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融靜靜的看著葉欣顏,滿眼都是讚許。當日在京城城西,若不是他遇到的葉子,而是別的什麽人,葉子說不定就被捉回去了。
也是他們有緣,雖然葉子逃匿千裡,他們依然在這個小縣城遇到了。如果不是他硬把齊嘉兒的紙飛鳥搶過來,不是他對小食店的不舍關注,怎麽會有之後的養牛場、乳製品行?又怎麽會有如今的軌道運輸方案?又怎麽能讓葉子的光彩不被埋沒?讓這世間看到這樣一個不一樣的女子。
葉欣顏對著胡敬謙遜道:“胡先生過獎了,小女子不過先一步接觸軌道,多了些認知而已。將作和籌劃方面的事情,早一步和晚一步有想法和動作,之後做事的差距會越來越大。倒不是六爺府上的師傅們做事不用心,實在是接觸的太晚、沒有感官認知的結果。”真心話。
瑾融把視線轉到窗前,葉子就是這麽一個聰慧明理的女子。
胡敬看看眼巴巴對著汪橋那個方向探頭探腦的小吏,問葉欣顏道:“在下看到齊娘子已經寫出不少紙張,不知可否把做出來的那部分文案拿來,我等見識一下?”
兩個小吏連連點頭,剛才齊娘子已經答應讓他們看做出來的文案,結果說話一岔開,這半天都沒再提起。
葉欣顏笑了:“胡先生不用說的這般客氣,剛才六爺已經說過這個,後來說話岔開了。這些東西本來就是應六爺所托而做,做好了也是要交到六爺府上。若說早看晚看的區別,那就是我們做出來的文案若有不妥之處,咱們可以早早改正。”
葉欣顏說著,已經起身,拿過桌案一旁放著的一疊文案底稿,交到胡敬手中。
胡敬接過來,先看了瑾融一眼,瑾融示意他先看。
胡敬先看了半頁,就抬眼瞄了葉欣顏一眼,然後繼續往下看,看了兩頁,再抬眼看向葉欣顏。之後,皺著眉搖搖頭,再接著就不見有什麽動作,一頁頁的挨著看下去。
葉欣顏見胡敬居然對著她寫的東西又是皺眉、又是搖頭,不禁疑惑,難道她寫的計劃居然有問題?這麽明顯的神情,看起來問題還不小呢。
她有心問問毛病在哪裡,可人家胡敬看的心無旁騖,似乎不好打擾。那就隻好等人家看完再詢問了。
瑾融把葉欣顏逐漸凝重的神情看在眼裡,開解道:“不用擔心,你做出來的章程一向周詳、經得起推敲,這次也不會差。”
葉欣顏點頭應道:“有問題也不怕,早早看出來,我們可以早一些下手改正。只希望不是要緊處的問題,若不然還得重新考慮解決的辦法,整個構架都得改,那就有些麻煩了。”
瑾融掃了一眼對著胡敬方向探頭探腦的兩個小吏,笑道:“你看看他們兩個的急切神色,就知道不會有大問題。他兩個過去在工部實務處是數得上的內行,眼力毒的很。”
一個小吏回過神,連忙說道:“齊娘子放心,不會有大問題,小人剛才看過齊娘子貼在牆上的目錄和其下的條例,架構明確、羅列清晰,周詳的很。若只是中間闡述有問題,那是很好改正的。”
齊友年也有些擔心:“葉子的東西給我說過,工程上完全行得通。為了這個文書的具體構架,葉子很費了些心思,咱們也希望不要出現大的疏忽。”
瑾融放下茶,笑著說道:“先不說那個。葉子做事的方法很值得借鑒,你貼在牆上的那兩張紙的樣式,我回去就讓他們學起來,以後做事都按照這個做,個人領的差事、做到什麽程度,大家都一目了然,很有督促作用,掌事人心裡也有數。”
齊友年笑道:“葉子做事向來不怕人學,反而都是盡心盡力的教人做事。六爺若是看著好,盡管讓人學去。”
他們這裡說著話,胡敬也草草把葉欣顏寫出來的這部分文書看完。他長長的歎一口氣,把文書遞給瑾融,“齊娘子生為女子,可惜了。”
瑾融埋怨他道:“既然東西做的很好,你剛才又是皺眉、又是搖頭為的是什麽?讓葉子好一陣擔心,以為她做的文案會出大問題。”
胡敬訝然說道:“有嗎?在下看這個文案的時候,一直都覺得出奇的好,怎麽會搖頭呢?”
瑾融對著葉欣顏笑道:“這是你的文案寫的太好,人家胡先生那是看的入神了。看看你,白擔心了這半天。”說完,就著剛接到手上的紙張,一頁頁翻看起來。
胡敬端起茶杯,對齊友年示意一下,說道:“老爺子是能耐之人,也是有福之人。能得老爺子這樣一對伶俐的孫子孫女,定能光耀門楣。”
齊友年雙手舉杯,樂呵呵的回應:“借先生吉言。孫子不敢說多伶俐,好在良善懂事。孫女卻是世間少有的聰慧伶俐,小老兒有福、有運氣。”
胡敬是真的讚歎齊友年的運氣, 國公府大小姐的名聲,在京城官員勳貴中那是響當當的驕橫無腦。可是離開國公府、離開京城,認到齊友年名下,就是這等的伶俐聰慧,這運氣簡直沒的說。
瑾融看文書就沒有胡敬那麽謹慎了,一邊看一邊把看過的部分交給身後的兩個小吏。他看完,小吏也差不多跟著看完了。
兩個小吏把手裡散放的紙張疊放整齊,再匆匆看過一遍,才很有些不舍的交還給胡敬,再看向葉欣顏的時候,神色之間滿是心悅誠服。
瑾融歎道:“這才過了幾天,葉子這裡已經有了這麽明顯的進度。這樣了,剛才還說自己做得不夠多,怪不得葉子做事能這麽快。”
葉欣顏問小吏:“您二位看著也行?若是有什麽不妥的地方,盡管直言,小婦人這裡先謝過兩位。”
小吏連忙拱手答道:“齊娘子真是工匠行的奇才,一個從未在世上出現過的運作方式,齊娘子居然也能在各方面闡述的這麽清晰,真是讓小人開眼。”婦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