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和阿意一左一右,架著他回房間,咬著牙吭哧吭哧:“沒我爹可愛。”
他躺在床上,還在擺著手叨叨:“我不信,你爹是誰?讓我瞧瞧!”
凌妙妙拍拍身上的水,順手把一綹亂發別到耳朵後面,插著腰,對著他做了個鬼臉,脆生道:“我爹是寶,不給瞧。”
“小姐!”阿意一把按住郡守詐屍般抬起的胳膊,齜牙咧嘴,簡直服了這對父女,“您先出去吧,這麽說下去,老爺沒完了。”
“噢。”凌妙妙耷拉著腦袋出去了,吩咐廚房做了個解酒湯,將爛攤子留給阿意。
這一趟下來,她也成了半個落湯雞,端著個燭台回房間去。
甫一進門,手上的蠟燭邪門地“嗤”的一聲熄滅了,屋裡很暗,暗得冷清的月光都透亮出來了。妙妙教著黑暗擊得眼前發蒙,伸手亂摸,摸到了桌上點了一半的蠟燭,芯子都燒焦了。
“奇怪了,我不是留了幾盞燈嗎?”
她的閨房一次要擺四五盞燈,高低錯落,滿室生輝。
她從抽屜裡拿出火石,剛劃拉一下,火星子一閃而過,映照了一雙曜石似的眸。
下一秒,一雙微涼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別點燈。”
凌妙妙的那聲尖叫還未出口,便夭折在了喉嚨。
他的指腹在她手腕上摩挲,帶著一點克制的焦躁。
一次兩次倒還罷了,第三次她便有些起疑了,妙妙的火氣蹭地竄了上來,不信邪地一點,手上的燭火驟然間亮起來,他躲避似的偏過頭去,那點火光便跳躍在他玉白的側臉上。
“你是鬼嗎?還怕光的?”妙妙一連點了四五根蠟燭,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臉,心裡如有驚濤駭浪。
果真……
慕聲望著她,眼角挑出的嫣紅更加明顯。
忽然,他動了,伸手一拉,將她圈進懷裡。
“妙妙,”他的唇靠在她耳廓上,聲音異常溫柔,手底下卻死死抓著她的腰不讓她跑,“濕了的衣服就不要穿了。”
“三年到了嗎?”他的眼睛泛著紅,低頭凝望著她的時候,如同令人眩暈的深淵,“就這麽想改嫁,嗯?”
露出這種表情,就表明他快被刺激得失控了。
“我又沒答應……”妙妙實在掙脫不開,她眼冒金星,用爪子撓了他兩下,他將她兩手攥著,緊緊貼在自己滾燙的心口。
從很久以前,他就想這樣做了。
炙熱的溫度從她手心裡傳出來,隔著皮膚,觸得到鮮活的心跳。她昏昏沉沉中想想這幾年是怎麽過來的,眼眶直發燙,驟然便氣哭了:“慕聲……你就玩我!”
少年“嗯”了一聲,抱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唇卻溫柔地貼在她側臉,搖曳的燈火透過帳子,映在他眸中,化作翻湧不息的癡氣,“好喜歡玩你。”
“……”
妙妙像是垂死掙扎的兔子,留了點力氣,一口咬在他鎖骨上,“不喜……喜歡你了……”
慕聲翹起嘴角,撫摸她的頭髮,嗅著一點熟悉的梔子香,眸中漆黑的夜色如被晨曦驅散的霧氣,一點點消弭於無形。
這天夜裡,凌妙妙讓他抱在懷裡,累得精疲力盡,可是睡意全無。
“……我……餓了。”她瞪著帳子頂,粉嫩的嘴唇動了動,非常不甘心地說。
她現在有點明白,那紅糖饅頭,為什麽刻意留給她了。
少年留戀地摸摸她的臉,起身替她掖好被角,披了件衣服無聲地下了床。
“你去哪呀?”妙妙不安地追著問。
他返回來,又將她按在被子裡,漆黑的眼眸純粹映出她的臉,他眼裡含著一點虔誠的憐惜:“天快亮了,等我一下。”
慕聲身上披著夜露,端回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面,香飄萬裡。
妙妙靠在床頭,拿杓吹著,狼吞虎咽地吃了,吃得熱淚盈眶。
少年漫不經心地倚著牆壁,漆黑的眸子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好吃嗎?”
“……”妙妙抬起頭,直愣愣地看著他。
“我好不好?”慕聲在她頰邊一吻,像是敲下一枚印章:“不許改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