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舊老土的顏色淹掉了星空車高科技感和貴族感十足的銀白色澤。
雲悠悠腦子一抽:“殿下,這種感覺就像在褻瀆您本人。”
聞澤:“……”
半晌,男人慵懶無奈的聲音從車身另一端飄過來:“那你還要不要繼續。”
雲悠悠:“……要。”
“那就繼續。”他的聲音輕飄飄的,不帶任何意味, 但因為音色本身十分低磁,讓它像電流一樣躥過了尾椎。
她感覺車間仿佛變窄了一些,空氣有點不夠用。
她抿住唇,提起彩色噴槍圍著星空車給它染色,有意無意地避著專注檢查的殿下。
奇奇怪怪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她犯錯。
她不小心把顏色噴到了聞澤的身上,“嗤”一道暗黃掃過他的腰部。
護目鏡下, 聞澤狹長的黑眸危險地眯了起來:“褻瀆我的車已經滿足不了你了?”
雲悠悠直覺不妙,訕笑著鞠躬後退,逃向星空車另一側。
他單手撐著車身,長腿一掠,落到她的前方,截住她的去路。
彩色噴槍被他隨手奪走,他捉住她的手腕,手肘一橫,把她摁壓在星空車上。
隔著護目鏡,他的神色顯得晦暗不明。
她被禁錮在星空車和他的身軀之間,他沒給她留一寸動彈的空隙。
有什麽東西懶散又危險地劃過她的身側,然後抵在腰間。
她的心跳失控了幾秒,下意識屏住呼吸,瞳仁不自覺地收縮。
後脊發麻,仿佛有什麽暗湧的蓬勃狂潮即將……
“嗤嗤嗤嗤!”
土黃顏色的噴塗染料乍然在她的腰間盛放,彩色噴槍在他手中發揮出了更大的威能。
“嗤嗤嗤嗤!”
她看見聞澤精致的唇角綻開了堪稱惡劣的笑容:“呵呵。”
“殿下!快住手!停下!”
抗議無效,他塗完一面,又把她翻過另一面,臉朝著車身,把背部塗了個遍。
“求饒無效。”他的聲音帶著陰惻惻的笑意。
雲悠悠:“……”
事後,這位尊貴的大人物微皺著眉,一本正經地告誡她:“沒有下次。”
雲悠悠:“……”
無所謂,反正也不用她來清洗。
離開改裝車間,看著智能機器人們艱難無比、吭哧吭哧拖走兩套帶著顏色的沉重防護服,她忍不住抿了唇,噗哧噗哧笑出聲。
*
出發的時間定在六個小時之後。
聞澤批準了第二輪針對綠林首府的作戰計劃,然後將一份地下淺層蟲巢的分布地圖交給雲悠悠,讓她對照著記憶中的礦道路線規劃大致的行動路線。
她認認真真地看完蟲巢分布,抬頭想要問他一些具體問題時,發現聞澤單手撐著額頭,早已倚在巨大的靠椅上睡著了。他的手肘落在椅子扶手上,支撐著半個身體的重量。
為了幫她改裝星空車,他已經兩天兩夜沒睡。
雲悠悠的心頭湧起又酸又暖的情緒,悄悄放下光腦,踮著腳從臥室抱來一床薄軟的星空被,打算蓋住他的身體、墊住他的手肘。
手指剛碰到他的手背,只見聞澤驀地睜開了眼睛,眸中並沒有睡夢將醒的混沌迷惑,一對黑眸冷得像冰、利得像劍,毫不掩飾的殺意沉沉罩住她,讓她感覺正被深淵凝視。
他反手攥住她的手腕,有一瞬間,她覺得他會毫不猶豫地擰斷她的手,然後再擰斷她的細脖子。
他的視線落到她的臉上,一頓。
大手微微卸力,他不滿地輕嘖一聲,將她拖進懷裡,連人帶被子擁成一團,下巴擱在她的發頂,重新閉上了眼睛,一秒入睡。
她的後腰硌在了椅子扶手上,代替他的手肘承受了他身體的重量。
雲悠悠:“……”
她悄悄抬起眼睛,見他睡得極沉,像一尊完全不願意動彈的完美雕塑。
眉眼鼻唇無一處不精致,泛著些懶意,緊皺的眉頭徹底松開。
她忽然就不忍心動彈了——就讓他這樣睡一會兒吧。
她默默抿住唇,用小臂撐著椅背,稍微為腰部分攤一些壓力。
聞澤一動不動地睡了一小時二十分鍾,直到被預設的出發鈴聲吵醒。
“……嗯?”他睜開眼睛,疑惑地看著懷中的她,“什麽時候跑到我身上了。”
嗓音帶著性感迷人的沙啞。
雲悠悠沒好氣:“問您自己。”
她的腰部已經僵成了一塊木頭。
聞澤扶她起來,簡單地整理衣裝,然後大步向外走去。
她無比艱難地跟上。扶著腰,一扭一拐。
拉開艙門時,聞澤奇怪地回頭看著她:“怎麽這樣走路?”
“……”雲悠悠鬱悶地抱怨,“殿下,1個多小時,我的腰都快要斷了。”
他隨口問:“睡這麽久?”
“對啊……”雲悠悠忽然呼吸一滯。
只見艙門外,站著一臉呆滯的侍衛長楊誠。
“……”
看著神情古怪的侍衛長,雲悠悠和聞澤雙雙感覺百口莫辯——她無法解釋聞澤只是在正經睡覺,他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麽要把一個小時稱作“久”。
侍衛長眼角微抽,好不容易才找回了正常的聲音:“殿下,執行二次行動中,目前一切順利,此刻行動預計持續7小時45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