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玉簪的事情發生後我和李麻子猶如驚弓之鳥,整天都在提防著送玉簪的人,結果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再出現,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這很符合龍泉山莊的行事作風,在你最松懈的時候,奪走你的命!
我們干脆停止接手一切生意,安安心心的待在家中,這難得的清閑時間,讓我可以拿起錄音筆,將自己這段時間遇到的所有讓人感觸很深的陰物記錄下來,寄給我那個作家朋友。
這天,我正講到紅衣大炮的故事,李麻子那張猥瑣的臉突然湊到了我的眼皮底下,嚇的我三魂去了兩魂,條件反射的將手中的錄音筆丟在了李麻子臉上。
他哀嚎了一聲,然後用一雙委屈的小眼睛委屈的看著我……
見我不搭理他,李麻子倒也識趣,立刻將手中的幾大盒外賣擺在了桌子上,原來他是想我了,想過來跟我好好喝一杯。
紅燒牛肉,杏鮑菇炒培根,還有兩大盒龍蝦蓋澆飯。
飯菜的香味立刻勾起了我的饞蟲,肚子也咕咕叫了一聲,我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回憶了幾個小時的故事。
我扭了扭有些酸脹的脖子,拆開一雙筷子就吃了起來。
「張家小哥,我在路上發現了一件天大的寶貝……」李麻子用筷子敲了敲桌子,一副很神秘的樣子。
我不吃他這一套,讓他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李麻子知道我的性格,嘿嘿笑了兩聲就將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他來的時候經過一個路邊攤,專門賣零散古董的,當然小攤子上的古董是怎麼一回事?
干我們這行的心裡都有數。
所以李麻子這麼一說,我就沒這些贗品山寨貨沒了興趣。
但李麻子興致很高,說他看中了一副古畫,畫上還配著詩詞。
我聽完呦呵了一聲,李麻子竟然對書畫感興趣?這可是新鮮事,當即八卦的問他看中什麼美女圖了。
李麻子白了我一眼:「張家小哥,這詩詞可是那什麼後主的,我仔細檢查過筆跡,**不離十,我們這回可能要撿漏了!」
一聽李麻子提到後主兩個字,我立馬就想到了歷史中著名的南唐後主李煜。
因為從古至今,會寫詩詞的皇帝並不多,值得稱贊的只有李煜。
他的一首: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不知令多少人神往!
可李煜的真跡留下的實在不多,畢竟他是一個亡國之君,被毒酒毒死,生前的作品也不知去向。
真有李煜的真跡,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出現在一個小地攤上?
李麻子看我不信,將筷子一放,就要拉我過去鑒定鑒定。
我無所謂的跟他出了門,就當是飯後散步吧!李麻子說的小地攤離古董一條街並不遠,走了二十分鐘就到了。
只是此刻小攤子前冷冷清清的,偶爾經過幾個人問個價也都掉頭走了……
李麻子說的那副畫,被小攤販用竹竿子掛了起來。畫很簡單,一座假山,假山旁靠著一個綠衣美人,嬌俏可人的樣子栩栩如生。左邊上題著一首詞:花明月暗籠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刬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
我知道,這首詞是李煜寫給南唐第一美女小周後的,看來畫中的綠衣美人就是小周後了。
相傳,小周後有個奇怪的癖好,對綠色情有獨鐘,身上穿的用的,宮殿裡的擺設都必須要綠色的,否則就會大發雷霆。一度還刮起了一股潮流,再加上這首詞,她的身份不言而喻。
這首詞寫出來的時候,小周後的親姐姐大周後生重病已經奄奄一息了,臨死前想見自己的妹妹一面,於是小周後被傳召進宮。
但小周後一進宮就被李煜看上了,兩人你儂我儂,居然在大周後的眼皮子底下偷起情來。
李煜也真是個風流皇帝,背著自己老婆偷情都能寫的這麼詩情畫意,不禁令人嘖嘖稱奇。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只覺得這幅畫有一股魔力,在暗暗吸引著我。
攤主看我和李麻子對著畫研究了半天,立馬熱情的招呼了上來:「兩位老板,可真是好眼光啊!」
他一上來就誇誇起來:「這畫可是南唐後主李煜的真跡!現在市面上獨一無二,你看這畫,你看這意境……」
他還沒說完,我就打斷他,直接問價格。
古董這種東西,就算是真的,也得分等級。比如李煜的真跡中肯定是那首: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最值錢,而這首偷情的小詞,說實話,並沒有那麼高的收藏價值。
攤主兩眼滴溜溜的轉,眉開眼笑的說道:「難得老板喜歡!今天我給你打個大大的折扣,本來是要賣三萬的,就給你兩萬吧!」
我冷笑一聲,這敢情是把我當成冤大頭來宰啊!
這幅畫一看就是高仿品,攤主居然敢獅子大開口,要不是想研究一下這幅畫中的魔力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才不會搭理他。
於是我目光炯炯的盯著他說道:「三千。」
看攤主不情願的眼神,我立刻補了一句:「我自己也是做古董生意的,這裡面的道道我門兒清,這個價格絕對夠你賺的,愛賣不賣吧!」
說完我拉著李麻子轉身就走。
見我似乎真的要走,攤主一把拉住我胳膊:「哎老板,這買東西價格就是要談的嘛!你看五千怎麼樣?」
我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攤主急了:「四千,不能再少了!我收的時候也差不多是這個價,老板你總得讓我賺點。」
我笑了兩聲:「這樣吧!我也不三千了,一人讓一步,三千五。」
攤主嘆了口氣:「三千五就三千五,老板您可真會砍價!」
他一邊念叨著一邊將畫取下來,隨手打包了一下,就放到我手上。
我沒理他,付了錢就往回走。
當攤主將畫卷放在我手裡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這幅畫異常沉重,好像裡面裝著什麼東西一樣。
李麻子一進店,就雙眼放光的看著我手裡的畫,一個勁的問我這幅畫拿去拍賣能值多少錢?
我一時沒忍住就直接告訴他這幅畫其實是贗品,也就是假的。
李麻子不死心,我將幾個明顯的高仿痕跡指給他看,他才死心。
坐在一邊唉聲嘆氣了一會兒,突然又跳到我身邊問道:「既然知道是假的,你為什麼還要買?」
「因為這幅畫總給我一種怪怪的感覺,我懷疑是一件陰物。」我轉身將畫放到櫃台上,緩緩的展開。
不得不說,這幅畫做的很成功,無論是用料還是字跡,都幾乎以假亂真。但假的就是假的,這畫用的宣紙雖然也不錯,但明顯是宣紙裡面比較低級的棉料宣紙,含檀皮的成分相對比較低。
李煜作為南唐國主,他用的宣紙怎麼也會是上品,畢竟宣紙起源於唐代,當時的宣紙都是作為貢品進貢給皇室的。
我還沒來得及好好研究一下這幅畫到底是不是陰物?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突然神色慌張的衝進了古董店。
「張大師,你可得救救我們吶!」
小伙子一進店就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拉著李麻子的手求救。
李麻子一臉懵逼,指著我說:「這……這位才是張九麟。」
小伙子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然後轉而抱住我的腿,哭的聲音更大了。
「別著急,先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將他扶到了凳子上,遞給他一杯茶,他咕咚咕咚的就喝了個干淨,然後用一雙通紅的眼睛無助的看著我,這才緩緩的說出了事情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