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急著要把喜事告訴裴珠,裴三夫人也瞧出來了:“成啦,今兒也別陪我了,你去陪珠兒罷。”
許夫人在回家的路上就吩咐賀媽媽道:“看看歷書,明兒一早讓程管事去吉祥齋先定上二百盒喜餅。”
“讓知遠先住書房去,屋裡頭騰空,裡外全新粉一遍。”這也得看歷書。
賀媽媽笑得合不攏口:“我們哥兒真是好福氣。”原也不是沒人遞話要結親,可夫人一直壓著,必要有了功名才定親。
得虧著壓了壓,要不然哪兒有這麽好的親事。
旁的不說,裴家姑娘雖是庶出的,可三房只有她一個女兒,本就人丁單薄些,往後豈會不親近。
裴三夫人真是難得的嫡母了。
“樣樣都沒得說。”兩邊都是可巧,這才配到一塊。
許夫人的馬車到家時,許知遠還在屋裡轉圈,書僮白茭眼看馬車過了巷子口,立時跑到書房報信:“少爺!夫人回來了!”
許知遠整整衣衫,巴巴跑到門口來接母親。手去扶著母親,眼睛卻去看賀媽媽。
就算看他親娘的臉,也看不出事情是不是成了。
賀媽媽見他瞧過來忍不住笑了,衝著他點點頭,又呶呶嘴兒。
許知遠嘴巴才剛咧開來,趕緊收住了,怕他娘再讓他背三遍《清淨經》。
收起笑意,恭恭敬敬扶著母親的手走到正堂,一字也不提裴家親事:“母親餓不餓?兒子看天晚了,母親又未歸,讓廚房將菜溫著,這就傳飯。”
許夫人“嗯”一聲,談事的時候也吃了好些點心,倒不很餓,隻讓丫頭先盛碗湯來。
“我來。”許知遠收手接過碗,替他母親盛了碗素湯奉到面前。
許夫人托著碗,上下掃了兒子兩眼:“你不問我?”
許知遠這才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母親不說,兒子都忘了。”
話還沒說完,就見母親滿面不快:“裴家挑你,就因你心誠,看在你赤誠的份上才將女兒許配給你,你若非誠心……”
“我急!”許知遠冒險截住母親的話頭,“我心急如焚。”
他還想裝一裝雲淡風清的,被他娘一句話破了功。
“既然心急,又為何要裝樣子?”
許知遠答不上來,冷不丁知道自己償願,總有那麽幾分驕矜得意的。
“如此,罰你自己去把這事都做了。”從袖中甩出張紙給他。
許知遠懵懵打開,就見上面寫著,請雙喜街官媒朱娘子,定喜餅二百盒年節分送,量房裁衣,問吉。
最後是婚書。
許知遠捧著那張紙,笑了一聲,又笑一聲。
許夫人湯送到口邊,看兒子那模樣,這口湯怎麽也喝不下,用杓子磕磕碗沿:“出去。”
許知遠捧紙出門,跑到賀媽媽房中:“媽媽跟我說說,她生的什麽模樣?”
賀媽媽早就撐不住了,她年歲大了,要不是為著小少爺,哪還會勉力走這麽一趟。
看見哥兒來問,賀媽媽想了半天,什麽詞都不盡然,只有一句話對症:
“還真叫哥兒吃著了。”
第188章 【一】
嫁娶不須啼
懷愫
阿寶去給裴珠道賀:“許夫人真是爽快, 就這麽會兒的功夫,已經把日子都排出來了,納采問名納吉納征, 這些趕在年前都能辦完。”
裴珠聽到這麽快, 坐著不動,腦子裡暈乎乎的, 就麽快就定了?
阿寶摟住她:“明日娘要開庫房, 我記著呢, 我給你找一套湘妃斑竹玫瑰椅子。”
裴珠曾戲言過, 只要嫁的人家差不多就好,她隻想嫁妝裡能有一套湘妃竹的玫瑰椅子。
可真到了這當口, 裴珠又眼底微濕。
“阿寶,我心慌。”
阿寶立時摟緊了她,伸出袖子給她擦眼淚:“你不願意?”要是珠兒真不願意,那她現下就在去找娘說情。
裴珠搖頭:“也不是, 就是真到定下了, 又害怕。”
“害怕?”阿寶想了想,“待兩家過了定,就讓你哥哥把許知遠請來,定了親的, 總能見一見, 說上幾句話。”
裴珠又羞:“這怎麽好。”
八妹妹退了親的那一家,原先也曾往來,可一等到兩家定親,彼此就都恪守禮儀, 一面都沒再見過。
正是因為見過幾次, 八妹妹才會日日以淚以面, 要是沒有阿寶拉她出來忙冬至大祭的事兒,她這會兒只怕還在房裡哭呢。
“那有什麽,我與你兄長也常見面,還曾通信。”
裴珠轉過臉去,那是萬萬不合規矩的,阿寶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最講規矩的哥哥竟也做這逾矩之事。
她剛知道時,怎麽也不敢信。
“規矩是死人是活。”阿寶把裴珠摟在懷裡哄,“見了就不害怕了,今兒我陪你睡,好不好?”
裴珠把頭挨到阿寶肩,乖乖一點:“好。”
裴觀夜裡回到留雲山房,剛要往左拐去卷山堂,青書便在他身後稟報道:“少夫人去了七姑娘那裡,還沒回來呐。”
裴觀聽了腳下一頓,又往右拐去了書房。
點燈讀書許久,抬頭看去,卷山堂裡的燈還沒全亮,阿寶一直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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