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 第454章 451 真凶

威遠侯早就奈何不了兒子了，為此只能妥協。威遠侯不妥協也沒辦法，不僅兒子跟宗族不願意，發出訃告後，來的都是管事或者管事娘子，客人一個都沒上門。

柳姨娘的靈樞停了七天，做了三天法事。然後威遠侯卻沒讓柳姨娘入祖墳，而是挑選了一處風景秀麗的地方下葬。對此，眾人疑惑不解。可威遠侯沒跟人解釋是因為什麽原因。

喪事從簡，可下葬的是需要一個人捧靈摔盆，這個可不能簡化了。到這日又遇見了一個難題。威遠侯府有三個子嗣，世子是肯定不可能給一個妾室捧靈的，安之孝也不願意，至於柳姨娘的親生兒子安之琛又過繼出去了。若是安之琛自己願意別人也沒啥說的，可別說讓安之琛給柳姨娘捧靈，安之琛除了第一天被威遠侯世子請到侯府，之後幾天面都沒露一個。

威遠侯逼迫不了安之琛，卻逼迫得了安之孝。安之孝最後拗不過威遠侯，隻好應了這差事。

威遠侯夫人方氏當日並不是向薇所猜測那般是被威遠侯灌毒，當時方氏是被威遠侯怒罵了一頓怒氣攻心昏迷過去了，昏迷了兩天兩夜。人老了身體不大好，這幾日身體一直都很虛弱，這會聽到兒子給柳氏捧靈摔盆，生生給氣暈過去了，等醒過來以後，方氏沒法下床。大夫言明這是中風了，需要精心養著。

威遠侯府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月瑤這個時候已經出了月子。為了避免外面的那些是是非非，月瑤推了所有的應酬，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當然，想要清靜，那是一件非常難的事。

月瑤看到明珠帶著三個皮小子過來：“明珠，以後你過來能不能別將三個小子帶過來呀？”小可馨很乖巧，吃飽了就睡，就算不睡只要人一逗弄就咯咯地笑，誰看了都喜歡。可明珠的那三個小子卻不一樣，不吵不鬧的時候還蠻好的，可一旦哭起來那洪亮的叫聲能將房頂給掀起來。月瑤上次就給鬧得頭疼。

明珠哪裡會應：“我得讓孩子們自小培養感情，這樣我的準兒媳才不會被人拐走。”

月瑤撫額。月瑤現在真有點後悔交了這麽一個總找麻煩的閨蜜了。再這樣鬧下去，她頭都得鬧疼了。

明珠樂呵呵地說道：“你別這樣，我這也是讓你提前學習呀！小子都很皮的，你以後的兒子肯定也不例外，我這不是提前讓你預習預習嘛！”明珠會帶三個孩子過來，說讓孩子相處感情出來那都是幌子。重點是小團子特別喜歡小可馨，見到小可馨就歡喜得不行。

小團子的大名叫英睿，睿智的睿，下面兩個叫英曜跟英耀。兩個小子暫時還不會走，只會爬，在床上爬來爬去。因為上次兩個小子差點將小可馨當玩具玩，這會月瑤是堅決不讓兩小子接近女兒了。倒是小團子現在虛歲三歲了，能自己走路了，說話也很流利，月瑤也沒阻止他接近自家寶貝女兒。

明珠看著小團子坐在小可馨身邊，逗得小可馨呵呵直笑，說道：“月瑤，我覺得我家睿兒跟可馨很投緣，要不就定下來吧！”

月瑤肯定是不會答應的，這關系女兒一輩子的幸福，當然，也沒一口拒絕，松口道：“現在孩子都不懂事，等他長大以後他還跟現在一樣喜歡可馨，我會答應的。”月瑤哪裡真會讓女兒在三兄弟裡面選，這年齡都相差不大，鬧出什麽事吃虧的可是她女兒。

明珠見月瑤終於松口大喜，抱著小團子，拍著他的小屁股道：“兒子耶，以後要好好孝順娘呀！你看娘為了給你拐個媳婦，累得半死。以後要是不孝順我，我就使勁抽你。”

月瑤又好笑又好氣。這一團孩子氣的樣，說出去誰會相信她是三個孩子的娘了。

明珠說了自家的事，又說起外面的事了：“月瑤，現在外面傳得沸沸揚揚，說表弟冷血無情，不認生母，以致柳姨娘心灰意冷才自殺身亡。”

月瑤笑了一下：“他們要如何說，隨他們去。”流言都是這樣，只要她們按兵不動，流言自然就散去了。可若是他們較真了，事情肯定得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明珠也不相信這個流言，但是聽多了也開始為月瑤擔心：“月瑤，你也得長個心眼。別對安之琛掏心掏肺。”一個這麽狠心絕情的男人，現在愛著月瑤自然無事，萬一哪天他厭煩了呢？到時候月瑤豈不是很可憐。所以，她得給月瑤打個預防針。

明珠也就在月瑤面前還是以前的樣子。其實經歷了藍萱的事，明珠也成熟了不少。牛陽暉現在是愛重他，可誰也不能保證牛陽暉能一輩子能這樣對她好。明珠很怕上一刻還在蜜罐裡下一刻就在地獄的感覺，所以她現在對牛陽暉留了三分的余地。

古人說得好，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月瑤笑著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明珠能為自己留有余地，月瑤很欣慰。不是她信不過牛陽暉，只是未來一輩子還很長，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給自己留有余地，真發生了事也才不會崩潰。

明珠很不滿意月瑤敷衍的態度。

月瑤並不擔心安之琛以後會變心。她不知道未來如何，但是她很確定就算有一天安之琛喜歡上別人或者對她不好，她也能活得很好。

明珠其實有些不好意思，她說這話有些挑撥離間的意思：“不說這個了，說一些好玩的吧！”明珠所謂的好玩的，其實還是京城的一些八卦事件。

明珠每次過來，跟月瑤就有說不完的話。所以，中午明珠也在安府用了。一直到三個孩子要睡午覺，明珠才帶著兒子回去了。

明珠回到牛府，就覺得氣氛不對，回到自己院子裡，明珠問了守宅子的芷琴：“怎麽了？”

聽了芷琴的話，明珠才知道原來是牛老爺聽到她又跑到安府串門去，發了脾氣。

明珠撇撇嘴說道：“隨他去。”明珠其實知道牛老爺發脾氣不是因為她去串門，而是因為見不著孫子。

牛老爺要自己親自教養小團子，要抱了小團子過去養。明珠死活不願意，隻道孩子還小，要給牛老爺養至少也得等到小團子六歲才成。為此，牛老爺越發看明珠不順眼了。可惜明珠底氣足足的，加上娘家得力，又有三個兒子撐腰，她可是一點都不怕牛老爺。人家都是婆媳戰，到了明珠這裡為了兒子經常跟公爹戰鬥了。

芷琴覺得明珠這態度不好：“姑娘，老爺在前院呢，我們將大少爺抱去吧！只要有大少爺在，老爺的氣肯定馬上就消了。”

牛老爺當時因為愛子跟愛妾的死差點沒挺過來。好在牛陽暉也是個聰明的，每天在牛老爺面前說著小團子跟兩個小兒子的各色有趣的事，等牛老爺的病稍微好一些以後，就帶了小團子一起去伺疾。

孩子總是無憂無慮的，有了小團子的陪伴，牛老爺也緩過來這口氣。不過應驗了那句話，老兒子大孫子，老人家的命根子。現在小團子可不就是牛老爺的命根子。

明珠雖然對牛老爺一肚子的不滿，但是她也不是不講理的人。老人家想念孫子，她也沒有不讓看的道理。等小團子給抱走以後，明珠就嘀咕著：“安之琛日日忙得很，怎麽公爹這麽清閑？真希望他也忙得團團轉了。”

白易笑著說道：“老爺喜歡大少爺還不好呀！祖孫感情深厚，以後大少爺學了老爺的本事，以後前程是極好的。”

明珠才不接這話呢，說道：“他那一身的毛病，我可不想讓小團子學。要不然，月瑤鐵定不會答應這門婚事了。”要不是牛老爺寵妾滅妻，何至於連累她母子三人差點都沒命了。

白易勸解道：“姑娘以後可不能在大爺面前提這事了。”大爺厭惡柳姨娘跟二爺，可對老爺還是很敬重的。

明珠其實到現在對牛陽朝的死還納悶呢，她還沒準備整治牛陽朝呢，沒想到牛陽朝就出了意外了：“白易，你說那牛陽朝是不是太會挑時候了。我都還沒出手呢，他就死了。”牛陽朝死得太輕松也就算了，畢竟兩人也沒仇怨，可柳姨娘的死真讓明珠憋了一口惡氣了。她都還沒將場子找回來，柳姨娘就死了，真是太氣人了。

白易心頭一跳，面色卻沒一丁點的變化：“只能怪他命薄。”白易借了侯府的助力，故意將牛陽朝弄成意外身亡的。這件事，只有為數幾個人知道。白易不願意告訴明珠真相，是不希望這件事影響明珠跟牛陽暉的夫妻感情。

明珠也沒再多問了。

晚上睡覺之前，牛陽暉去前院抱兒子回來。牛老爺將牛陽暉訓斥了一頓：“你也不說說她，整日去竄門子不著家，這像什麽話？誰家媳婦子像她這樣的。”說不得罵不得，我行我素，行事還很張揚。這這哪裡是兒媳婦，這簡直就是娶回來一祖宗。

牛陽暉其實是個很孝順的兒子，特別是牛陽朝死後牛老爺大病一場以後，他越發孝順了：“爹，明珠跟連氏自小就交好，現在住得近，她無聊過去串串門有什麽關系呢？”牛陽暉其實在心裡也覺得明珠經常去串門不好，只是這萬萬不能跟自己老爹說的。

牛老爺本來還想說話，可小團子卻是抓了牛老爺長長的胡須，抓疼了牛老爺。牛老爺拍了一下小團子的小屁股，罵道：“你這臭小子，我不過說你娘兩句，你就為你娘報仇了？”小團子平日很少哭，不過若是哭起來那絕對沒幾個人受得住。

小團子被罵了，還摟著他爺爺的脖子了呵呵地笑。

牛老爺心裡頭的氣隨著小團子的笑也煙消雲散了：“孩子今日就留在我這裡，我帶著他睡。”

小團子不願意了，叫道：“我要娘跟弟弟。”

牛老爺偽裝生氣：“白疼你這個沒良心的小子了。”小團子每天到了晚上都要回正院睡去，要是不讓他就哭，哭到答應抱他回去。兩次下來，牛老爺也妥協了。他不怕兒媳婦的臉色，可是心疼孫子。不過牛老爺面上是罵，心裡卻是越發的疼這個孫子了。一歲看大三歲看老，牛老爺很肯定自己的大孫子將來肯定不輸給他爹。

牛陽暉抱著兒子，小團子樂呵呵地。

牛老爺笑罵了一聲臭小子，轉而問起了牛陽暉在朝堂上的事，指點了牛陽暉幾句，就讓牛陽暉回去了。

月瑤關門過自己的日子，可也知道外面現在關於安之琛冷血無情連親生父母都可以不顧的傳聞傳得越來越洶了。

月瑤擔心這樣下去會對丈夫的仕途不利：“和悅，這樣下去會對你的名聲很不利。我們不能束手待斃了。”月瑤最討厭的就是用這種下三濫的法子了。

安之琛面色一沉：“你別擔心，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看來，這件事到了該徹底解決的時候了。

第二天，安之琛去了威遠侯府尋了安之仁。安之琛一點都不客氣地說道：“這都過去有半個月了，凶手肯定已經被你找出來了。你沒告訴我是打算包庇凶手吧？”

安之仁面有愧色：“三弟，大哥對不住你。”安之孝跟安之琛的身份已經上了族譜，想要更改過來非常麻煩，所以一切都照舊。

安之琛面色淡淡地說道：“我隻想知道，凶手是不是安之孝？”也只有方氏跟安之孝才會讓大哥庇護。安之琛其實並不憤怒，人都有親疏之別，大哥要偏袒自己的母親跟嫡親的弟弟，這是人之常情。

安之仁面色有些僵硬，最後還是緩緩地點頭：“是。”安之仁其實開始也以為凶手是他娘，可在得了安之琛的提醒以後，他不動神色地查了一下，結果卻發現凶手竟然不是母親，是二弟。

安之仁當時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心裡不知道什麽滋味。柳姨娘對三弟一直下狠手，恨不能處之而後快；可對二弟卻是一直疼愛有加。他當時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麽二弟會想著去殺死柳姨娘。柳姨娘二十年如一日地疼愛他，為他掏心掏肺，別說一個人，就算一隻狗也生了感情。安之仁就不明白，二弟是怎麽下得了手呢？

安之琛問道：“原因？”

安之仁沒有說原因：“三弟，看在我跟你的情份上，你就饒過老二這一回吧？”老三憎恨柳姨娘，那是因為柳姨娘三番四次差點讓死於非命，他不原諒柳姨娘情有可原。可老二卻不一樣，這若是讓外人知道他殺了柳姨娘，老二再沒有名聲可言了。文人最注重的就是名譽了，到時候就算老二考上了進士，他的前程也徹底毀了。

安之琛坐在椅子上，問道：“大伯知道這件事嗎？”

安之仁搖頭。

安之琛並不意外，若是威遠侯知道這件事，府邸不可能這麽清靜，半響後安之琛開口道：“記得祖父臨終的時候說過的話嗎？”

安之仁輕聲說道：“記得。”當年祖父過逝的時候，讓他們兩兄弟團結一心，一起重振侯府的聲威。

安之琛道：“我會努力完成祖父的遺願的。”其實當年老侯爺早就看出安之仁是屬於守成的人員，而安之琛則是屬於敢於拚殺的。兩兄弟若是同心協力，威遠侯府不會遜色靖寧候府的。

安之仁知道安之琛的意思，他包庇老二他不怪罪，但是將來兄弟兩人也不可能攜手共進了：“三弟……”他不知道該怎麽說？他發現，他說什麽都很空白。

安之琛說道：“外面的傳聞，你處理一下吧！”安之琛其實對於那些傳聞並不在意。柳姨娘雖然是他的生母，但是柳姨娘是自殺，又不是他殺的，外面傳得沸沸揚揚又如何，又傷不到他分毫。但是月瑤在意，安之琛就不會再坐視不理，任由傳聞傳下去了。

安之仁點頭。

安之琛在臨走的時候說道：“你若是不想讓他以後成為一個廢物，就不該一味地護著他。”

安之琛之所以會出言提醒安之仁，一是他確實不怨恨安之孝，安之孝自小到大經常欺負他，不過都是一些小孩子的把戲，現在大了，安之琛其實有些可憐安之孝，在兩個女人的寵愛之下安之孝已經成了半個廢物了。第二個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老侯爺悉心教導安之琛四年，家族為重的觀念已經根深蒂固，在安之琛腦海裡生根發芽。

安之仁一愣，不過很快點頭說道：“我會的。”

可惜的是，還沒等安之仁想到用什麽法子磨礪磨礪安之孝的性子，安之孝毒殺柳姨娘的事就被威遠侯知道了。

威遠侯原本以為下毒手的是方氏，他做夢都沒想到幕後真凶竟然是老二。威遠侯恨不能掐死了安之孝，怒吼道：“你告訴我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老三怨恨他跟欣兒，那是因為多年的隔閡加上種種的誤會導致老三不認欣兒這個親娘，他能理解。可欣兒對老二如珠如玉地疼著，他真的想不通。

安之孝扯著嗓子叫道：“爹，我沒有，我沒有，這一定是老三栽贓陷害。”

威遠侯一巴掌將安之孝扇在了地上：“你還狡辯，你還狡辯。”威遠侯氣得一口老血都要吐出來了。

安之孝死活不認，可惜威遠侯從來就不只一個理智的人。若是一個理智的人，威遠侯府也不可能是那麽亂糟糟的一團。

安之孝被威遠侯打了個半死不活，要不是安之仁及時趕到估計安之孝會被活活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