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熠道:「不可能,你上來。」
宋寧撇嘴,準備爬牆,但這牆想爬上去,她只能藉助梯子。
「我換個地方上。」
趙熠是在側面廚房的屋頂上,宋寧準備翻過圍牆直接進院子。
她走了兩步,翻爬上了圍牆,一回頭看到趙熠站在她後面。
「王爺,您到晚上就是鬼了嗎?」宋寧嚇了一跳。
她騎坐在圍牆上,趙熠是站著的。
他用腳踢了踢她:「少說話,走。」
宋寧撇嘴跳進了院子了,趙熠也跟著下來,落地無聲,宋寧嫉妒的很,盯著他的步子。
尋常也沒見他厲害。
「是不是發現我很厲害?」趙熠湊在她耳邊低聲道。
宋寧將他推開:「嗯,確實還挺厲害的。」
「我還有更厲害的。」
宋寧不相信地看著他。
趙熠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宋寧想把他摁著打。
這個人間隙性的更討厭。
兩人將所有房間都聽了一遍,蘇家人都在睡覺。
「去那邊。」宋寧指著圍牆邊對著的半人高碼放整齊的乾柴。
昔日高高在上的十爺,和宋寧一起靠著圍牆蹲在枯柴邊上。
趙熠垮著臉,很不高興:「沒別的選擇了?」
「有,坐著。」
宋寧貼心地抓了一捆枯柴墊著,兩人抱著腿縮在角落地坐著。
好歹比蹲著舒服點。
「蹲尋常百姓不用這麼費事,」趙熠也放開了,摸了剩下的花生米,丟一顆在嘴巴裡,宋寧也抓了一顆,「王爺,我丟你來接。」
趙熠用一種你想死的表情看著她。
宋寧用肩膀擠了擠他:「來呀,長夜漫漫咱們試一次。」
她說著,把花生米拋出去。
趙熠用嘴接住了。
時間彷彿在他咬住花生米的一瞬間凝固了。
趙熠看著她,面若潑墨山水畫。
宋寧看著他,如雨後半空掛的彩虹,顏色堆聚最後因為憋的太誇張而漲紅。
「哈哈。」宋寧笑到發抖,捂著臉,「王爺……我剛才聽到咚的一聲響動,您聽著沒有?」
趙熠吐了那顆花生米。
「是仙子摔在地上的聲音。」宋寧道,「那仙子就是您。」
趙熠一點都不想理她。
開始懷疑自己的品味。
這是他畢生第一次懷疑自己喜好的品味是不是很差。
宋寧又捏住一顆花生米,沖著他挑了挑眉。
趙熠咬住了她手裡的花生米。
宋寧:「?」
花生米在指尖被他咬走了。
他沒事,宋寧的臉騰一下紅了,結結巴巴地道:「惡、噁心啊……」
「王爺,您的潔癖呢?」
趙熠興緻高昂地嚼著花生米:「和你一起,潔不了。」
宋寧把指尖在他身上擦。
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趙熠就發現,和宋寧相處不能逼著她做什麼決定,她做事有自己的分寸,你只要陪著她就行了。
說的多了,她會害怕和躲閃,最後很可能連朋友都不和你做。
所以,他在剛才「摔到了人間」後,忽然找到了和她相處舒服的方式。
令她放下戒備,會暢快笑的方式。
兩個人之間有短暫的沉默,宋寧是很少讓自己和朋友相處的過程中,讓尷尬氣氛延續的人,她過了一會兒就調整好了情緒,和趙熠說正經事:「王爺,你覺得我們今晚會蹲到信息嗎?」
「你覺得如果能蹲到信息,會是什麼信息?」
宋寧凝眉,道:「還真的不清楚。死者確實是自殺,這麼多人看著。」
「所以我們現在是真正的守株待兔。」
他們有線索,可所有的線索沒有突破口更沒有指向性。
純粹是靠著直覺。
「我覺得不會蹲到。」趙熠低聲道,「所有人都睡著了。」
宋寧沒有他的聽力好,但如此安靜,應該是了。
但全家在這麼早都睡著了,也是一件奇怪的事,要知道,就在今天早上,他們的家人喝葯自殺了。
到了晚上,一家人一聲不吭地睡著了。
「白天表露出的心疼和不舍,都不走心啊。」
兩人坐在乾柴上聊了一會兒,聽到蘇文玉的房間終於發出了一點聲音,過了一會兒她打開了房門,從房間裡走出來,穿著薄薄的中衣,站在門口喊:「娘、娘!」
連著喊了好幾聲,蘇炎開門出來了,抱著蘇文玉回了她的臥室,過了一會兒蘇炎出來,打了個哈欠,又回房睡覺去了。
蘇洋和蘇王氏臥室的門打開來,蘇洋是起來小解,他家在牆角放著恭桶。
趙熠捂住了宋寧的眼睛。
宋寧不動,生無可戀地被他捂著,過了一會兒蘇洋結束了,趙熠放開她。
蘇洋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視線又投向哥哥那邊的房間,嘆了口氣,卻是沒有回夫妻二人的臥室,而是推門去了隔壁的房間睡覺去了。
「王爺大可不必怕我害羞,男子的人體結構,我不知看了多少。」宋寧道,「器官而已。」
放尋常,趙熠會黑臉,但此刻他忍住了。
兩個人又坐了一會兒,過了子時,宋寧道:「回去睡吧,過了這個點一般不會有事了。」
趙熠頷首,兩人回去了。
一夜心情很不錯,趙熠難得沒有吃藥,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宋寧被白嬌嬌推醒,她像一隻喜鵲在她的床前嘰嘰喳喳:「夫君,今天我要辦春宴,有許多夫人小姐來哦,你沒事不要去牡丹園。」
宋寧翻了個身,睡眼惺忪地看著她:「為什麼我不能去呢?」
白嬌嬌笑眯眯地道:「因為有很多漂亮的小姐啊,你去了以後她們肯定會故意找你說話。」
「嗯,知道了。」宋寧坐起來,「我今天也沒空,斷然不會去牡丹園的。」
白嬌嬌放了心,嘻嘻哈哈地出門去外院了,沈聞余正要走,白嬌嬌喊著他道:「今天休息一天,我要在牡丹園辦春宴,會有不少夫人小姐去。」
「你們都避一避,就半天,午飯後就散席了。」
沈聞余點頭:「那我去安排。」
白嬌嬌去辦春宴。
宋寧吃早飯的時候,馬三通一身新袍子,背著個包袱搖頭擺尾地進來了:「我準備這兩天啟程出去遊歷了。」
「你這是得了一千兩,算過你能吃幾個州府了?」
馬三通湊上來嘿嘿笑著:「宋大人懂貧道。」
「別吃著哪裡沒有錢,被人扣押讓我贖人,我是不可能贖你的。」宋寧道。
馬三通擺手:「那是不可能的,貧道多機靈。」又道,「分錢莫要忘記貧道啊。」
宋寧不理他。
馬三通扛著自己的算命大旗,走了。
宋寧起床去衙門。
停放了一天一夜的蘇毛氏的屍體,在仵作房中。
宋寧再次驗屍,確實沒有任何問題。
「衣服不用全部穿上。」宋寧和宋元時道,「他娘家人來了,咱們昨晚沒守著,今天或許有。」
宋寧將蘇毛氏的外衣疊放在停屍台上,忽然一怔,「咦,這是什麼?」
有的女人喜歡縫布口袋,口袋不放外面,而是貼身縫。
昨天搜身的時候,宋寧沒有發現蘇毛氏中衣裡有貼身的口袋。
這會兒整理她的衣服看到了。
她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昨天他們翻遍了蘇家也沒有找到的白紙。
「原來在這裡。」宋寧很驚喜,又覺得奇怪,「但只有一張。」
她又仔仔細細將死者的衣服都翻了。
沒有。
宋元時問道:「我記得她從藥店的夥計手中,要了三張包藥粉的白紙。」
「是。」宋寧晃了晃手裡的紙,「現在只有一張了。」
宋元時揚眉,似乎想到了什麼:「她要這樣的白紙幹什麼,是不是……」他沒說完,趙熠在門口接著他的話,道,「她要白紙,包藥粉。」
宋寧和宋元時都朝趙熠看去。
宋寧驚喜地看著趙熠:「王爺,您接著說。」
「我的意思,她有兩包藥粉,她想吃的根本不是這包砒霜。」趙熠道。
宋寧笑了。
宋元時頷首,道:「是不是表示,她買了一包真的砒霜,又準備了一包麵粉,拆開包裝放在杯子裡的是麵粉,而故意丟在桌子上的才是砒霜。」
宋寧道:「對!她和藥店要來的三張白紙,一張用來包麵粉,一張用來包另一半的砒霜,還有一張在這裡。」
趙熠接話:「也就是說,她當時那麼決絕,其實是倒了麵粉在杯子裡,做做樣子。所以才會有,她站在巷口一邊說要大家幫她評理,一邊把葯喝掉。」
「或許不是麵粉。」趙熠補充道,「杯子裡沒有麵粉殘留,應該是糖霜之類易融化的。」
「那麼,誰將她要往杯子裡倒的糖霜,換成了真正的砒霜?」宋寧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