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說是什麽事嗎?”竟然還在門外等著她。
婢女搖頭,“隻說皇上有事找您, 並沒說是何事。”
這還是那男人第一次派人來請她, 應該是有重要的事吧?她趕緊起身讓婢女服侍穿好衣裳, 然後隨承安殿的內侍出了門。
韓湘君批閱完奏章早就等著了,正站在廊下活動筋骨, 見她從月華門進來, 一身娟紗金絲繡花長裙,身姿搖曳, 心情甚好的下 台階親自過去牽她的手。
“今日做了什麽?”他問。
“尚衣局的人來量製衣裳,隨後蘭英又來傳了聖旨,也沒什麽事。”
沒什麽事......
這口氣聽起來實在淡定得很, 似乎對於收到風印並無多大喜色。
韓湘君認真的打量了她幾眼, 想看她是不是故作矜持裝的,可看來看去,也沒看出什麽。
“怎麽了?”蘇璃摸摸自己的臉問道。
他勾唇笑了笑,“沒什麽。”牽著她進了殿內。
“內侍說, 您有事找我, 到底什麽事這麽急?”
他將她拉過去坐在腿上,兩人許久沒做這個動作,蘇璃頓了頓, 不太習慣, 但腰肢被他箍著, 便也沒沒掙扎。
“皇上到底有什麽急事?”
“想你,算不算急事?”
他突然不正經的來了這麽一句,可蘇璃看過去, 卻又見他神情認真,似乎真的就這麽個理由。
她也說不清楚此時心裡何滋味,如今再聽他說這些甜言蜜語,心中漣漪卻再也勾不起半分。
見她沒應話,他閉上眼睛,說道:“我有些倦,你幫我揉揉可好?”
男人面龐精致,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孤傲,盡管噙著淺淺笑意,可一雙微微蹙緊的劍眉還是透露了他內裡的憂思。蘇璃已經很久沒有這麽認真的看過他了,這個男人,面龐還是最初的模樣,但又似乎變得不一樣了。變得更加內斂、成熟、也更加狂悖霸道。
正如此時,他好整以暇的等著,就篤定她不會拒絕似的。
她抬起手,潤白纖細的手指覆上他額邊,輕輕按壓起來。
“這力度合適嗎?”她問。
“嗯,再重些。”
她又加重了些,靜靜的按了一會兒手指有些酸痛,力道漸漸不足便慢了下來。她心不在焉的數著他纖長而微微卷起的睫毛,心想,怎麽有男人的睫毛長得這麽秀氣?比女人的還妖。
妖......想到這個極不協調的詞竟然在他身上出現,莫名的覺得有點好笑,於是,果真忍不住憋笑起來。
這時,男人卻冷不防睜開眼睛,眸中倒映著她正來不及收回的笑靨。
“高興?”
韓湘君想,她果然是高興的,之前估計是故作淡定罷了。也是,哪個女人收到鳳印不高興?這是天底下女人最高的尊榮。而這一切,他都會給她。
他心裡也高興起來,捉 住她正要收回去的手,用力一拉,將她拉進懷裡。
“你——”蘇璃驚呼,即將說出的話也被他如數吞沒了去。
他驟然噙住那想念已久的紅唇,又急又狠。
蘇璃愣了片刻,漸漸的,也閉上眼睛,任由他索取。
過了許久,他才放開她,問道:“你今日心情如何?可以嗎?”
她不解,茫然的看著他,可以什麽?見他眸色暗了下來,呼吸急促,才明白過來他到底問的是什麽。
難不成他想在這裡?
大殿空曠,四周窗戶也是開著的,輕薄的帷幔也遮蓋不了什麽,更何況門口還站著羅青他們呢,她可不想在這裡上演激情戲。
似乎明白她的顧慮,他補充道:“後頭有床榻,是我平日歇息的地方。”
“......”
也......行吧,其實她也清楚,這人憋了許久,從她入宮到現在已有大半個月了,他多次晚飯之後磨蹭在她的宮殿裡遲遲不肯走,意圖明顯,但彼時她沒什麽興致,他便也遺憾離去。他是皇帝,一國之君,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再是寵愛,耐心也是有限的,這種事,她也不好拿喬太久,得適可而止才行。
這道理她懂,便也半推半就的從了他。
韓湘君心情愉悅,將她打橫抱起,徑直往內殿而去,穿過重重帷幔,似乎還踢倒了什麽東西,他也顧不得理會,將她放在床榻上,急切的壓了下來。
日影西斜,余暉照映百花紋雲床柱上,琉璃碧珠璀璨奪目。
蘇璃早已經累得渾身汗濕,躺在榻上睡了過去。韓湘君側躺著,以手支額靜靜的瞧她。
他曾經在某個時刻感受過她的真心,彼時並不以為意,後來,是怎麽消失的?他已經全然記不起。
她無疑是個倔強的女人,脾氣臭、膽大又放肆,還沒心沒肺。可就這麽個女人......他搖頭無奈,也就是這麽個不像女人的女人,他就跟被下了降頭似的,還怎麽都放不開了。
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看了一會兒,他起身穿衣,拉過一旁的軟衾將她蓋住,才悄悄走出內室。
......
蘇璃再醒來已是黃昏之時,殿內一片昏暗,一束微光從窗外照進來,夾著輕柔的風,將高高的帷幔吹起,輕輕飄動。
室內一股好聞的沉水香,沁人心脾。
她睜著眼睛望著頭頂金黃的床帳看了許久。
與 這個男人做這種事,無疑是愉悅的,他實在知道如何討好她的身體,如何才能讓她興奮。但他體力太過,此時自己仍舊覺得腰酸腿軟。
她偏頭看了看四周,沒見外頭站著婢女,所幸自己撐起來,左右張望,尋找淨室。
待一切收拾妥當,她才輕輕走出殿外,那男人背對著她站在窗邊,手裡拿著封奏折,似乎正在想事情,她也不好打擾,想著再等一會兒跟他打個招呼就回去。
正要抬腳回內室等待,他便轉過身來。
“為何不說話?”
男人和顏悅色,顯然心情不錯。
“太晚了,我得回去了,團子會想我。”
不知為何,她此刻莫名的有些慌張起來,沒敢看他柔情似水的眼睛,低著頭琢磨地板上雕刻的花紋,自己也不知道在掩飾什麽。
“好,我讓羅青送你。”
蘇璃走了幾步,想起一事,又回頭問道:“蘭英說十日之後是一年一度的秋獵,但您去年沒有舉辦,因此今年算是您登基後第一次舉行秋獵,自然不能馬虎了。關於官家夫人們住行如何安排,我心裡也拿不定主意,就想問問你。”
他笑了,“你在擔心什麽?你想怎麽安排就怎麽安排,誰敢置喙?當然,你若是全然沒有經驗,可以找羅青問一問,這方面的事他清楚。”
“好。”
蘇璃舒了口氣,既然他這麽說,那萬一搞砸了可不能怪她。索性出門後就抓著羅青絮絮叨叨的問起來。
韓湘君在殿內靜靜聽著,她問得十分仔細,可見做事極其有章法,心裡暗暗滿意。倒不是滿意她做的好,而是滿意她肯為他用心去做。
這就夠了。
......
回到瑤台宮,團子已經在鬧著找娘親,他從午睡起來就沒見著娘親了,想得很,眼淚巴拉的,見自己的娘親回來,嘴巴一癟,委屈得不行。
蘇璃好笑,趕緊將他接過來抱在懷裡哄著。
又對彩雲說道:“你這幾日辛苦些,做兩身禦寒的小衣,屆時去獵場了好給曄兒換洗。”
對於兒子的衣裳吃食,她向來都是親自過問,不會假以人手。她初來皇宮,許多事也摸不太清楚,誰人是好是歹,實在難以分辨。因此不放心讓團子全然給她人照顧。
彩雲手藝巧,做衣裳也快,也最是喜歡給小團子做衣裳,聞言,她應聲,“我一會兒就去庫裡選些布料。對了,您去獵場,肯定得騎馬,屆時穿什麽衣裳?”
蘇璃一拍腦門,“哎呀,我倒是把這事忘了,回頭你去趟尚衣局將劉掌司請過來,我畫個衣裳樣子給 她,告訴她如何做。”
彩雲驚訝,“良媛還會畫衣裳樣子?”
突然被小迷妹崇拜了下,蘇璃下巴得意一昂,“當然,我可是走在時尚前沿的人。”
彩雲不懂什麽是時尚前沿,但見她有了些往日活潑的模樣,心裡高興,也不知良媛遇上了什麽好事,看來今日心情不錯。
想到一事,她又說道:“良媛,適才工部的來人了,問咱們瑤台宮何日方便,他們著人過來建小廚房。”
“秋獵過後再建吧。”
對於建小廚房這事,其實她自己並沒多少熱忱,但要建一個也可以,也方便自己給團子做吃食。
只不過這事,自己從沒提過,卻不想,那男人倒是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