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要變天了吧。
榮少說,「張媽燉了一隻雞,三個小時了。」
顧相宜點頭,試了試味道,感覺不錯。
她放了調料,又加了一些菌類在裡面熬著,飯也煮好了,正保溫著,顧相宜想,兩個人吃一隻燉的野山雞應該夠了,再放一點菌類,青菜。
多了吃不完。
榮少食量大,不知道夠不夠。
「顧相宜,你啞巴了,不會說話嗎?」客廳悶得要死,她一句話都不說,榮少又爆了,生氣就生氣,裝什麼啞巴,這女人是越來越耐操了。
現在連吭一聲都不會了。
顧相宜從善如流,「榮少,我們吃燉山雞,我加一些蔬菜和菌類就夠了,不需要炒菜了,你看行嗎?」
「隨便!」
顧相宜點頭,把野山雞拿出來,放了菌類和蔬菜進去。
又放了一些丸子,滑丸,凍豆腐,豆皮……蝦仁,能放的都放了一些。
弄好了,她才叫榮西顧。
榮西顧今天好伺候,沒說難聽的話,只顧著吃飯,顧相宜安靜地低頭,也是一句話都不說,榮少一臉風雨欲來,彷彿誰得罪了他。
顧相宜是特別能察言觀色的人,想到他剛剛罵她啞巴。
顧相宜又不知道該開口和他說什麼。
隨口問一句話,「張媽怎麼突然想要煮野山雞?」
且用蟲草花來煮,又放了一些中藥,很滋補的,特別的對女人,特別滋補。
她一問出口就後悔了。
榮少的臉色更差了。
顧相宜心中咕噥一句難伺候,什麼都沒說,吃自己的飯。
「我突然想吃燉山雞還要問過你嗎?」
「對不起。」顧相宜道歉,給他盛了一碗湯。
榮少臉色好一些,放下筷子,喝湯,喝完了,把碗推給顧相宜,顧相宜又盛一碗。
……
吃過飯。
顧相宜發現榮少看她的設計冊,心中一慌,慌忙奪過來,如母雞保護著她的設計圖,榮西顧怒,指著她,「反了你!給我扔過來!」
「這是我的設計冊子。」
榮西顧譏誚,「你都是我的,你的設計圖還是你的?」
「當然是我的!」顧相宜反駁。
「顧相宜,給我三秒鐘,扔過來。」榮西顧沉了臉色。
顧相宜委委屈屈地把設計冊給他,榮少冷艷地看著她,「我叫你扔過來。」
動作要點沒掌握好。
顧相宜氣得滿面通紅,差點拿起設計冊砸榮西顧。
最後,她還是扔過去。
榮西顧冷哼,「沒眼色的臭丫頭。」
結果都是一樣,幹嘛倔強呢。
就像生活就是強奸,你擰不過,你就享受,何必自找苦吃。
榮西顧低頭看圖,顧相宜恨恨地看他。
變態的男人。
她真的好恨,好恨榮西顧。
她在他面前,連一點人權都沒有。
「你設計什麼破東西,沒特色。」榮西顧總算看到最後一頁,冷漠地把設計冊扔在一旁,毫不留情地下評語,「全是抄襲而來的東西,誰要這種破東西?」
「我沒有!」顧相宜紅了臉,有氣,也有羞惱。
她沒有抄襲。
「你看看你的設計風格,全是顧曉晨的影子。」榮西顧冷笑說道,「偏偏抄襲又抄得不高明,她的風格多變,狂野,你抄襲人家的影子抄出一個婉約風,四不像。你還嘴硬,死不承認,她姓顧,你也姓顧,你還真以為她的作品就是你的作品了?」
顧相宜委屈地咬著唇。
為什麼,他總是這麼毫不留情地批判她?
這設計圖,是她花了好長時間,一有靈感就畫下來的,她那麼努力,那麼認真,卻被榮西顧說得一文不值,為什麼他那麼狠心,他在宴會上維護她,她以為,榮西顧至少不算太壞。
誰知道,壞得那麼徹底。
「哭什麼哭?」榮西顧蹙眉,「你還真覺得委屈了?我哪兒說不對,你敢說你不是模仿顧曉晨?」
顧相宜抬起頭,大聲說,「就算是我模仿顧曉晨,那又怎麼樣?她是我最喜歡的珠寶設計師,她的作品我都好好揣摩,我也想成為她那樣的珠寶設計師,我又什麼錯?我的靈感都來自她的設計,我的風格當然會有她的影子,我還什麼都不懂,如果沒有人給我指引,我怎麼知道該怎麼做?我又不是故意去模仿她,我也沒有把這些設計圖賣給誰賺錢,我只是自己畫著,想知道哪兒不足,能做得最好。你為什麼說得這麼難聽,就算我有錯,就算我真的錯了,你好好和我說不行嗎?我什麼都被你剝奪走了,為什麼連我的理想你也要剝奪?」
「理想是你自己的,沒有人能剝奪。」榮西顧一字一字堅定地說。
「是,我曾經也這麼認為,可認識你,我知道,原來人的一切都可以被剝奪,尊嚴,驕傲,善良,乃至理想,都能被剝奪。」顧相宜拿過一旁的書,狠狠地砸向榮西顧,「榮西顧,你是我見過最爛的男人。」
那是一本英語哲學原文書,是她平時看的,這麼一砸過去,榮西顧哪怕是子彈都不畏懼,一本書怎麼能砸中他,結果他被顧相宜最後哪句話給震住了。你是我見過最爛的男人。
結果,那本書精準地砸在榮西顧的額頭上。
等他捂著額頭找人算賬時,哪還有顧相宜的影子,她早溜了。
「顧相宜!」榮西顧捂著流血的額頭咆哮,「你有種就滾遠一點,別讓我找到!」
媽的!
靠你全家的,他堂堂榮少,竟然讓一本書給砸出血了。
傳出去,這要笑掉多少大牙?
該死的顧相宜。
他好心給她提點,讓她尋別的靈感,不要走別人的路線,走別人的風格,這樣永遠都沒有自己的風格,結果她不感激,反而一書砸向他?
好,很好!
最爛的男人是吧?
死丫頭,爛的男人你還沒見過。
我就爛給你看。
沒見識!
榮少的心情叫一個怒,差點撕了顧相宜的作品。
我們家榮少是從來不會反省自己的錯誤的,也不會覺得自己的口氣多差,多囂張,多傷人。
……
顧相宜跑出別墅,依稀聽到榮西顧那句咆哮,心中顫了顫,轉而又怒,她就砸他怎麼樣,反正一本書而已,又不是多疼,脾氣多好的人遇上榮西顧都得成瘋子。
她忍榮西顧很久了。
總算能狠狠出一口氣,顧相宜只覺得爽!
至於秋後算賬這回事,顧相宜暫時不想。
反正,她不砸榮西顧,他也會陰晴不定找她算賬。
乾脆就砸了。
真以為她好欺負,搓圓捏扁的。
「下次再罵我,我砸死你!」顧相宜握拳。
不管榮西顧死活,折騰一天了,回家再說。
顧相宜回到公寓,洗了澡,窩著床上,鬱悶地想,她的設計風格,真的都是顧曉晨的影子嗎?
她的確很喜歡顧曉晨的設計。
可有一些設計,她覺得很適合西方人,不適合東方人。
她想做東方人的適合的珠寶。
所以,她一直走很婉約,精緻的路線。
她真的沒抄。
可能是太喜歡顧曉晨的設計,不知不覺會帶顧曉晨的色彩。
「算了,不想了,找工作要緊。」顧相宜頭疼極了,沒了工作,沒學到什麼東西,生活費總要湊夠了,她明天要開始找工作。
顧相宜瀏覽一些珠寶公司的招聘,投了簡歷。
大公司,都不在網上招聘。
更別說實習生了。
他們招生都是內部就招滿了。
小公司,都是一些繁瑣的工作,不知道有沒有機會。
如果實在不能做珠寶這一行,她做兼職算了,當服務員也好,賺錢就好。
還有一個月開學。
正好工作一個月……
「一個月的實習生,誰要啊。」顧相宜想了想,拿出葉非墨和葉三少的名片,葉董事長是說笑,還是認真的呢?她要不要打一個電話給葉非墨。
說不定,真的有機會。
能進安寧的珠寶設計部,哪怕是助理小妹,她也心甘情願。
說不定會見到她的偶像顧曉晨。
她想了想,又算了,她是做白日夢吧,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想法,安寧國際怎麼可能真得要一名實習生,而且是什麼都不懂的實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