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白嬌嬌都很高興,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的菜。
導致半夜宋寧偷偷去煮麵充饑的時候,遇到了苦哈哈的烏憲,所幸煮了一鍋,喊了大家一起來吃。
「太鹹了,郡主做菜的手藝也才寒磣了,她是天鼠變的吧,開了鹽罐子就捨不得蓋。」
宋寧瞥著他:「她是天鼠,你就是喜鵲了。」
「是真難吃。宋大人你真準備裝一輩子男人,和郡主做一輩子夫妻?」烏憲非常的好奇。
宋寧吞了一口面:「你去勸郡主讓她拋棄我,這任務交給你。」
「不敢,我的腦袋現在系在你的褲腰帶上,不敢輕易冒險。」烏憲摸了摸脖子,涼颼颼啊。
大家都看向她的褲腰帶。
「合著,我腰上系了一圈腦袋?」宋寧問道。
大家點了點頭。
這是個令人瑟瑟發抖的深夜,想象宋寧纖細的腰上,墜了一圈腦袋。
「倒是不錯的點綴了。」宋寧懸空拍了拍左邊,「烏憲,閉嘴吃麵。」
烏憲哈哈大笑:「閉嘴怎麼吃?」
「這麼吃啊。」喬四拽他的鼻子,作勢要把麵條塞她嘴裡。
兩個人鬧了一通。
「其實,」宋元時放了筷子,淡淡地道,「和誰一起、如何過、都是這幾十年而已,不用那麼在意的。」
烏憲狐疑地看著宋元時:「我怎麼沒聽懂元先生這句話想表達什麼?」
宋元時一怔。
「那是你讀書少。」宋寧把他碗裡的肉夾過來,「多讀書考功名。」
烏憲搶回他的肉,沒抓著宋元時的話繼續說。
等他跑了一圈,回來後碗空了。
魯青青和嘯天,一人一半分了。
「抓住碗裡的,莫要吃著碗裡看著鍋裡。」馬三通將碗裡的湯喝了抹了嘴,「吃飽了,睡覺。」
烏憲苦哈哈蹲在桌邊哭。
魯苗苗和嘯天西裡呼嚕吃完,腳底抹油跑了。
「元先生?你最好了,行行好。」烏憲端著碗跟宋元時要,宋元時的吃的不多,碗裡還有半碗。
宋元時看著他,面無表情地把剩下的吃了,放了碗柔聲道:「我也餓。」
說著,悠悠然走了。
烏憲磨牙。
宋寧哈哈大笑,指著他道:「你得罪他了。」
要是平時宋元時即便餓也會分他一點。
今天沒搭理他。
烏憲嗷嗚一聲,趴在桌子上揉肚子。
宋寧丟他兩塊死麵餅,吃了伸脖子的那種。
第二天早上,宋寧背著包袱,留了腿不好的王慶同,一行人往吳啟坤家而去。
街上看到他們的陣仗,頓時都好奇地跟著:「大人,您接了案子嗎,什麼案子?」
「張寡婦的案子啊,你們不知道,現在去開棺。」烏憲喊道。
大家都是一副驚訝的表情。
「你們消息也太滯後了,以後有什麼想知道的第一手消息,都來問我。」烏憲拍著胸脯道。
大家立刻笑嘻嘻應是。
「貧道也是知道第一手資料的,你們來貧道攤子上閑聊、打聽消息、算命都是可以的。」馬三通道。
大家知道馬三通,就是那個每天在北平路口擺攤子的老騙子。
也不能說騙,就是滿嘴胡咧咧,不知道哪句真假。
說了幾句以後打聽第一手消息的方法,有人問道。
「張寡婦的案子不是已經定案了嗎?人證物證、兇器甚至連張寡婦自己都認罪了。大人為什麼查呢?」
「大人查肯定是因為案子有問題啊,這還要問嗎?」又道,「不過,要真有問題的話,那隆興達也……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就是第二個有問題的案子了。
「開棺驗屍,這是連驗屍的結果都不信。大人不會無的放矢,既然做了肯定是隆興達不對。」
「你這話說的就太過武斷了,隆興達也不是亂七八糟的鏢局,這麼多年他們可辦了不少案子。」
這話說的也有道理,大家就沒有再繼續爭執下去。
有人問宋寧:「大人,能去看嗎?」
「不害怕的,隨便。」烏憲代為回答。
就有人跟著宋寧一起,往吳啟坤和張氏的住宅去,張良才聽到消息趕過來,老遠就喊道:「大人,您要開棺嗎?」
「是啊,有什麼要叮囑的?」
張良才一臉的笑容,彷彿看到自家姐姐就要洗脫嫌疑被放出來一樣:「學生不敢叮囑大人。」
「大人做什麼都對。」
烏憲拍張良才的肩:「小子,你很會說話啊。」
張良才笑嘻嘻。
推開吳家的門,院子裡沒有人,內院也沒有人。
宋寧直奔埋屍處,坑還在,和前天沒有不同。
她蹲下打量著土坑周圍。
「怎麼了?」沈聞余問她。
宋寧又回到西廂房裡,新貼的封條還完好的在貼著,裡面也沒有什麼變化。
宋寧領著嘯天在院子裡走了一圈,每一個房間都推開看了看,停在倒座的一個房間前頓了頓,關上門重新出來,
宋寧摸著嘯天的頭,道:「此案過後,咱們開始訓練,你莫要天天混吃混喝不幹活。」
她要把嘯天訓練的有點用處。
嘯天:「嗚……」
它沒有混吃混喝,它是正兒八經靠主子的狗。
「大人,家裡沒有人,吳老伯應該是去七風山了。」喬四找了一圈,沒有見到人。
宋寧點了頭,拍了拍嘯天的狗頭,道:「走,我們去七風山。」
她重新出門,外面有人在等她,有人則直接出東城門往七風山去佔位置。
沈聞余幫她背著包袱,宋寧邊走邊想著事,宋元時道:「是想到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嗎?」
「有點奇怪可僅僅是奇怪。」這個案子一直是這樣的感覺。
宋元時倒是贊同她的感受。
跟著的人很多,不知道的,還以為一群人出城做什麼的。
大家一邊走,一邊七嘴八舌地討論,關於這個案子自己知道的那部分。
一人道:「張氏這個女人,看著老實實際上浪蕩的很。早些年就有人說,她是貪於家的錢,沒看見嗎,她一進門於錦程死了,婆母死了連公爹都去了。」
「一家四口就只有她一個人,家產可都是她的了。於家大姐兒回來要,她說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隻分了人家大姐兒三分家產。」
這是一位大嬸說的。
另外一位大嬸也是憤憤不平,彷彿張氏馬上就要嫁到她家來了一樣:「她又沒生個一兒半女,也好意思要人家的錢。」
宋寧揚眉,宋元時低聲和她道:「所以,即便她成親了,大家依舊不依不饒的嘲諷她。」
男人討論,角度則是截然相反:「那張氏嬌嬌弱弱,我當時就懷疑,她會不會有幫手。」
「砍胳膊砍腿可不是剁雞,沒有一把子力氣,她能幹得動?」
這邊說著,宋寧忽然插嘴問那邊的大嬸:「她隻分了三分家產嗎?她自己說分了四分。」
宋寧自認自己是女人,所以對女人的角度和話題感興趣。
為此她很高興。
「四分三分有什麼分別嘛,就多一分。」那大嬸道。
宋寧笑著應是,決定不理這位大嬸,她可能是不知道於家的家產有多少。
一分沒多少?多出一千一萬來,你就知道多不多了。
她又和幾位大叔聊天。
大叔道:「宋大人,要是這次查出來,隆興達又查錯案子了,您是不是要把隆興達處理了?」
「此事要看鄭大人的意思,我是想啊,可是我沒有這官威啊。」
大叔笑了,豎起個大拇指:「搞他,大人!」
周圍的人哈哈笑了起來,有人卻白了那大叔一眼:「當著宋大人的面,有的話我也不怕講,隆興達就算錯了,也應該給予原諒。如果沒有隆興達,將來的理刑館,還會還原到原來的樣子。」
「現在宋大人在這裡,三年後宋大人走了呢?隆興達會犯錯,沒有宋大人的理刑館就不出錯了?」
「同樣出錯,我寧願去找隆興達,他娘的,他不讓我磕頭啊。」
眾人:「……」
說的似乎有點道理。
連宋寧也跟著點頭:「你這話說的有點道理,但是吧,當著我的面說,就不對了,你這是打我臉啊。」
「宋大人,草民錯了,大人您別生氣。」那人認錯,「草民就隨口這麼一說,說的不是您,是別人。」
宋寧大度揮手,原諒了他。
吵吵嚷嚷很快到七風山。
吳啟坤的墳前已經站了不少人。這裡是簡易的墓地,周圍葬了不少人。
他們到時,先到的老童和麻六幾個人,已經將薄棺起出來了。
就等著宋寧到要撬釘子開棺。
宋寧抬頭看了看天氣,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也憐惜死者,今天居然出了太陽。
雖依舊很冷,但比下雪下雨好很多。
「宋大人。」吳一山上前來,穿著一件素麵的長袍,宋寧望著他揚眉道,「昨天忘記問了,你的孫子在家裡讀書嗎?」
吳一山點頭應是。
宋寧看了他一眼,將自己的包在地上鋪開,將工具擺放齊整。
「開棺吧。」宋寧整理自己的東西,宋元時捧著她的衣服上來,幫她脫了官服,遞給她一件半舊的長袍,給她將外罩後面的帶子繫上。
「手套。」宋元時將手套拿過來,托著她的手幫她戴上,他做事不急不慢猶似春風拂過,讓身邊的人也跟著沉澱下來。
宋寧道謝,戴上面罩。
宋元時給她整理了帽子。
人群外停了一輛馬車,在這難得見到太陽的日子裡,馬車格外的金光閃閃。
閃爍的馬車裡,趙熠問道:「都這樣整理衣冠的?」
伏雨搶話道:「看著挺自然,應該是常有的。」
趙熠沉著臉看他:「會說話你多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