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一個清淨的周日,孟夏和蕭乙一夢到十點多才懶懶的起床。孟夏披著暗灰色的大衣在狹窄的廚房里給樂樂做早餐,看著金燦燦的煎蛋,她有些恍惚,好多年沒有這麼自在的享受一夜好覺了,做好早餐她又匆匆地向批發市場趕去,最近店里生意太差,她準備去那里看看有沒有新穎的小東西。
陰冷的寒冬漸漸地撤離了C市,氣溫一點一點的回升中。
無憂小鋪里,蕭乙不知道打了多少哈氣,“樂樂,過來把雞蛋吃了。”
“樂樂不要吃雞蛋。”小丫頭對雞蛋厭惡的很。
“乖寶,吃了我有禮物送給你。”蕭乙眯著眼楮誘惑著。
“你當我是你嗎?”樂樂雙手抱著手臂,一本正經的說道,“媽媽說過,吃飯是為了自己的身體,不能借此要求禮物。”
“那你快來吃吧?”
“可是,乙乙阿姨,雞蛋太臭了!”樂樂皺著小巧的眉,小手飛快的扇了幾下。
“我數一二三,你趕緊吃了,不然你媽媽回來生氣我可不管。”樂樂這孩子懂事最怕的就是孟夏傷心了。
“我不要吃。”說完邁著小短腿溜溜的跑出去了。
“孟無憂!”
樂樂抱著小皮球,笑嘻嘻地一下一下地拍著,小心翼翼地不讓皮球蹭到新衣服上。她從小就很寶貝每一件新衣服。
孟夏條件有限,那時候樂樂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左右鄰居孩子的舊衣服,小孩子長得快,她根本沒有那麼的錢去給她買新衣服,也只有每每到了新年她才會給她買上新衣,孟夏一直覺得自己虧欠樂樂太多太多了。
而這個孩子懂事的讓她心疼,樂樂剛上幼兒園的時候,班上小朋友過生日,小朋友家人買了蛋糕送到幼兒園,老師給每個孩子分了一塊蛋糕。直到所有的孩子把蛋糕吃完,樂樂依舊沒有動,老師詢問時,她舔舔嘴角,“老師,我想把蛋糕帶回家給我媽媽吃,媽媽好像從來沒有吃過蛋糕。”
自從20歲生日之後,孟夏再也沒有過生日了。這些年在忙碌中,她早已忘了生日這回事。
“1,2,3……9”
樂樂的動作協調能力不是特別好,孟夏買了皮球讓她有事沒事的時候拍著玩,她的玩具都是再普通不過的了,這孩子也從來不會吵著要其他玩具。
徐易風坐在車里已經看了半晌了,“無憂小鋪”,他面無表情的緊縮著這幾個字。當他看到從店里跑出來一個孩子時,他整個人都僵住地無法移動。
他第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孩子,眼楮驀地一怔,是那晚的那個孩子。
徐易風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那種驚措感。
一步一步地朝著那個小點走去,他的手緊緊的攥著,手面上的青筋暴起。
“7,8,9——”10還沒有數到小皮球調皮地從她小手溜走了,沿著髒亂的路邊輕輕地滾過到徐易風的腳邊。
徐易風停下步伐,慢慢蹲下身子,陳舊的小皮球,上面的喜洋洋圖案早已被磨得看不清了,他抿抿薄唇,伸手撿起球,前面一個軟軟的小聲音響起來,“叔叔,這是我的小皮球。”
軟軟甜甜的聲音,他慢慢抬起頭,再往上看,一瞬間對上刺目的陽光,眼前微微虛晃了一下,他眯眯眼,定定的看著她。
樂樂咧嘴一笑,“叔叔,是你啊。”
徐易風看著她的笑容,嘴角情不自禁的微微一動。
樂樂也不怕生,伸手拿過小皮球,嘴角一堵,另一只手揚起來,一邊拍一邊說道,“叫你不听話,哼,叫你不听話。下次還亂跑不?”
徐易風饒有興趣地看著她,然後嘴角不可覺察的溫柔的勾了勾。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他沉聲問道。
樂樂仰起頭,“叔叔,媽媽告訴我不要和陌生人說話,我剛剛和你說話了,已經犯錯了。我要是再告訴你我的名字,就是錯上加錯。”
“喔。”徐易風心情突然好起來,聲音微微上揚,“那可怎麼辦呢?”
“哎,我也沒辦法。叔叔,你還是快走吧,就當沒和我說過話。”
蕭乙的聲音突然在後方響起來,“樂樂。”
她踏門而出,看到樂樂正在和一個高大的男子說著話,男子半蹲著身子,似是在聆听著,臉上的表情竟是認真。
冷眼旁觀了一瞬,她邁著重重的步子,走過去,看清楚對方的臉,腳步一頓,上下牙咬的咯咯作響,厲聲喊道,“樂樂。”
樂樂嚇得一驚,小身子一縮。
蕭乙眼里兩團火正在熊熊燃燒著,她拼命地壓抑住心里突然殺氣。
“媽媽平時怎麼教你的?怎麼隨隨便便和外人講話,要是遇上壞人怎麼辦?”她有些害怕,如今小夏好不容易走出來,她再也不想她再承受徐易風的傷害了。
樂樂怯怯地望著蕭乙,孟夏和蕭乙從來沒有這麼和她說過話,一瞬間,樂樂被蕭乙吼的一愣一愣的,忽而“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徐易風眉心深深一簇,站起身子,“我……”
“我什麼我,我訓我女兒干你什麼事。”蕭乙看著樂樂的淚水一串一串地流下淚,頓時心疼的恨不得抽自己。
徐易風不認識她,可她認識他,那會兒孟夏扔了他的照片,她都撿回來,每天扎呀扎呀,可惜古代的巫蠱之說真的只是傳說而已。
“穿著一本正經的指不定是披著人裝的禽獸呢!”蕭乙心里暗爽,總有一日,我們都會討回來的。
徐易風眸光凜冽的掃了眼蕭乙,蕭乙抱起樂樂,小姑娘都哭的打起嗝了,嘴里慘兮兮的喊著“媽媽——媽媽——”
“乖,媽媽不批評你了,咱回家。”
“等等。”徐易風冷聲命令道,抬頭看了眼眼前的“無憂小鋪”,一字一字的問道,“她是你的孩子?”
蕭乙諷刺的笑了一聲,“不是我的孩子,難道是您的孩子?”她嘴角一勾,“您這樣的人我們可搭不上。”
徐易風的表情一凜,看著小姑娘爬在蕭乙的肩頭,微微蹙眉轉身離開。
孟夏拖著重重的蛇皮袋,從公交車上下來。額角的發絲隨意的散亂著,臉上布上了一層細汗,微微的喘著氣,雙手滿是拎東西留下的深深的紅印,深深呼了一口氣,手剛踫到袋子,一雙手已經先她一步拎起來袋子。
她搓了搓干干燥燥的手,對上了那雙深邃的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