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顧家就隻說顧家去,連小公爺都一塊罵,這事兒能辦得成?
聖上也不管底下動靜,目光落在黃印身上:“黃愛卿,這勾結是說你呢。”
黃印聞言,上前拱手行禮:“若說把胡亂參本給打回去就是勾結的話,臣的確勾結了不少人,禦史們的一項重要工作就是參本,站在這兒的大人們,就沒有哪個沒有被參過。”
聖上聞言笑了笑。
黃印又看向董禦史:“顧家開了城門,董大人怎麽不關上呀?”
董禦史一愣:“我怎麽關?我又不是北地……”
“董大人都不在北地,都沒往城門邊上挨過,您哪隻眼睛看到顧家開城門了?”黃印冷笑道。
“你!”董禦史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黃印面不改色:“糧餉本就緊張,軍資問題一直是戶部衙門最頭痛的事兒,年前,好多同僚都給捐了兩年的俸祿,公候伯府也有捐贈,不少小官小吏,也是能力之內,給戶部排憂解難。不知當時董大人交了多少?”
董禦史瞪著眼睛沒有說話。
黃印也不等他答,轉頭問戶部齊尚書:“齊大人,董大人可有去戶部表一表心意?”
齊尚書訕訕笑了笑。
他不好開口,殿外有戶部的官吏嗷了一嗓子:“董大人不曾來過。”
董禦史扭頭往殿外尋,官吏腦袋堆著腦袋,他無法確認是誰說的。
黃印挑眉,嘖了一聲:“董大人,不殺俘虜吃你家米嗎?你家的米都沒往北境送一顆。”
話音一落,殿上有大臣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而後只能用重重的咳嗽來掩飾。
董禦史被激得下不了台,他悄悄看了眼聖顏,聖上的臉上什麽都沒有寫,他又看向黃印,在心裡大罵了一聲“小人得志”,罵過之後,激動的情緒倒是穩定了幾分。
他捏緊了笏板又放松,道:“黃大人今兒早上吃什麽了?口氣這麽衝?”
大朝會耗時久,天還未全亮時,大臣們就候在朝房了,因此來之前都趕不上用早飯,能有兩塊點心墊一墊就算不錯了。
黃印卻冒出來了一個答案:“街口買的油炸檜。”
沒有聽明白的,一臉莫名,聽明白的,神色凝重。
黃印不管,他抬眸看了眼聖上,而後又把視線落在了董禦史身上,一字一字道:“你想要百年之後一直在熱油裡滾,我不想。大軍還在北境征戰,朝中卻在吵著要如何定罪,這與奸佞有什麽區別?”
這是把顧家比作嶽家軍,將董禦史比作秦檜。
董禦史哪裡受得住這樣的奇恥大辱,渾身抖得跟刷子一樣,瞪著黃印半天說不出話來,眼神往柱子上一瞟。
黃印看見了,上前一步攔住對方去勢:“董大人,死諫這一套就免了吧!你不怕死,也不能讓聖上為難吧?”
龍椅上的順德帝忍不住想要冷笑了。
黃印這張嘴,平日不說,說起來就刀刀見肉。
油炸檜都搬出來了,若董禦史今兒個撞了,那他這個聖上是什麽?
無論他有多麽疑心北地失守與顧家有關,但皇太后說的在理,無憑無據的追究,只能使前方士氣大損。
蔣慕淵殺俘虜也沒有殺錯,不殺,留著管飯嗎?
至於勾結朝臣……
聖上眯著眼睛看了黃印一眼,若什麽彈劾的折子都往禦書房裡送,他不吃不喝也看不完,以黃印的性情,攔了也是尋常的。
“對北境的狀況,有什麽意見,眾愛卿現在就說說明白,朕就坐在這兒聽,”聖上道,“有理沒理,都聽聽。”
話雖是這麽說的,但眾大臣都摸不透聖上心思,自然也不會像董禦史一般去做出頭鳥。
商討了一番,皆是後續軍事、物資上的事兒,並沒有咬著哪個不放了。
黃印抱著笏板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等下朝之後,黃印主動去了禦書房。
聖上揉了揉發脹的眉心,示意他有話直說。
黃印倒也坦白:“今日朝堂之上,臣有些話的確說過了。”
“你也知道你順帶著把朕罵進去了?”聖上睨了他一眼。
黃印跪下磕了個頭:“臣昨日在街上偶然聽見百姓說北境之事,有人提到了顧家給安蘇汗養兒子。”
聖上的臉色陰沉下來:“你是說……”
“北境與京城相距甚遠,這消息是前幾日才與軍情一塊送達禦書房的,只有聖上與看過折子的幾位重臣才會知道狄人放出了那樣的謠言,臣當日正好在禦前,若不然也渾然不知,”黃印抬頭,道,“去歲時,燕清真人的‘只看天災,不問人禍’,若不是從百姓們那兒聽說,臣都不知道有這句話。
這些消息到底是怎麽傳到百姓之間的?臣現今過來,就是覺得有人借機生事,故意與顧家、與小公爺過不去。臣會對董大人說那些,也是覺得他被利用了……”
聖上的手指點著大案,許久沒有說話。
比起被罵昏君,聖上最在意的便是訊息的泄露。
燕清真人的那句話,別說黃印不知道,聖上自己都不清楚。
而折子上新傳回來的訊息又被傳到了宮外……
這讓他不舒服極了。
是什麽人看不得蔣慕淵得勢?
“朕知道了, 朕信得過阿淵。”聖上如此道。
打發了黃印,聖上偏過頭問韓公公道:“你以為呢?朕寵阿淵寵得還不夠明顯嗎?”
“奴才說不好,按說誰也不至於跟小公爺過不去……”韓公公擰眉,“奴才說句不該說的,皇子之間攀比並不稀奇,北狄那兒,不也極可能是安蘇汗的幾個兒子在比高下嘛,可小公爺是聖上的外甥,為難他做什麽呢?”
聖上摸了摸下顎:“先去問問燕清道長,看他怎麽說。”
韓公公出了禦書房,親自點了人手,剛吩咐完,就見孫睿、孫禛兄弟過來了,他便問了安。
孫禛道:“黃大人來禦書房做什麽?”
韓公公垂眸:“黃大人來請罪的,朝會上他說得過了。”
推薦都市大神老施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