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得了老夫人的吩咐,很快給廷正收拾了院舍出來。院子是不錯,可是月瑤聽到廷正的院子跟廷晁相隔臉色就不好看了。
月瑤也不多廢話,直接去找莫氏。老夫人現在精神越來越不濟,府邸裡的事已經管不上了。月瑤也不願意拿這些事再去叨嘮老夫人。
莫氏已經猜測到月瑤不滿意,本來以為會去跟老夫人告狀卻沒想到月瑤直接找上了自己。月瑤黑著一張臉道:「伯母,哪怕院子再偏僻一點都好,我不想讓廷正跟三少爺住在一起。」雖然一個月只有兩天,但是月瑤想著廷晁那個模樣,她就全身不舒坦。
莫氏搖頭:「三姑娘,前院就只剩下這個院子了,若是不住這個再沒其他院子住。」
月瑤面色很平靜:「去年正哥兒上族譜的時候,晁哥兒就辱罵正哥兒說正哥兒是妓女生的,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學來的下流骯髒話。伯母,晁哥兒這樣的品性我不放心,若是真沒空置的院子那不搬了,讓正哥兒照樣住在蘭溪院。我就這麼一個親弟弟,以後二房還要指靠著他,若是他被人帶壞了,爹娘在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月瑤這話說得毫不留情面。一來說莫氏沒教導好晁哥兒;二來指責莫氏心懷不軌。
月瑤之前從沒跟莫氏正面起衝突,但是這次莫氏的作為實在是讓月瑤極為噁心。
莫氏柔聲說道:「連家的子嗣到了五歲必須住到前院去,這是規矩,可現在前院就剩下這一空置的院子,我也沒辦法。你放心,我會讓人好好管教三少爺的。」
月瑤面色不虞:「七歲男女不同席,那還是等廷正滿了七歲再搬出蘭溪院,這兩年還是住在蘭溪院了。」
莫氏倒是沒有生氣:「月瑤,這是連家的老祖宗定下的規矩,不是你說不搬就不搬的。」規矩在哪裡,誰也不能違背。
月瑤面色很平靜:「這麼說廷正必須搬離蘭溪院,而前院除了這個院子沒地方可住了。」
莫氏就是這個意思。
月瑤站起來,不願意再跟莫氏說話了:「大伯母的意思月瑤明白了。」再掰扯下去也是浪費時間。
月瑤福了一禮,就出了正房。
莫氏氣得手指頭泛白,這個臭丫頭,她勞心勞力的安排竟然敢來指責她,實在是可恨。
月瑤回蘭溪院的路上沒有一點憤怒的模樣,面色很平靜,其實她也早知道這個結果,莫氏還真是居心叵測。
鄧媽媽知道以後問道:「姑娘,就這樣算了嗎?若是讓少爺住到那去,肯定會跟三少爺起衝突的,時間長了少爺也會受影響。」
月瑤心頭也是一窩火:「莫氏說了就剩下這一院子,那肯定早就算計好了。莫氏又是長輩,我若是鬧於情於理我都處於下風,這口氣只能忍著了。」
鄧媽媽氣得手都發抖了:「可惡,實在是可惡。」這明顯是打著讓三少爺帶壞四少爺的主意了。
月瑤見著鄧媽媽的摸樣,握著鄧媽媽的手:「媽媽也別急,正哥兒在李府一個月也就回兩天。兩天也受不了什麼影響嘛,先生說正哥兒學得還不錯,等過兩年就讓正哥兒去書院。」
鄧媽媽氣難平:「姑娘,這件事該告訴老夫人,讓老夫人做主。」若是老夫人知道,肯定不答應。
月瑤搖頭,連老夫人前幾天又小病了一場,精神越來越不好,大夫已經明確說了不能讓老人家操勞,她哪裡能因為這些小事還讓老夫人費神,也太不孝了:「不能去打擾祖母,暫時就這樣放著。」莫氏也就瞧中祖母病了身體不好,才敢做下這樣的事。既然她要算計,那就讓她算計好了。
同樣要吐血的還有蘇姨娘。
月環聽到蘇姨娘說要讓廷倫跟廷晁一個院子當下差點跳腳:「什麼?讓弟弟跟廷晁一起?姨娘,廷晁那個樣子不說會日日欺負弟弟,就是萬一沾染了一星半點,也把弟弟也給毀了。」
蘇姨娘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夫人說前院唯一空置的院子已經給了四少爺了,只能跟三少爺住在一起了。」跟著那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主住在一起,夫人這是要毀了她的兒子了。
月環一愣:「姨娘,四少爺廷正不是去李家學習了,幹什麼還要一個單獨的院落?」
蘇姨娘苦笑:「四少爺是二房的嫡子,跟大少爺與二少爺一樣都可以有一個單獨的院落。」連家嫡庶分明,嫡出的少爺都有單獨的院子,但是庶出得看情況,有多餘的院子就單獨住,若是沒有就得幾個擠一塊了。現在沒有單獨的院子,只有讓兒子跟廷晁住一起。可是三少爺那模樣蘇姨娘哪裡放心。
月環一愣,過了好一會說道:「姨娘,能不能跟三姑娘說下讓廷倫跟廷正住一起。」這樣的話不僅可以避開廷晁,還可以讓廷倫跟廷正多接觸,以後互相交流學習對廷倫以後也有好處。」
蘇姨娘自然知道女兒說得是好的,但是不成,「四姑娘,我只求你跟五少爺能平平安安的長大,將來你嫁一戶好人家,五少爺娶個明理的媳婦,其他的我不多求。」不是不想求,而是求不得,求得太多到時候後果不是自己可以承受的。
月環愣愣的:「姨娘,就算祖母不在了還有父親,弟弟也是父親的兒子……」她是女兒父親也許不在乎,但是弟弟是男孩子,父親肯定更多一點關注了。
蘇姨娘盯著月環:「四姑娘,我服侍了夫人二十多年,能活到現在還生下了你跟五少爺,不是我多聰明,而是我知道,若是一旦違背夫人的意思,就只有死路一條。」夫人能容著她就是因為她聽話。為了活下去,她做了夫人的那把刀,害死了無數的人。
月環看著姨娘那帶著冷意的雙眼,心底冒出寒氣。可是過了良久才說道:「娘,可若是讓弟弟跟廷晁一起,弟弟萬一被廷晁帶壞了,你說弟弟還有什麼前程?我不怕,但是弟弟還小,你忍心就看他走上歪路嗎?」
蘇姨娘肯定不會讓自己兒子被帶壞了:「你放心,這件事姨娘會處理好的。」她得去找夫人,讓夫人改變主意。
月環很失望,都到了這個時候蘇姨娘只想著求夫人,而沒想著自己崛起,若是她一直按照姨娘說的去做,遲早也得成為傀儡。看來,得自己籌謀出路了。
月瑤這天晚上只練半個時辰字,也沒刺繡,而是取了《史記》來看。看了幾章後將書放在膝蓋上,想著院子的事。她面上是說了不要告訴祖母,但是她卻很清楚祖母就算在養病期間對府邸的事一清二楚,祖母不願意出聲,那就是等同於默認。
月瑤搖搖頭,算了,廷正以後的路還長,定然要經很多事,放廷晁在身邊對廷正來說未嘗不是一個考驗。
上課的時候月瑤發現月環看著她的目光有點微微不一樣,具體是什麼含義,月瑤沒興趣去猜測。
月瑤下課以後,回到蘭溪院。細雨笑容滿面地說道:「姑娘快來,舅老爺讓人送了很多的好東西過來。」
馬成騰去年年底就派了人去各處採買,年初還派人去了江南採買,正好昨天回來了。馬成騰親自挑了兩箱子的好東西送過來。
打開第一個箱子,除了吃用的一些東西,還有四匹緞子:兩匹素緞,一匹月白色的軟緞,一匹秋香色的織金錦緞子。織金錦緞子是貢緞,一般都是達官貴人才穿的,流通到市面上很少,所以價格比較貴,一匹就價值上千兩了。
另外一箱子打開一看,眾人都愣住了,一箱子的紙張。花蕾目瞪口呆:「舅老爺這是……」送一箱子紙做什麼。
月瑤也疑惑:「將紙都取出來。」取出來一看,箱子裡放的紙張品種很多,有大模紙、薄白紙、水紋紙。
月瑤看著這些紙張,忍不住笑了起來:「都搬到我的書房去。」也不知道舅父怎麼好端端的買這些紙張給她做什麼,就算畫畫,用宣紙就儘夠了,這些紙也不好畫畫。
鄧媽媽跟花蕾將這些禮物收拾出來,再擬了禮單分別送給府邸幾個姑娘。月瑤每次出門都沒落下過幾個姑娘的禮物。
不說月盈跟月環了,就是月冰都忍不住羨慕月瑤有這麼一個好舅舅了。有什麼好東西都送過來給月瑤,她舅舅不提也罷了。
月瑤也不謙虛:「舅舅跟大表哥都很疼我。」舅舅是真心疼愛她的,以前是,現在更加了。
月盈羨慕嫉妒恨:「三妹妹,我聽說你舅舅給你送了兩箱子的東西。都送了什麼?」
月瑤也沒藏著捏著:「送了一些江南的特色小吃,還有筆墨紙硯。」月瑤沒送眾人紙張,只送了吃食還有其他的小玩意。
月冰撇撇嘴,言語之中帶有不滿:「不是說馬家還送給三妹妹幾匹緞子了嗎?」馬家這是什麼意思,弄得好像他們家沒給三妹妹衣服穿似的。傳揚出去還以為她們家苛待了三妹妹呢!
月瑤好像沒看到月冰眼底的不滿:「是有緞子,一共四匹,我跟廷正一人兩匹,準備做兩身秋衣。若是大姐姐二姐姐跟四妹妹不嫌棄,每匹緞子也都能做一身衣裳。」主要是他們四個人都是孩子。若是大人的話,一匹緞子做四身衣裳肯定不夠的。
月冰一頓,看了月瑤一眼,這麼說好像自己是想要她的東西,有多沒見過世面:「不用了,你舅舅給你的,我們哪裡能要。」若是月瑤能私底下送給她的話,也是不錯的。
月盈跟月環也沒要。
月瑤對於月冰的推脫倒是有些驚訝,記得以前她得了什麼好東西,月冰總是眼睛亮亮的說喜歡,然後想法設法地據為己有。
月瑤也不想想,私底下送東西,送再多收起來也不手軟。這次她自己先提出來的,若是接受傳揚出去還不得讓人笑話死。
月冰跟如菊嘟囔著:「這個三妹妹太離譜了。竟然說送織金錦緞子給我做衣裳。弄得我好想跟她討要衣裳似的。這馬家也真是好笑,隔山差五的送東西,一送就是一兩箱子。好想生怕我爹娘虧待了她似的。若是這麼這麼有心,就將她接過去呀!」
如菊心裡叫苦:「姑娘,這話可萬萬不能說。」瞧著這陣勢,馬家肯定願意將人接過去。可問題是,大老爺怎麼能讓三姑娘住到馬府去。連家哪裡丟得起這個臉。
回到院子裡,月冰左等右等也沒等來月瑤身邊的丫鬟。一直到第二天再見到月瑤也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月冰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