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妙妙哼了一聲,翻過了身背對他,柔軟的長發鋪在床上,有些困了,聲音蔫蔫的:“今天就算了,將就一晚。”
他拉開被子,緘默無聲地躺下,靠近她身邊的時候,心跳竟然開始紊亂起來。
她的白皙的脖頸近在咫尺,他悄悄牽起鋪在床上的一縷頭髮,在手中暗自摩挲,又放在鼻尖輕嗅,眸光微有迷離,她身上的梔子香氣籠罩了整個帳子。
他終於冷靜下來,腦子涼了,心裡卻在無聲沸騰。
鮮活的、真實的她。
令他……心神不屬,又怯懦接近。
太陽當空。
凌妙妙坐在妝台前的時候,還在克制不住地打哈欠。
新婚之夜,黑蓮花在她背後沉默地玩了一整夜她的頭髮,弄得她心裡七上八下,睡也睡不安穩。
因此,當她看到他在鏡子裡出現的時候,沒好氣地捧著臉看向窗外。
大樹枝葉被雨水濯洗過,青翠欲滴,茂密的樹冠在二層窗外,仿佛一朵綠雲。
慕聲望著趴在妝台上的少女,她的頭髮一向是扎兩個翹起的髻,靈動嬌俏,他很少見到她梳頭前的模樣,栗色的柔軟發絲垂下來,有的落在兩頰邊,其余垂在背上,露出白玉般的耳尖,顯得她格外乖巧柔順。
他走到她背後,捏起梳子挨住了她的頭髮,凌妙妙瞬間繃緊脊背,瞪著他:“你幹嘛?”
少年抿了抿唇,黑眸中流露出一絲委屈:“梳頭。”
“我自己又不是沒手……”她從鏡中望見他瞬間低落的神態,戛然而止,擺了擺手,“行了,梳吧梳吧。”
他蒼白的手捏著橡木梳子一下一下從上到下,她的發絲握在他掌心,光滑柔軟,他留戀地撫弄了好一會兒,才拿梳子沾了一下妝台上擺的梳頭水。
凌妙妙阻住他的手臂,從背後看得見她顫動的睫毛:“你沾太多了。”
“是麽?”
“你看看,”凌妙妙揚了揚下巴,心疼地瞅著那半瓶可憐的梳頭水,“這一瓶都快被你用完了。”
他看著凌妙妙抓著他的手,拿手帕小心地擦去梳子上多余的梳頭水,動作又輕又柔,沒忍住驟然俯下身圈住她,將下巴輕輕擱在她發頂。
“……梳頭就梳頭,這是幹嘛?”凌妙妙的動作僵住了,飛快拿手肘頂一下他,“起來。”
他不情願地起身,似乎意猶未盡:“好香。”
凌妙妙從鏡子裡睨著他:“香?你先前說這味道聞多了反胃,為了不反胃,還是少聞些吧。”
“……”少年眸光一動,不吭聲了,抿著唇繼續梳她的長發,臉上似乎掛著些克制的委屈。
凌妙妙拿沾濕的軟布擦去頭上的花鈿,因條件有限,婚禮簡陋,這朵額心花不是貼的,而是她拿根筆自力更生描上去的。
“對了。”她黑白分明的眼眨了眨,專注地看著鏡子,邊擦邊道,“以後別親這個,這是朱砂,吃了中毒。”
“……”他的動作驟然一頓,低垂的睫毛顫了顫。
半晌聽不見他回答,凌妙妙抬眼,赫然發現他耳尖通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