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師腿軟地已經站不住了。
然而下一秒,易岺的話就讓他體會到了何謂五雷轟頂,魂飛魄散。
“我已經報警了。同一個班級接連失蹤兩個孩子,這件事必須查清楚。”
“是是是,必須查!必須趕緊把孩子們找回來。”校長忙不迭地附和,眼角余光瞥見黃老師,立刻嚴厲斥責:“老黃,你到底怎麽管學生的?孩子昨天失蹤了,你怎麽今天早上才發現?你這個班主任怎麽當的?”
黃老師一步一顫地走進去,冷汗汩汩往外冒。
“現在不是追責的時候,找孩子要緊。”易岺極為冷靜地說道。他看了劉意濃的父親一眼,目中流瀉出一絲不忍的神色。
幾個月之前,他根本無法體會對方的心情,但現在,他仿佛已感同身受。因為他也有了女兒,那是多麽脆弱的一個小生命。
如果他的女兒失蹤了,不管真相多麽殘酷,不管多麽龐大的勢力在背後掩蓋,他拚了命也會把女兒找回來,並給她一個公道。
“警察馬上就到,他們一定能幫到我們。”他對劉父溫聲低語。
“謝謝您,謝謝您。”劉父十分拘謹地點著頭。他坐在椅子上,雙腿不斷摩擦地面,這是極度不安的表現。
比他更不安的還有黃老師。等待警察的片刻,他的掌心已經出了一層又一層冷汗,就差滴出水來。
他拿出手機,假裝鎮定地刷新聞,卻看見了樂天集團的建築工地被考古隊查封的消息。
啪嗒!他的手機摔在地上,碎掉了屏幕。所有人都看過來,令他渾身僵硬。
在眾目睽睽之下,黃老師竟產生了“即使是立刻死去也沒有什麽關系”的想法。他沒有勇氣去面對接下來的一切。他沒有辦法想象自己和女兒的余生將如何度過。
可該來的總是會來,警察抵達學校之後馬上就展開了調查。有人去看監控,有人去盤問兩名失蹤者的同學、朋友或室友。
樂天兒是校霸,她欺負劉意濃和易苗苗的事,同學們自然不敢說出來。警察總是要走的,樂天兒她們五個卻始終待在班上。大家都害怕被她們報復。
“不知道她們去了哪裡,應該是逃課了。”
“昨晚易苗苗就沒回寢室。沒有人來找過她。下晚自習她就不見了。”
很明顯,這兩位室友不敢說真話。她們明明看見易苗苗被樂天兒強行帶走,卻隱瞞不報。
被警察放回教室之後,這些人衝樂天兒投去一個“你放心”的眼神。樂天兒眨眨眼,把臉埋在臂彎裡悶笑。
“他們什麽都查不出來。不會有人出賣我們。”樂天兒附在黃秋雲耳邊低語,上挑的眉眼彰顯著得意。
“易苗苗是易岺的侄女兒。她和劉意濃失蹤的消息已經登上各大新聞網站了。”黃秋雲把手機遞給樂天兒,神情十分凝重。
“那又怎樣?有本事他們把易苗苗的屍體找出來啊!”樂天兒翹起二郎腿,晃了晃腳尖。
“很快就會找到的。”黃秋雲又點了點底下的一條新聞。
樂天兒晃動的腳尖僵在半空。她飛快看完這篇新聞報道,臉色蒼白地問:“考古隊會把屍體挖出來嗎?”
“應該是遲早的事吧。”黃秋雲木愣愣地看著黑板,眼神空洞得可怕。其實她不是淡定,也不是沒有感覺,只是丟了魂。
“我好想死。”她慢慢趴伏在課桌上,哽咽低語:“我好想跟易苗苗換一換。我想躺在地下,換她坐在這裡。那樣我就不會再害怕了。我不想坐牢!我是全班第一啊,我原本可以考北大清華的!”
她捂住眼,壓抑著流淚的衝動。警察在一個一個盤查,她不敢露怯。
“哭什麽哭,不會有事的!我爸爸會擺平這件事。”樂天兒依然堅信這一點。
沒有同學敢出賣五人,警察暫時什麽線索都沒問出來。
黃老師被兩名警察圍著,不斷詢問他昨天為什麽去監控室,為什麽丟失了一些監控片段,與他是否存在關系。
為了保護女兒,黃老師咬死不認。
樂天兒也被警察帶去問話。她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鎮定。她不耐煩的語氣和滿不在乎的態度很快就讓警察相信,她與這樁案子無關。
木棉趕到學校,拿出醫院開具的證明,以治病為由把樂天兒接走了。
離開教室的時候,樂天兒得意洋洋地衝黃秋雲揮手,用口型無聲說道:“看吧,我就說我家裡有辦法。”
黃秋雲木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非但沒覺得輕松,反而感到一陣窒息。她隱隱有種預感,這一次,誰都沒有辦法。
易岺陪伴劉父坐在休息室裡等待。
“您抽煙嗎?”劉父拿出一包香煙。
“不,您抽吧。”易岺擺擺手。
“我想自己去找一找。坐在這裡乾等著我心裡沒底。”劉父焦慮地說道。
“我還是建議您坐在這裡等一等。警察已經在全城搜索了,您要相信他們的工作效率。您現在心神恍惚,開車怕是會出危險。”
易岺話音未落就收到了一條短信,是之前差點攪合了他和芽芽的訂婚宴的那名女記者發來的。
【易先生,謝謝你提供的線索。我買到幾個視頻,我相信它們會引爆輿論。】
信息下面是幾個視頻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