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看著熟睡中的樂樂,時不時的抽泣幾聲,她整顆心都被揪住了。孩子的臉上足足被劃了5刀,尤其是額角的那兩刀,醫生說也許以後會留下疤。淚水順著她的兩頰止不住的滑下來。她只是一個孩子而已,喬奕琦怎麼能下的了如此的狠心呢?她沒有心嗎?孟夏想不明白!就算再怎麼狠她,可孩子是無辜的。
徐易風坐在她一旁,目光沉沉。兩個孩子平安脫險他們懸著的心是放下來了,可是孩子的心底的陰影怕是一輩子都揮之不去了。喬奕琦一直以為樂樂是他和孟夏的孩子,所以把氣一股腦的全都撒在樂樂身上。他捏著樂樂的小手,愧疚填滿了他五髒六腑,孩子不安的抽搐著。大概是麻醉散去了,樂樂的嘴角不斷的溢出“疼”字。徐易風下巴繃得緊緊的,恨不得他替著孩子去疼。
“爸爸——”小朗一聲驚叫,睜開眼楮,滿眼的惶恐。
徐易風趕緊抱過他,安撫著,“兒子,沒事了。”
小朗縮在徐易風的懷里,一時間不言不語。
“小朗——”孟夏啞聲叫著他。
小朗瞅著她,抽抽鼻子,眼圈漸漸紅了,“他們要把我和樂樂賣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小朗哭了起來。
徐易風輕輕地拍著他的背,還真怕這孩子什麼都不說,這會說出來就好。他舒了一口氣,“不論小朗和樂樂去哪里了,爸爸媽媽一定會找到你們的。所以小朗不用擔心。爸爸和媽媽會守著你們長大,一輩子。”
小朗點點頭,手緊緊的揪著徐易風的衣服,一時之間他還是缺少安全感。
“媽媽,你不要哭了。”小朗伸手擦著孟夏的淚水,“你看壞人打我都沒哭。”
這一說,徐易風和孟夏的心又是一陣鈍痛。徐易風的眸光一冷,眉頭一閃而逝的戾氣。
“那個女人用刀在樂樂臉色劃,爸爸,你說過我是男子漢,要保護媽媽和樂樂,可是我卻沒有保護好樂樂,樂樂留了好多血流,她很疼——”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徐易風勉強彎彎嘴角,手摸著小朗手上的紅痕,“小朗很勇敢,只是你還沒有長大。現在該是爸爸來保護你和媽媽,還有樂樂。這次是爸爸的錯,讓你和樂樂受到傷害,爸爸向你們道歉,爸爸保證今後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了。”他說的鄭重,帶著毫不掩飾的自責。
“疼——阿姨不要——不要——”樂樂突然揮著手尖叫著。
“樂樂,乖,沒事了,媽媽在這里。”
“疼——媽媽——好疼——”樂樂嗚嗚的哭起來。
孟夏痛的呼吸難受,孩子的臉上包著一塊塊的紗布,因為疼,她的手不停地想要去撓,孟夏抓著她的手,“樂樂,睜開眼楮,我是媽媽——沒事了——”
“樂樂,爸爸媽媽把我們救出來了,我們沒事了。*.小朗在一旁說著。
樂樂依舊哭泣,好久好久,她終于睜開眼楮,原本那雙天真澄淨的眸子,如今布滿了惶恐與不安。她小聲的喊了一聲,“媽媽——”
“媽媽在,媽媽在。”
病房外,淡淡的煙霧在空中飄浮,孟瀟立在門口,他的周圍已經落了數不清的煙頭,護士來說了好幾通,最後都是無疾而終。
蕭乙提著保溫桶,腿已經站的麻木了。
“孟大哥,樂樂醒過來,進去看看吧。”她看著孟瀟眼角的傷疼,這個男人對樂樂並不是表面上的冷漠,到底是他的孩子,他怎麼會舍得呢?
孟瀟微微皺了皺眉,“公安局那邊還有些事,我先過去處理一下。”
蕭乙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默默的嘆口氣,他還是不懂。踏出一步真的那麼困難嗎?
這件案子礙于徐孟兩家的力量,沒有被媒體爆出來。徐家人對于這件事很憤怒,尤其是譚穎,在知道小朗被綁架之後,她當場就暈了過去。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兩個孩子被解救出來。她是放下心了,可是那股子的怒氣讓徐戰都怕了。
“上次喬奕琦開車撞人,我就說要依法處理,你們沒有人听我的。那是蓄意殺人!好了,這次出了這麼大的事,讓兩孩子遭了這麼大的罪,樂樂那孩子的臉——”譚穎一時間哽咽難言。
“這次一定依法處理,絕不姑息。”徐戰振振的說道。
譚穎無奈地嘆口氣,“真是上輩子造的孽!”
喬父和喬母來探望時,徐易風一口拒絕了,“伯父伯母,當初我和你們的女兒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男女之間的感情勉強不過來。我一直覺得她是一個好女孩,分手時,我心里對她確實有愧,所以我給了你們家的公司一筆股份。以至于在上次,她蓄意撞小夏時,小夏心軟沒有追究她。你們該慶幸,我和孟瀟沒有深究,別以為是你們偽造的那份醫學報告。”
喬父和喬母的臉一陣慘白。
“這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我徐易風絕對會追究到底。我的孩子我都舍不得責備一聲,如今卻遭到這場遭遇。喬市長,您的女兒既然精神有問題,那就該送她去她該去的地方。這是她該受的。”徐易風雙目陰狠一字一句的說完。
喬母整個人都軟在喬父的肩上,泣不成聲。
喬奕琦被送進了精神病院,在那里她將為她犯下的錯承受著她該有的懲罰。孫玉冉被判入獄8年,還有那兩個人販子被判18年有期徒刑,公安局的人從他們身上挖到了不少消息,算是一個意外收獲。
喬奕琦被送到精神病院的那天,孟夏去看了她。孟夏還記著兩個人小時候一起學畫的情景,只是一切都恍如隔世。人心是最善良也是可怕的東西。
喬奕琦雙眼暗淡無光,看到孟夏時,她的眼里一閃而逝的冷光。
“看到我如今這個下場你是不是很得意?”她嗤笑。
孟夏靜默了一下,搖了搖頭,“你好不好,和我從來沒有一絲關系。你如今這個下場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咎由自取?”喬奕琦喃喃地重復著,眼里帶著恨意,“如果你不回來,就不會這樣了。孟夏你覺得徐易風真的愛你嗎?或者你——還能愛他?”
孟夏呼了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道,“他是我孩子的爸爸。”
喬奕琦突然咯咯地笑道,笑的連淚水都溢了出來,“你們也真可憐。”她頓了頓,“只可惜了你們的孩子,原本不受歡迎的孩子如今倒成了你們的催化劑了。那丫頭如今變成了一只小花貓了——不知道你們在看到她的臉時會有什麼感受?”
提到樂樂,她的就是一陣刺痛,她的眼神慢慢的冷下來,忽而說道,“她不是我和徐易風的女兒,我生的是男孩。”
喬奕琦驀地睜大了眼楮,“不可能,你騙我。那個男孩是你哥的孩子。”
“我也是三年前才知道的。”她淡淡的說道。
“你騙我,你給你自己找的借口——”喬奕琦整個人頹然的坐在那兒,一臉的不可置信,她以為她報復了所有人,結果什麼都是錯了。
孟夏沒有再說什麼,起身出去。盲目的愛情,害了太多的人。
樂樂臉上的傷漸漸康復,刀上很深,傷痕清晰,即使她現在還小,也難以自我修復好,尤其是右眉上方的那一刀,足足留了兩厘米的疤痕。他們打算讓她做美容手術。孟夏又給她減了齊劉海,這孩子倒是比以前更加的安靜了。
樂樂在醫院的第三天,孟瀟終于來看她了。在這場綁架中,所有人的心境似乎都有些改變。
孟夏帶來了一個大布娃娃,這些年來,他已經很少會笑了。而這一次他卻努力地再改變。當然,這個變化在別人看來也許很難接受。
比如,孟朗眼里竟是不可思議,“舅舅,你被什麼東西東西附身了嗎,你怎麼笑了?”在他印象里,孟瀟就是一個黑社會老大,不苟言笑。
病房里的人听著孟朗的話,都笑了起來。
“淘氣。”孟夏說了他一句。
孟朗把娃娃塞到樂樂懷里,“你看舅舅對你多好,他都沒有送我禮物,這不是你前幾天嚷著要的娃娃嗎?”
樂樂抱著娃娃,咬了咬嘴唇,抬頭看著孟瀟,“謝謝舅舅。”
孟瀟看著她,驀地扯了扯嘴角,樂樂怔怔的看著,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孟朗突然說道,“瞧,舅舅的笑又把樂樂給嚇了。”
***
從出事之後,徐易風難得的和孟夏有了二人空間。孟夏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徐易風倚在一旁。
又到一年梔子花開,空氣中彌散著淡淡的清香。
自從兩孩子出院之後,徐易風更加的寢食難安了,他記著孟夏之前的說的話,可孟夏這些日子卻是一絲反應都沒有。
他情不自禁地嘆了一口氣。
孟夏輕輕的晃動著秋千,嘴角不由得牽起來一個弧度。
“小夏,你記得你對我說過話嗎?”徐易風飄忽著眼說道。
“我對你說過話太多了,我怎麼會記得。”秋千蕩起的弧度越來越高。
“你之前的話還作數不?”他的手撫弄著著她的發絲。
孟夏看著前方,默聲不語。
徐易風立在她身後,在秋千下來時,伸手推一下,來來回回數十下,他突然大力按住秋千,轉身走到她前方,左膝跪地,抬頭,定定地看著她,眸底深邃,“孟夏,嫁給我吧?”
時間仿佛靜止了,孟夏直直的看著他,眸光盈盈閃動著,半晌忽而一笑,“好啊,你去給我摘朵梔子花。”
很久很久之前,她就想拿著他親手摘的梔子花。孟夏彎著笑,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
徐易風的雙眼順時從冷靜到狂喜,心中的柔情千回百轉。
那一晚,徐易風回徐家吃飯,飯桌上,他說,“我要和小夏結婚了。”
徐戰的手的筷子剛剛伸向那一盤茭白,筷子的方向轉了又轉,“要結婚了啊,好事好事。”
譚穎瞪了一眼徐戰,“少吃肥肉多吃菜!”徐總悻悻的收回筷子。
徐易風瞅了瞅譚穎一眼,又傾身喊道,“媽,小夏答應我的求婚了。”
譚穎淡淡的咽下口中的菜,又擦擦嘴,“喔。結吧,回頭問問小夏喜歡中式婚禮還是西式婚禮。”
徐易風放下筷子,“媽,您有什麼要說的嗎?”
譚穎抽了他一眼,眼神特藐視,“恭喜你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好好生活。”
他默了默地揚了揚嘴角,果然他們老徐家都是冷血的,這是一貫的傳統。
其實不然,晚上譚穎在房間就躁動了。“老徐,這戒指是老太太當初給的,長門長媳保管的,明天我給小夏送去。對了,這對龍鳳鐲子,你看款式怎麼樣,早幾年買的,還有這個……”
徐戰早已困得不行,他眯著眼,迷迷糊糊的應著。
兒子,終于要結婚了。也許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兜兜轉轉原來還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