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斜了他一眼:「現在跑路,你以為無言法師會幫我們救新月?」
「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李麻子用手指了指外面:「這些村民都是野蠻人,根本不講法律的,一人在我們身上刮一刀,咱們四個可就連一片肉都沒了。」
李麻子越說越起勁,我注意到當李麻子說村民是野蠻人時,白老太爺的臉色都變了。我連忙製止李麻子,可李麻子越說越起勁,最後連村裡的十八代祖宗都搬了出來。
王熏兒比李麻子多了個心眼,她連忙製止李麻子道:「李麻子,稍安勿燥!有白老爺子作主,我們不會有事的。」
聽王熏兒這麼說,白老太爺的臉色緩和了許多,重重的咳嗽道:「這些村民無非求個平安,求個財。你們要能解決這兩樣,那事情自然就好辦多了……」
我想了想,頓時明白了白老太爺的意思。他的意思是我們要想帶走坐缸肉身佛,必須做兩件事,一是徹底解決掉蛇妖,讓村民覺得自己是安全的;二是給每家每戶一定的經濟補償。
經濟補償好辦,薰兒給王家打了個電話,立馬就有五百多萬劃了過來,按人頭算,一個村民可以獲得五萬塊的補償。
我不禁嘖舌,王熏兒花起錢來可真不心疼,五百多萬,眼都不帶眨的!
我拜託白老太爺把村裡的幾個代表請進了屋,跟他們耍了個小聰明,謊稱這坐缸肉身佛裡寄居著蛇妖的陰靈,根本不是什麼真佛。只有把坐缸肉身佛帶走,才能保村子平安。
那幾個代表雖然有點動容,但還是猶豫不決。
李麻子突然拍著胸脯保證道:「另外,這位張大師一併把你們生不齣兒子的病給治好。」
我連忙沖李麻子使眼色,可李麻子卻好像沒聽見,把我吹得跟天上的神仙一樣。
我能收服陰靈,解決陰物,我也能生齣兒子,可是我不能保證讓別人也生齣兒子來啊!這個李麻子,可真是害苦我了。
聽完李麻子的保證後,幾個代表居然激動得熱淚盈眶,成片給我們跪下了。說要是能解決村子裡生不齣兒子的問題,他們不僅讓我們帶走坐缸肉身佛,而且那錢他們也不要了……
李麻子花言巧語地哄走了那幫村民,那幫村民現在把我們當神一樣。臨走前還拉著李麻子和我的手,真誠地請求我們一定要幫忙,一定要幫忙。
村民走後,我直接給了李麻子屁股一腳:「你怎麼能答應這事呢?」
李麻子苦著臉道:「要不怎麼辦?放心,我答應了那些村民,自然有我的道理。你想啊,現在科技這麼發達,只要有錢,要生兒子就生兒子,要生女兒就生女兒,有什麼難的?依我看,這裡的人生不齣兒子,要麼是水質出了問題,要麼就是食物出了問題,這兩樣問題還不好解決嗎?」
李麻子說得慷慨激昂,薰兒都被他說動了,認為王家足以辦到。
但旁邊的白老闆一直沉默著沒說話,我轉頭問白老闆道:「白老闆,您認為呢?」
白老闆嘆息道:「事情沒這麼簡單,這個村子好像受到詛咒一樣。這麼多年來,好多村民試了無數偏方,去了不知多少個大醫院了,都沒治好。」
我正想開口說話,突然,大廳裡的燈全都熄滅了。
嘶嘶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湧向了大廳,這聲音我太熟悉了。黑暗中,我大叫一聲:「白老爺子,家裡有沒有雄黃粉?」
白老太爺驚慌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我來拿。」
大廳裡響起了白老太爺的拐杖敲在地上的聲音,緊接著,我聽到了紙張的摩擦聲。
我知道白老太爺已經拿到雄黃粉了,當即命令道:「白老爺子,把雄黃粉灑在地上。」
我剛說完,大廳裡的燈已經亮了。
我正好身處電燈之下,突然亮起來的燈光刺得我睜不開眼,過了好一會兒,我的眼睛才睜開。
當我睜開眼的那一剎那,幻境中出現的那條蛇妖此刻又出現了。
不同的是,蛇妖的雙眼裡充滿了楚楚可憐。我大著膽子揣測一番,認為這蛇妖的本質是善良的,如果村子裡的一切禍事都是由她而起,那麼她的善良會令她的心備受煎熬。
其他人看見蛇妖的那一刻,都嚇呆了。我上前試探性地問道:「你是方陀的妻子?」
蛇妖聽見『方陀』二字,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掉了下來,拚命的點了點頭。
「死後還糾纏陰人村,你可有心願未了?」我問道。
蛇妖一聽,眼淚掉得更厲害了,我嚴重懷疑,她要再哭一會兒,整個白家都要被眼淚淹沒。
蛇妖淚眼汪汪地看著我說:「我隻想與方陀完成拜堂儀式,成為他真真正正的妻子。」
我一聽樂了,連忙用手敲了敲坐缸肉身佛:「無言法師,您聽到了吧?
坐缸內傳來「唉」的一聲嘆息,一道金色的影子從缸頂飄了上來,無言法師雙手合十,長眉如雪,臉上帶著微微愁容。
蛇妖在看到方陀的那一刻,臉的淚水更是止不住了。她伸出手指著無言法師道:「方陀,你給我編織了一幕那麼美麗的幻境,但卻從來不現身見我一面。都快三百年了,你明明就在我的身邊,為什麼不出來見我?」
聽蛇妖這樣說,我們紛紛轉頭看向了無言法師。
眾目睽睽之下,要暴出自己年輕時候的風花雪月,無言法師的一張老臉頓時羞得通紅。
過了一會,他雙手合十說出了原因。
原來這個憨厚的農村小夥因為當年沒有信守承諾,因此,明明知道心愛人就在身邊,卻因為愧疚而不敢現身……
為了消解蛇妖心中的怨念,無言法師只要在蛇妖的埋骨之地,製造了一副兩人以往在大槐樹下私定終身的美好幻境。
我伸出手指了指門,大廳裡的其他人立刻明了,紛紛走了出去。我想這對久別重逢的戀人需要單獨相處的時間。
李麻子靠著一根圓柱子,獃獃地望著天上的星空。這麼多年的兄弟,我對李麻子太了解了,他這副模樣一定有心事。
我碰了碰李麻子,問他怎麼了?李麻子沉默許久才回答我道:「有些妖比人都有情有義。」
我知道他是想起如雪了,一時之間倒不知該說些什麼,隻好岔開話題道:「李麻子,你說無言法師和蛇妖會在裡面聊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