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隊長,你這是在包庇叛徒嗎?”那使者並沒有反抗,卻是絲毫無懼,只是用冷笑的表情看著倪安北,“如果無辜,又何須懼怕調查?”
“你他娘是在調查嗎?你在汙蔑一個英雄,一個可能給龍族帶來希望的英雄!”倪安北吼道,周恆對於陰影死靈的殺傷力實在太大了。
若是他這項能力可以隨著境界提升而提升,那麽終有一天可以蕩平魔海,還龍族一個安寧天空!甚至,還可以讓周恆去支援另外三大神獸,那時龍族就能真正成為四大神獸之首——現在是自封的,也只有龍族的臉皮之厚才會一直以四大神獸之首自居。
“倪隊長,你以為他表現出來的能力正常嗎?你應該清楚,他之前可是沒有這樣的能力,只是失陷在了魔海幾個月,卻突然擁有了這樣的能力,如若不調查清楚的話,如何能夠服眾?”那使者淡淡說道,他的實力也不過彗星皇,可說話之間條理清楚,邏輯性極強。
這種人,一看就不是戰場上的好手,卻是舞弄陰謀的行家裡手!
倪安北隻覺對方的話很荒謬,怎麽可以懷疑一位英雄呢?可他上戰場殺敵厲害,要他動腦筋反駁卻是太難了!他的心思全花在了戰鬥上,這種情況還真是難為他了。
“但也不能這樣!”他強調道。
“倪隊長不用激動。現在只是小小的調查,你看。我只是孤身前來,並沒有帶上禁衛隊是不是?”那使者露出了一抹笑容。但掃過周恆的眼神卻是充滿了森冷。
倪安北並沒有注意到,隻覺對方說得有理,若是軍部真得懷疑周恆是叛徒,與魔海中的死靈勾結的話,這次派來的就是禁衛軍直接把人帶走了!
做下調查配合一下,那應該沒什麽損失吧,雖然說是有點委屈!
如此一想,倪安北也平靜了下來,松開了提著那使者胸口的手。退後兩步,抱胸而站。不管怎麽說,周恆都是他手下的兵,他一定要在場,免得被人欺負了。
那使者也不在乎,只是嘴角露出一抹鄙夷的笑容。
他也需要有個人在場旁證,因為他會繞得周恆團團轉,讓對方不知不覺間掉入他的語言陷阱中,然後越陷越深。坐實了與死靈勾結的“事實”!
這小子一看就是涉世不深,居然敢搶了凜冬少爺的頭名,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尤其是從魔海活著回來後還要如此高調,這不是在逼嚴家對你出招嗎?
他有信心。只要周恆跟著他的思路走,便能不知不覺把周恆給繞進去!
“周恆,把你們第九小隊遇到死潮的情況說一遍!”他說道。心中則冷笑,只要周恆的陳述中有一絲絲的不妥之處。他都會抓出來放大,以此為切入點。
幾點疏忽之處加到一起。那就是一個大漏洞了!
周恆如老僧枯坐,一言不發。
“周恆,你們遇到死潮之後,你是怎麽逃出來的?”那使者又問。
周恆沉默以對。
這小子還挺有兩手的,只是你能堅持多久?
“周恆,你是不是與陰影死靈勾結,把隊友們帶向了死潮!”那使者突然厲聲喝道。
這是絕對的冤枉,因為死潮的位置是由軍部提供的,要說“勾結”那也是軍部!不過那使者倒不是要用如此低劣的伎倆扣死周恆,而是要勾引周恆開口!
因為這是誰都知道的事實,在這時候開口無論說什麽都不會錯!
那使者自然也知道這點,他之所以這樣問目的也只是讓周恆開口——開了一次口,想要再閉上就難了!
周恆坐得四平八穩,毫無開口的意思。
“周恆,你消失九個月的時間,是不是得到了陰影死靈的傳承?”
“周恆……”
“周恆……”
那使者一開始興致很高,百般汙蔑而不帶一句重複的,可一個人唱獨角戲也不是個事,兩個小時之後,他感覺到了詞窮。
怎麽這小子的耐心那麽好?
周恆沒急,他倒是有些瘋了!
軍部的意思自然是嘉獎周恆,可嚴家卻利用權力拖緩了這次嘉獎,並派他來到這裡,調查周恆是假,其實是要讓周恆露出語言上的破綻,把他打成叛徒!
這並不是不可能,因為周恆僅僅只是彗星境,憑什麽讓萬千死靈都對他畏懼害怕?這可是連老祖宗都做不到的事情!
天底下誰可以超過老祖宗?
在自大的龍族中眼裡,這個答案自然是沒有任何人!
那就好了,周恆憑什麽擁有連老祖宗都沒有的能力?這不是因為勾結了死靈嗎?
這樣的說法在自大的龍族中肯定會有很大的市場——當然前提是把周恆打成了叛徒!
當周恆掉進陷阱之後,倪安北就是人證,便可借題發揮,將周恆押回軍部,私底下先殺了,讓周恆便是意識到自己中了語言陷阱也沒有反駁的機會!
這樣的人若是放任不理,以周恆對死靈的巨大殺傷力,他積累軍功之快將赫人無比!一旦周恆踏進黑洞境升入軍部,其職位肯定將壓過嚴家的那位,到時候所有暗幕都將大白於天下!
這是嚴家不能承受之重!
所以一定要將周恆扼殺在搖籃之中!
從這點來說,周恆的引蛇出洞之計是奏效了。
只是……周恆太冷靜了啊,你丫怎麽可以被人冤枉了兩個多小時連氣都不粗一下的,你還是不是雄龍啊!
那使者發現自己都要流冷汗了,這小子怎麽那麽難纏啊!他不怕周恆善辯,再善辯都有可能出錯,可一句話不說……這怎麽錯啊!
他卻不知,周恆在魔海之中整整飄浮了九個月!
這九個月,他忍受了任何人都難以想像的冷寂、孤單,若非他的意志堅韌若斯,其他人不用一兩個月就要瘋掉了!這可不是閉關九個月,需要時時刻刻地壓製自己的氣息不流轉出來,讓心跳完全停止,整個人的意識其實是無比清醒的。
連這九個月都忍了下來,那一丁點嘰嘰喳喳的廢話又算得了什麽?
那使者忍不住一口氣喝光了第七杯茶,他突然詞窮了,思維也有些亂,畢竟是一個人唱獨角戲啊,一股腦兒說上兩個小時已經是準備充份了。
是不是從頭再來,重複一次?只是他從哪一句開始的?記不太清楚了啊!
“你叫什麽?”就在這時,周恆突然開口了。
那使者先是一愣,繼而大喜,有一種喜極而泣之感!
皇天不負有心人啊,你大爺的終於開口了!那使者突然覺得世界是如此美好,這時候哪怕周恆將他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上一圈,他也只會心花怒放。
“我姓於,於好時!”那使者好像伺候大爺一樣說道。
“於好時——”周恆突然出手,向著對方的腦袋抓了過去。
“你敢襲擊長官?”於好時可以任倪安北抓住胸口,但絕不會讓周恆同樣如此,因為雙方的軍階差得太多了,他可是軍部的人,雖然是個跑腿的,可這九九四三營地也只有倪安北能夠與他平起平坐!
他冷哼一聲,一掌拍出,反向著周恆攻了過去。
嗡!
紫焰天龍發動,如同一支箭射向於好時,狂霸的氣勢衝擊之下,於好時頓時動作一滯,而周恆的大手卻是毫不受阻擋地伸了過來,一把將他的龍角抓住。
周恆順勢將手臂一掄,向著地面狠狠地壓了過去,嘭,於好時的整個腦袋已是沒進了泥土之中。
“……回去告訴你身後的那人,想要對付我的話就親自過來,像你這種小蟹小蝦,下一次再跑過來的話,我直接將你扔進魔海去!”周恆淡淡說道。
說罷,他向著倪安北微微點了點頭,揚長而去。
“周恆——”倪安北追了出來,絲毫沒有在意他的軍帳中正有一個人蹶著屁股、腦袋還種在了泥土之中,“你就不怕軍部對你嚴懲?”
周恆微微一笑,道:“軍部若是真要調查我,又怎麽可能只派出一個人?他肯定是那隻黑手的爪牙,按捺不住跑過來試探一下我而已!”
倪安北的臉上頓時布滿了殺氣,他並不擅長玩弄陰謀和權術,可他又不是笨蛋,被周恆這麽一提醒之後,他立刻反應了過來。
想到第九小隊那些戰死的胞澤,他黑著臉走回了軍帳,不一會,只聽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於好時這次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最後,倪安北還是將於好時放了回去,畢竟人家打著軍部來使的旗號,他可以以“切磋”的名義將對方揍一頓,但終究不敢濫用私刑。
僅僅過去了四天,突然又有人跑到了九九四三營地,十分牛逼哄哄地讓倪安北把周恆叫了過去。
那隻黑手這麽快就有回應了?
不應該的啊,四天時間都未必夠讓於好時回到軍部,更何況再派新的人過來了!
周恆再次來到了倪安北的軍帳,只見一個身材極瘦的老者正坐著喝茶,而倪安北居然連在一邊陪坐的資格都沒有,畢恭畢敬地在一邊站著,好像孫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