸發了一般,無影無蹤。
這個圈子也沒有人再提過這個人,那個在整個青春都追隨在徐易風左右的女孩子從此成為一個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