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之後,又下起雪了。
一個冬天就下了那麼兩場,估摸著都衝著這個春天使勁兒了。
太子爺是坐著馬車進宮的,所以他無所謂,從乾清宮坐著暖轎出來,逕自上了馬車。
一路回來,雪也下大了,太子爺叫徐衛去看,雅璃安歇了沒有,要是睡了,就不去打攪她了。
果然,徐衛去看,雅璃那雖然留著燈,不過人已經睡著了。
太子爺就在前院裡洗漱了用了一碗粥然後睡了。
他睡了,可是奴才們不能睡啊!
從前院到府外,隔著半個時辰就要掃一次雪,不然明兒太子爺起來出去都成問題了。至於後院,都要稍等一下了。
可這雪大啊,一遍又一遍的撒鹽,墊土,徐衛都不敢睡,隔一會就去看一眼。
終於到了時辰了,前院膳房裡早早的起來,也是一院子的雪,先鏟雪,然後才能做別的事。
太子爺醒了之後,又叫徐衛去看了雅璃,那邊還黑燈瞎火睡得沉呢。
這才安心洗漱用膳。
吃過了早膳,打仗似得出門了。
他們府外開始就有人打掃,也是一夜不睡的鏟雪。直到到了大路上,自有人接著鏟雪,掃雪。一直到宮門口,再接上宮裡的奴才們,反正不能叫皇子們不好走啊。
太子爺出門的時候就吩咐了人留心看著常青園,要是叫杜主子摔了,都不用活了。
雅璃因為昨兒睡得早,睡得踏實,起來的就早。
坐起來就發現太子爺昨兒沒回來:「爺昨兒歇在前院了?」
「回主子的話,太子爺昨兒回來不早了,叫徐公公來看過的,早上走的時候也叫徐公公來了一回。外頭雪大的很,主子今兒就在屋裡吧。」凝露道。
「嗯,你們去瞧瞧大阿哥,他是要自己呆著還是來我這,要是來我這,就叫人拿著大鬥篷裹著抱來,別著涼了啊。」雅璃道。
「哎,奴才這就叫朱文去看。」凝露說著,將手裡的衣裳遞給了秋水。
秋水接過,和秋菊一起伺候雅璃穿衣。
等她穿好了,那邊朱文也把大阿哥抱進來了。
放下之後,大阿哥走來行禮。
許是頭回見她還沒梳頭的時候吧,一雙眼黑漆漆的全是好奇。
「杜額娘頭髮好長啊!」大阿哥感慨。
「冷不冷?早膳吃了沒有?」雅璃笑著問。
「吃了,不冷,是朱公公抱來兒子的。」大阿哥道。
「那你就在屋裡玩兒,一會暖和些了,帶你出去看看雪,不過要穿的很厚,要人抱著,還不許說話,成不成?」雅璃道。
大阿哥興奮的直點頭,能出去看看,這點要求都不算要求了。
雅璃摸摸他的頭道:「真乖。」
雅璃餓了,所以先不梳頭了,洗漱之後,就把頭髮隨意挽著先用膳。
吃早膳的時候,還是給大阿哥吃了一個白煮蛋。
吃過了兩人坐在一起看書,事實上是雅璃看書給大阿哥講故事。
等到快午時的時候,雅璃才叫朱文裹著大阿哥,抱出去走了一圈,索性有長廊,略走走也不礙事。
大阿哥的奶娘們不大願意,可是見杜主子實在安排的也好,一路也不見大阿哥出聲,就不會喝了冷風,倒是也放心了。
雪一直都不停,雅璃叫來人問:「去前頭看看,太子爺出門的時候,穿的厚不厚。」
朱文親自去,一會回來說了,雅璃才安心了。
又見小太監們在外頭掃雪,凍得一個個都是鼻青臉腫的,她於心不忍,叫了凝露道:「叫他們別掃了,雪這麼大,掃了也沒用,天黑之前要是不停,就鏟一次就算了,能走路就成,我不嫌棄這雪。」
凝露笑著去了。
出去又叫小廚房裡拿了兩大壺的大碗茶給小太監們喝。
他們都一夜沒睡,這會子又是餓又是渴,又是冷又是累的,何況灑掃的太監都年歲不大,根本受不了。
凝露也不親自去,就都交代給了小鹿。
小鹿本就是灑掃的出身,自然知道那個苦,便笑著道:「姐姐好心,這麼著吧,大過年的,我出銀子,去膳房拿些干糧來給他們吃,姐姐不知道,這些小的們,只怕一夜至今都沒吃上一口了。」
凝露也知道,本是不願意多事的,這會子見他這麼說,也就點頭了:「不用你出銀子,主子出就是了,你儘管去就是,叫他們也都坐著歇一歇,不礙事。別處管不著,咱們這裡不叫他們餓著肚子幹活。」
小鹿忙謝過了,這才提著兩個大銅壺去了一個避風的屋簷下。
招手叫來這十來個小太監道:「先喝口熱的,等會給你們去膳房要干糧去,大過年的,這是主子的恩典!」
幾個太監激動壞了,顧不上喝茶,先跪著朝屋裡磕頭。
凝露剛把身上的雪打了進來,就看見了。
雅璃自然也看見了,就問她:「這是怎麼了?」
凝露笑道:「是小鹿好心,給他們些吃的喝的,這就高興了。奴才正要稟報呢,奴才拿幾兩銀子去給他們弄些吃的吧,這些小的也可憐,幹了一夜的活兒了呢。」
「應該的,別光給吃喝了,索性這幾個人都賞吧,一人一兩銀子。大過年的,他們也不容易。」雅璃道。
「哎,奴才替他們謝過主子了!」凝露福身道。
雅璃擺手沒說話,大阿哥直愣愣的看著她。
這就是好心人的意思吧?
奶娘說過的,有大戶人家的好心太太會施粥,會給吃不上飯的人饅頭,杜額娘就是這樣的好心人了是不是?
他不知怎麼,就覺得高興!於是就拉著雅璃的手:「杜額娘,弘曇也有銀子,可不可以也給他們?」
「是嗎,你也有啊?那也可以啊,不過杜額娘已經賞賜過了,你不如就賞賜他們每人一身衣裳?」雅璃道。
弘曇點頭,這也不錯呀。
雅璃叫人拿了一個荷包。裡頭是十個銀錠子,十兩的梅花銀子給他:「這個是我給你的壓歲錢,你可以自己花。怎麼用都好。」
弘曇接了,謝過她之後,就為難了,他不知道這是多大的銀子,怎麼花呀。
雅璃就開始教他,最後給這十來個太監做衣裳也不過用了一點點錢,不過弘曇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