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蕾引了月盈跟月冰與月環三個人進屋。
月瑤的房間,佈置的非常簡陋。除了必備的床、梳妝台跟桌椅等大件的東西,其他的裝飾一樣都沒有。看著哪裡像是姑娘家的閨房,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到了哪個老人家的屋子裡。不對,老夫人的屋子裡的東西,顏色可都是很鮮艷的。
月盈看著這樣的佈置有些詫異,這裡的佈置連她屋子裡的都比不上了。都說三妹妹有錢,這錢都哪裡去了。
月冰心裡則是不屑,她可是知道月瑤的庫房裡有很多好東西。裝成這樣一幅清心寡慾的模樣給誰看。在月冰心裡,在裝可憐方面沒人比連月瑤更在行。
月環看完了屋子裡的佈置,面色非常複雜。這段時間她盡量收斂住自己的本性,但是再如何收斂本性有些事她不能做;她不會為了日子好過去迎合討好著月冰。
月環一直堅守住自己的底線,要她卑躬屈膝她過不了內心那一關,另外她還很清楚的知道一旦破了底線,她就連最後的驕傲都失去了。雖然蘇姨娘一直告訴她這是偽裝,但是一個人偽裝久了真性情也都會忘記的,而那種卑躬屈膝討好別人的日子會一直印記在她的腦海之中,成為永遠無法磨去的陰影。她不是蘇姨娘,骨子了的傲氣不想被磨滅掉,更不想被烙上奴隸的印子。
蘇姨娘對於月環的倔強只是深深歎氣,之後並沒有強求她。不過卻給她講了許多需要注意的事情,這些她很認真的聽。
月環看著月瑤,在蘇姨娘的意識裡月瑤屬於第一危險人物。月環輕輕笑了下,姨娘的直覺不錯,月瑤就是最危險的人物。這個人不僅聰慧,現在還早籌謀,夫人不會是她的對手。所以,她可以疏遠月瑤但是絕對不能得罪月瑤。
月瑤面色有些寡白,裝病自然要裝像一點:「大夫說我是勞累過度需要好好休息幾日,可能要落下幾日的功課了。」規矩禮儀已經教完了;現在汪嬤嬤教導為人處世,還有以後出門應酬需要注意的事項,這些月瑤學得很認真。交際是一門大學問,她在這方面是個菜鳥,真正的叫什麼都不通。上輩子就是因為不懂這些,得罪了很多人都不知道,如今是再不能吃這樣的虧了。
其實在汪嬤嬤的眼裡,月瑤現在的行為仍然是清高得不行,對她的交際能力也沒抱一分的期望。月瑤不知道的是清高自傲是刻在她的骨子裡的東西,不會因為重生就磨滅掉的。這也是她為什麼不願意與月盈月冰結交的原因。若是真的八面玲瓏,就算厭惡也會與對方交好,可惜月瑤做不來這個。
月冰無所謂地說道:「落下的到時候請先生幫你補回來就是了。三妹妹,你這屋子裡也太素淡了,還是添點東西進來。這樣子,實在不成樣子。」這個屋子讓人覺得沉悶,還有暮氣沉沉。
月瑤虛弱道:「現在我還在孝期,等過了孝期再重新整治一下。」月瑤的意思很明白,短期內屋子裡的佈置她是不會換的。
月冰聽了也不吭聲了,月冰現在是收斂了許多,就是她看不順眼或者讓她不爽快的事情,她就不出聲。能做到這步已經是大進步了。
月環望了望這個屋子:「大的改動倒也不需要,我覺得屋子裡若是放上兩盆時令的花就不會顯得沉悶了。」
月瑤輕輕一笑,沒有接月環的話。
月冰倒是覺得這個提議不錯:「三妹妹,你院子裡那麼多的花,讓丫鬟折幾朵放到房間裡,看著也爽心悅目。」
月瑤搖頭:「沒事,我已經習慣了。」她習慣了這種清苦的生活,只有一隻保持這樣的生活才能讓她保持足夠的警惕心。
月盈從頭到尾都沒說話。三個人坐了一會就告辭回去了。
鄧媽媽到了馬府,如今程氏已經放出來了。按照禮儀鄧媽媽該娶給程氏請安的。可惜鄧媽媽瞧不上程氏的做派,根本就不去給程氏請安。鄧媽媽可以預料,她去請安程氏肯定沒好臉。她就不找不自在了。
馬成騰不在府邸,鄧媽媽就去找柳婆子:「柳姐姐,大少爺最近可好?」還有幾日就要下場了,估計是好不了了。
柳婆子笑著說道:「大少爺挺好的。」馬成騰這次沒讓馬鵬放鬆,也沒壓制住要他看書。這次會試都不用預測,馬成騰就知道馬鵬沒戲。乾脆不管由著馬鵬自己去。
柳婆子自從上次的事後,一直在考慮鄧媽媽說的話。若是別人說這些話柳婆子肯定是認為心懷惡意。可是鄧媽媽卻不一樣。認真說起來鄧媽媽於她還有恩情,而且她退不退下來與鄧媽媽又沒任何的利益關係。鄧媽媽當時說這些話,是真心為她考慮。
柳婆子想了很久:「鄧妹妹,我已經想好了,等大少夫人過門,我交接完手頭上的事就回家含飴弄孫。辛苦這麼多年也該放下了。」柳婆子能想通她兒媳婦也是功不可沒。她兒媳婦也是個聰明人,若是自家婆婆惹著未來的大少夫人,他們也得跟著倒霉。相反若是自家婆婆願意退下來,大少夫人肯定虧待不了他們的。
鄧媽媽也很欣慰:「你能想通就好,說起來你也是熬出頭了。現在大少爺娶親你就算退下去也能安享晚年。可我卻還不能,姑娘還那麼小要操心的事太多了。」
柳婆子知道作為一個奴才要照看好小主子,還要保證他平安長大,這些年卻是非常累:「相比你還好,至少沒有一個程氏在旁邊虎視眈眈。表姑娘又定了親,等姑娘及笄嫁了人,你就輕鬆了。」
鄧媽媽苦笑,沒有程氏卻有一個莫氏。只是這是連家的家事,家醜不可外揚,連家是要臉面重聲譽的人家。
外面一個小丫鬟蹦蹦跳跳地過來:「柳奶奶,老爺回來了。」小丫鬟是來送信的。
柳婆子抓了一把糖果給這個小丫鬟:「拿去吃。」然後帶著鄧媽媽去找了馬成騰。
馬成騰知道外甥女給兒子送東西,自然高興:「月瑤有心了。」想想馬琳琳還是鵬兒的妹妹也沒見有任何的表示。
鄧媽媽看了看馬成騰身邊伺候筆墨的小廝。這意思再明顯不過,她還有話要說。
馬成騰讓屋子裡的人都下去了。倒不是馬成騰這麼給鄧媽媽面子,而是他知道怕是外甥女有話帶給他:「月瑤讓你帶了什麼話。」帶的話還這麼神神秘秘的。
鄧媽媽撲騰一下跪在地上:「老爺,這件事事關重大不能讓別人知道,所以奴婢逾越了。」
馬成騰面色也一下嚴肅起來:「什麼事,你說。」別是莫氏就開始對月瑤耍什麼心眼了,弄什麼花招了。
鄧媽媽將月瑤說的話複述了一遍,不過這次鄧媽媽添油加醋了:「夫人跟姑娘說程氏愚笨不堪,生的一雙兒女也不當用。若是大少爺再被程氏禍害了馬家就要敗落。老爺,夫人在九泉之下都擔憂著馬家,甚至都托夢給姑娘。」鄧媽媽這些話其實也不算假話,馬氏一直都瞧不上程氏,說程氏從上到下就是一顧小家子氣。
程氏嫁到馬家開始還知道伏低做小,收斂本性,到了後來生了兒子接了管事大權行事卻張揚起來。等老夫人過世,馬家都成了京城裡的笑柄。為此馬氏非常憂心,一直擔心馬家因為程氏會敗落。
馬成騰被鄧媽媽的話給驚呆住了,好半天才找回神智:「你是說,你是說妹妹跟月瑤說了這次會試的題目?」程氏敗家不敗家這個暫時不說,馬成騰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會試考題之上。
鄧媽媽重重點頭。
馬成騰是儒家學者不相信鬼神之說,但是之前月瑤就有說托夢的事,現在又提雖然奇怪但也沒很唐突:「那為什麼月瑤之前不說現在才說?」不能不讓馬成騰懷疑,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這個很好解釋,轉述姑娘的話就好了:「夫人並沒有告訴姑娘說這幾句話是什麼意思,夫人只是告訴姑娘當聽到一個叫於子達的人,姑娘就會明白。老爺,其實這只是姑娘的懷疑,真偽暫時還不知道。」先打好預防針,若是出了差錯也怪不到姑娘身上。
馬成騰沉思片刻後道:「月瑤為什麼不自己來?」
鄧媽媽說了月瑤的顧慮:「姑娘正好身體不舒服,若是拖著病體到馬府會讓人起疑。老爺,姑娘還說若是夫人托夢說的都是真的,得悠著點,別讓大少爺考得太好那就惹了人的眼。」月瑤這是提醒馬成騰悠著點,若考題是真的別考得太前憑白惹了別人的眼。
馬成騰點頭:「我自有分寸,你將東西給我。」在馬成騰的想法裡,月瑤該是寫了信的。
鄧媽媽是將這東西貼身放著的,當下從懷裡取出來交給馬成騰,然後告訴了馬成騰方法:「姑娘說,請老爺看完以後立即燒掉。」月瑤著也是謹慎,不管如何這些東西都不能留下痕跡。否則那就是大禍。
馬成騰不禁為外甥女的縝密感歎。外甥女聰慧過人,行事也縝密,可惜不是男兒身。若不然前程不可限量。
馬成騰結果去以後,將貼身佩戴的雕刻著滕花的玉珮取下來遞給鄧媽媽:「將這個交給月瑤,讓她放心。」
鄧媽媽百思不得其解,但還是恭敬地接了玉珮離開了。
馬成騰很快就拆出來了,看著白紙上的幾個題目,默默念了數遍,熟爛於心點了火折子,將東西都燒了。這種東西只有印在腦海裡才是最安全保險的。也從這刻開始馬成騰翻看了家裡的藏書,他不敢去外面借書,怕露出蛛絲馬跡。好在馬家藏書比較多,馬成騰自己閱歷也足夠,勉強能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