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薑小玲,哪還有一分當年薑家嫡女的風采?
曾經的大家閨秀,如今卻也變成了教坊中的那些女子了麽?
他的心有些刺痛。
終歸是他沒有護好她。
薑小玲此時猶如沒有骨頭一般,整個人又柔又媚。
“怎麽,伍爺還對書凝有想法麽?”
薑小玲不等伍凌波回應,嬌笑了起來:“只是可惜了呢,伍爺想要得到書凝,那可是很難的哦。”
伍凌波莫名有些懊惱,薑小玲怎能變成這樣?
他拍了下薑小玲,還是有一些力度的,讓薑小玲皺了眉頭。
“小玲,和你說正事呢。”
“我告訴你吧,我一直來這裡為了誰,難道你心裡沒有數麽?沒錯,我能力有限,只能這般護著你,但是我是希望你能過得更好的。”
“說起來,我也是佔了別人的便宜,不然你以為教坊是什麽地方,你就真的能一直只和我一起?”
薑小玲皺眉:“你什麽意思?”
“我前幾天聽聞,大將軍似乎和教坊這邊打了招呼,誰也不能動李書凝,所以李書凝才能不用出來,你也是沾了她的光。”
“小玲,你要多和李書凝往來,這樣對你也有好處,”
“她原本也是你最要好的朋友,有她幫忙,你的日子會好過很多,我知道,是我沒用,雖然副使答應了我,不讓被人碰你,但是你卻還是要給被人唱歌跳舞的,但是只要你多和李書凝來往,她若是護著你,教坊這邊應該也不會對你如何的。”
薑小玲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
李書凝,李書凝,又是李書凝。
為什麽全部都是李書凝?
薑小玲低垂著頭,沒有說話。
伍凌波卻有些著急了。
“丫頭,不要覺得自己進了教坊,就不想再去想其他的了,多交好一些人,對你有好處。”
薑小玲不想再聽,強顏歡笑:“我知道的,伍爺可別說了,快喝酒吧。”
之後薑小玲一直在想,到底李書凝有什麽好,為什麽那麽多人總護著她?
為什麽自己就沒有人護著呢?
那夜談話後,薑小玲整個人狀態便有些問題,也就沒有再去找李書凝。
這日,副使又差人來喊她,讓她給人彈琴。
薑小玲去了。
她進了一個大包間。
裡頭好些人。
有好幾個年輕的男子,也有穩重的中年男子。
領頭的那位,她也知道,比李書凝的父親都還要厲害。
似乎是欣賞那幾個年輕人,所以聚集在了這裡。
薑小玲倒是認真開始彈琴了起來。
就在她一曲結束,坐在一旁休息,另外一人彈琴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名年輕男子。
那男子,長得可真是好看啊。
薑小玲的心裡就癡了幾分。
這樣的男人,符合了她以前的所有幻想吧?
薑小玲莫名覺得有些傷悲。
如果她還是薑家嫡女,薑家還沒有出事,這樣的人,她也是可以去爭取的吧?
可如今呢,她又算什麽呢?
她又想起了伍凌波那醜陋的臉,隻覺得越發的惡心。
胡思亂想著,突然薑小玲卻發現了一個事情。
那年輕男子,似乎有些不對呀。
外表明明穿著光鮮,可她分明看到,他的鞋子,居然陳舊無比。
薑小玲又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女子,她在這教坊待了這麽久了,看人還是會看的。
男子看向旁邊女子的眼神,帶著一種色彩。
薑小玲失笑,之前還覺得這個男子不錯,沒想到卻是空有其表。
以前她常和李書凝偷偷看一些話本,什麽才子佳人。
千金小姐和書生的美好愛情。
如今看來,又有幾分好結果呢?
又過了幾日。
薑小玲被副使送去了太師府。
當今太師好樂,薑小玲的琴藝卻是不錯的。
然而這次去彈琴,薑小玲卻受到了屈辱。
原本也沒什麽,太師聽完還挺高興地,給了賞錢,她便準備回去了。
然而離開的時候,在路上卻遇到了太師的獨女。
以往太師的寶貝閨女就比較蠻橫,李書凝不喜歡她,自然薑小玲和她也是不對付的。
沒想到今日卻碰到了。
那鄭美瑩看到薑小玲,也是愣了下,隨後捂嘴笑了起來。
薑小玲行了一禮,便準備帶人離開。
然而鄭美瑩卻攔住了她。
“這不是大才女薑小玲麽,嘖嘖嘖,如今居然這麽慘了,要賣身又賣藝了,嘖嘖嘖,對了,應該是給爹爹彈琴吧?薑小玲,你可別到時候不要臉,勾引我爹爹。”
“嗤,你不是和李書凝最是要好麽?怎麽,她沒和你一起?”
薑小玲一句話都沒有說。
她是教坊的人,她深知,不能得罪人。
一旦得罪了人,到時候她回了教坊,日子就不好過。
好在薑小玲一直忍著,讓鄭美瑩沒有了什麽心情,這才放她離開。
可是鄭美瑩的每一句話,都讓她難受無比。
曾經,她也是天之嬌女呀,即便爹爹比不上太師,但是鄭美瑩何曾這般欺辱人呢?
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因為她的地位變了而已。
薑小玲回去的時候,眼裡帶著淚,心裡帶著怨氣。
走了一半路的時候,她卻聽到了外頭有著喧嘩聲。
她悄悄撩開了一個縫兒,看了一眼。
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是那日那個年輕男子。
此時這男子,卻是被人驅趕出了賭坊。
嘖嘖嘖,果然人不可貌相。
這個男子看著那麽美好,沒想到卻是個賭徒,如此不堪。
看他此時那張猙獰的臉,和那些人爭吵的模樣,哪還有一絲之前那偏偏公子的模樣?
薑小玲回去了。
她這一回去沒多久,還是被訓斥了。
副使喊了她過去:“薑小玲,你已經不是以前薑家那個大小姐了,還是要認清你自己的身份,今天小梅告訴我,你在太師府的事情了,記住,你自己如今的身份。”
沒錯,今日跟著薑小玲過去的小丫鬟把事情告訴了副使。
副使不過是例行警告了一番。
然而她的這番警告,卻讓薑小玲直接爆炸了。
她覺得自己為什麽活得這麽累?
為什麽人人都可以輕賤她?
為什麽對她這麽不公平?
她整個人都崩潰了,回到房中,就撲在那裡痛哭了起來。
她想起了李書凝,她想起了伍凌波,她想起了教坊裡的所有人。
為什麽李書凝明明可以幫她,卻不幫她?
伍凌波不是說她被大將軍關照麽?
她不是說自己是她最好的朋友麽?
為什麽連自己最要好的朋友都不幫?
明明她最脆弱的時候,還是她去安慰了她的。
薑小玲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她。
這一日,睡夢中,她夢到了好多事。
她夢到,要嫁人了。
薑家沒有出事,她選了好夫婿,儀表堂堂,年輕有為。
薑府熱熱鬧鬧的,而她也風光大嫁。
然而在洞房花燭之時,新郎揭開她的紅蓋頭後,她抬頭看向了新郎。
那張臉卻讓薑小玲驚醒了。
居然是那個男子。
就是之前回來的途中,被賭坊趕出去的那個男子。
薑小玲捂著臉有些不敢置信。
她怎麽會做這樣的夢呢?
那種男子,不是良配。
突然,猶如一道閃電一般,有個念頭直接出現在了她的腦海裡。
男子不是良配,很顯然,但是第一眼看去,那人還是挺好看的,不去了解,誰會想到他是那樣的人呢?
李書凝如今在這教坊之中,她同樣被困在這裡,雖然不會讓她去接客。
但是她的心裡,應該和她一樣的吧?
想到這,薑小玲再次睡去,她今天還是很累的。
所有事情,等她睡醒了再說。
第二天,她特地提前寫好了一張字條。
當然了,筆跡不是她的筆跡,是她刻意寫的。
身材教坊,但是只要乖巧一些,還是可以外出的。
她昨日去了太師府,雖然被副使訓斥了一頓,但是她也沒有惹禍呀,而且一直忍著,副使也是再次提醒她一下而已。
今日她找副使說外出買東西,副使倒是痛快同意了。
不過小梅還是跟著她的。
薑小玲倒是無所謂,帶著小梅去了胭脂鋪。
胭脂鋪在賭坊附近。
薑小玲也是想去碰碰運氣。
很顯然薑小玲的運氣不錯。
她甚至還沒到胭脂鋪,就看到了那個男子。
那男子此時罵罵咧咧的,臉上卻帶著笑容。
手裡還拿著錢袋子。
那男子是從賭坊出來的。
看那樣子顯然是贏錢了。
薑小玲遠遠的走在後頭,跟著那男子,沒多久,那男子還買了一些吃的。
薑小玲眼珠子一轉,也去了糕點鋪,買了一袋子的糕點,看著和那男子的袋子差不多。
薑小玲還在想該怎麽把字條給對方,卻沒想到,機會很快就來了。
街頭突然出現了一群紈絝,那些人騎著高頭大馬,在街上就橫衝直撞了起來。
男子顯然覺得有危險,往一旁躲了躲。
薑小玲就站在他後方。
很顯然,那群人很是跋扈,所到之處,一片狼藉。
經過薑小玲這邊的時候,男子手裡頭的糕點還是掉了出去。
薑小玲快速把自己的糕點也扔了出去,隨後撿了起來。
兩個袋子差不多在一個地兒。
小梅此時也慌得很,自然沒注意她在做什麽。
男子同樣沒注意,因為他的手臂被人碰了下,有些疼。
等他撿起糕點的時候,絲毫不知,糕點已經不是他自己的那個了。
他回到了住處,打開了外頭的糕點紙袋,卻發現有一張紙條掉了出來。
說起來,吳磊曾經也是想著好好過日子的。
可是到了今日,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了。
他早已回不去了。
這張紙條是誰塞進來的?
他回想了一邊,卻一點線索都沒有。
吳磊想著,如果能娶一個媳婦,也挺好的。
而且教坊裡的那些女子,聽說一個個都挺有錢的。、
到時候他的日子是不是也會好過一些?
看著今日贏回來的錢袋子,原本他還想著等下午的時候,再去賭一番,大殺四方的。
如今卻想著,也許先不去賭吧?
他又去了街上。
置辦了一身衣物,還有一雙鞋子。
雖然他的箱子裡頭也有一身衣服,但是如果真的要那麽做的話,顯然只有一身是不夠的。
好在今日贏得銀子還挺多的。
吳磊把衣服摸了又摸。
剛買的衣服料子還不錯。
他想著將來,覺得值得了。
等到了天黑,他朝著教坊走去。
之前他也曾來過一次。
只是那一次,他卻是厚著臉皮跟來的。
不過如今卻是他自己來的。
他如今這一身打扮倒是人模狗樣的。
門口的人也沒攔著他。
畢竟此時的他看起來很是有一番氣度,誰知道是不是誰家的公子呢?
吳磊就站在一樓。
教坊這邊,每日都會有有人在台子上跳舞彈琴的。
他既然來了,自然是要好好看看的。
上次是在包廂裡,那時候他不敢亂來,如今卻是可以好好欣賞一番。
等一場舞跳完,他才有些意猶未盡。
他朝著紙條上所寫的地方走去。
果然,上了二樓後,在一個隱秘的角落,居然還有一架梯子。
從那梯子下去,卻是另有一番天地。
這裡顯然安靜了許多。
就在他想著這裡是哪裡的時候,卻有聲音突然傳來。
“你是誰,怎麽在此處?”
吳磊看去,卻是看呆了。
今日的薑小玲還是盛裝打扮了一番了的。
吳磊看到了薑小玲,心裡也是驚歎,真是美麗的女子。
看著看著, 他又覺得有些眼熟,對了,那一晚,她好像也是在那個包廂裡彈琴。
“姑娘,在下有些迷路了,不知這裡是哪裡?”
薑小玲笑著說道:“公子,這裡是教坊後院了,是我們休息的地方呢,我讓人帶您回前院吧?”
“小玲,你在哪裡?”一道好聽的聲音傳來。“傻瓜,幸好是我遇到了這種事,要是你被那種臭男人給。。。。。。我都擔心你撐不住,書凝,不管怎樣,你好好的,教坊這邊若是要讓你做什麽,能順著些就順著些,不然他們就會找一些變態來懲罰你的。”
“嗯,我知道的,我會好好呆在房間裡的。”
薑小玲離開了,她晚上還要接待那個男子呢。
這次,那個男人倒是沒有動手動腳,反而是和薑小玲聊了起來。
“小玲,說起來,我記得你和李書凝是好友吧?她也是被送進了教坊,你如今在教坊中,和她可有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