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聞余搖頭:「不、不是,郡主……」
「你閉嘴!」白嬌嬌道,「我就是喜歡你了,你有什麼了不起的?」
「我、我以後不喜歡你了。」
「我也和我夫君和離,以後再不理你了,你也不許理我。」
說著踢了沈聞余腳:「壞人!」
就哭著跑走了。
沈聞余站在正堂裡,滿面的窘迫。
他真的不是這個意思,她怎麼一瞬聯想了這麼多。
隔壁,傳來噗嗤噗嗤笑的聲音,沈聞余大怒,翻牆過去,喝道:「宋元時,你給我出來!」
宋元時的門就是開著的,屋裡三個人正對面坐著在喝茶。
趙熠、宋寧,當然還有宋元時。
沈聞餘一身的力氣被抽乾淨了,抱拳作揖:「各位哥哥到底想怎麼樣?」
「喊我哥哥你高攀了,喊王叔倒是可以。」趙熠面無表情地道。
沈聞余望著趙熠,又看向宋寧:「王爺拳腳如何?」
宋寧搖頭:「要不然不會,要不然深不可測。」
趙熠道:「想打架?」
「冒犯嗎?」沈聞余問趙熠。
趙熠回道:「如果你輸了就不是冒犯,如果我輸了,你就是。」
「那就冒犯了,王爺!」沈聞余說完,一拍桌子一躍而起,桌子一抖茶碗哐哐噹噹,趙熠的手一落桌子,哐當的茶碗停下來。
兩人手臂隔著桌子對上,打去了院子裡。
「精彩啊。」宋寧嘖嘖感嘆,「王爺藏拙,拳腳這麼好。」
宋元時點頭。
兩個人坐在門檻上,看著院子裡兩個打鬥的身影。
沈聞余拳重力穩,趙熠是靈活飄逸,兩人不用兵器,對上以後不分上下。
宋寧看呆了,滿面的嫉妒:「太可恨了,我怎麼就不會這些。」
「王爺,左邊,右邊,打他的臉!」
趙熠真去打沈聞余的臉。
「重色輕友!」沈聞余大吼一聲。
趙熠道:「尊重點,她以後是你嬸娘!」
「啊!」沈聞余暴怒,無法想象喊宋寧嬸娘的畫面,一把抱住了趙熠兩個人貼身肉搏,滾在地上。
一聲嘶吼加上滾地的聲音,嘯天唰一下衝進院子裡,一看兩個人打架,本來要辨別敵友上去幫忙的,可一看都是認識的,頓時歡快地上躥下跳,使勁叫喚。
魯苗苗和烏憲也被吵醒,擠在院門口看熱鬧。
大家都知道為什麼有這麼一架,是王爺在陪沈聞余發泄情緒。沈聞余今天受委屈了。
「漂亮!」宋寧吆喝道。
兩個人停了,坐在地上喘氣。
趙熠拍了一身灰,又受不了將外套脫了擠走了宋元時,坐宋寧身邊喘氣。
「好多汗,給我擦擦。」趙熠把腦袋湊過來。
「好的。」宋寧給他擦汗,趙熠得意地笑。
沈聞余還孤零零坐在地上喘氣,看著兩個人的樣子,喝道:「重色輕友。」
「喊嬸娘!」趙熠道。
沈聞余暴躁不已。
「為什麼喊嬸娘?」魯苗苗沒聽懂,「王爺是叔叔嗎?哦對,王爺和保定王爺是兄弟,哦,所以喊嬸娘是因為……」
他沒說完,實際上還沒想明白後面的邏輯關係。
烏憲懂了,眼睛骨碌碌一轉:「哦,我明白了。」
他聲調拉的很長,非常的曖昧。
沈聞余把擦汗的帕子丟他臉上去了。
「嬸娘!」宋寧打節拍,「喊嬸娘!」
「嬸娘,喊嬸娘!」
大家口號整齊,語調一致,在這寂靜的深夜,透著滿滿的溫暖和歡鬧。
沈聞余抱著頭,窘迫不已,但今天的委屈,卻因為這一場無厘頭的歡鬧而消散了。
他有什麼不高興的呢,被陌生人否定怎麼樣呢?他還有這麼多的好兄弟和朋友喜歡著他呢。
別的陌生人,不重要。
宋寧搭著趙熠的肩膀,帶頭起鬨,又側轉過來和趙熠道:「王爺,往後年節我們要多收點禮。」
「有道理。」趙熠道,「畢竟這個便宜侄子還是有錢的。」
宋寧笑靠在趙熠的肩膀上,趙熠轉過頭去看宋元時,宋元時就坐在他身邊,不大的門檻他靠著門邊,也跟著笑著,喊著「嬸娘」起鬨。
並沒有不適也沒有失落。
趙熠又收回了目光。
「這事要商量一下,」宋寧和眾人道,「我預備和郡主還有保定王爺坦白。」
「要怎麼說才合適?」
白嬌嬌心力憔悴都瘦了。
今晚也說了要和離了。
「早點說,早點和離。」趙熠非常支持。
宋寧踢了趙熠一下,道:「胡說。」
「當然要早點和離,不然我多難受。」趙熠道,「我都沒媳婦,可我預定的媳婦卻有媳婦,這話說出去,多拗口。」
宋寧哈哈大笑。
烏憲跪地上,使勁拍著地面:「求求二位了,不要旁若無人的恩愛。」
「想想我們吧!這一院子的人,除了你們和嘯天,大家可都是單身呢。」烏憲問蒼天,「蒼天啊,何時賜我媳婦啊,夜晚太寂寞我太難熬了。」
趙熠攔著宋寧的肩膀,驕傲得意。
烏憲直接倒在沈聞余身邊。
眾人笑鬧到下半夜,才散了回去睡覺。
白嬌嬌關著房門,宋寧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去,她也需要勇氣的,也不知道白家父女兩人知道她的身份,會是什麼反應。
能不能忍得住一直當她是朋友。
宋寧不喜歡這種感覺。
天亮,白勝大早上陪著宋寧一起打拳,問道:「昨天半夜聽到你們在外院鬧騰,什麼好玩的事?」
「在安慰沈捕頭。」宋寧道,「今日要賠錢還要打三十杖,怕他心中不舒服。」
白勝啐了一口:「大男人打三十杖而已,不必記掛。」
「至於心情,那就更沒事了。在官場上,今天喊你哥哥,明天就捅刀子的事他經歷兩回就行了。」
宋寧哈哈大笑,覺得白勝說的很對。
「父王,夫君!」白嬌嬌從內院出來,臉色灰撲撲的,眼睛也是腫的,很不好看,「我、我有事要和你們說。」
白勝古怪地看著女兒:「什麼事?」
看著這麼喪的白嬌嬌,宋寧立刻就知道她要說什麼:「沒事,沒事!」
她捂住了白嬌嬌的嘴:「王爺,您去用早膳,我和嬌嬌說幾句話。」
「鬼鬼祟祟的,難道要說同房的事?」白勝道,「不是我說你們,也真的可以同房了。」
「急死我了,我真是怕我哪天死了,連孫子都沒緣分瞧見。」
白勝嘀嘀咕咕走了。
「夫君,你做什麼捂著我的嘴。」白嬌嬌掰開宋寧的手,「我要和我父王說,我要和你……」
她說了一半,看著宋寧的臉,哇一聲哭了出來。
她太壞了,這麼好的夫君她居然喜歡了別人。
白勝沒走遠,三兩步跑回來:「怎麼了,怎麼了?」
「是不願意嗎,嬌嬌你別任性成天逼著子慕。」白勝道,「子慕多好啊,你任性也要有個分寸。」
白嬌嬌更傷心了。
宋寧哭笑不得。
白嬌嬌的哭聲將大家都引過來,沈聞余站在遠處,想過來又不敢。
「我不說了。」白嬌嬌本來也沒勇氣,跺腳道,「我走了。」
說著,帶著自己的丫鬟出門走了。
「去衙門吧,今天要觀賞沈捕頭打屁股。」宋寧抹著汗,覺得一地雞毛。
等把沈聞余的事情處理好,他就去牡丹園,和白嬌嬌坦白。
「打屁股?」沈聞余驚愕地看著宋寧,「你什麼意思?」
宋寧道:「不打屁股打哪裡,又不是扒褲子打,你緊張什麼。」
「你給我站住。」除了昨天,宋寧解剖救他時像個好友樣,其他的時候,他已經不想認識她了,太損了。
宋寧跑了。
白勝拉著沈聞余救自己寶貝女婿:「別怕,男人的屁股蛋露一下有什麼關係。」
「王爺?」沈聞余驚呆了。
白勝哈哈大笑。
沈聞餘生無可戀地去衙門了。
沈聞余的三十仗是公開的,李族族長的死也公開了細微末節。
就怕再過幾個月,有人拿這個事說事。
沈聞余趴在長凳上,由麻六執棍……
「怎麼真的打呢,都說了不是沈捕頭的問題。」圍觀的人看不下去。
「就是,一個要死的老頭子,還是他上來用拐杖打的沈捕頭,這關沈捕頭什麼事!」
「就是,這麼老還打人,就是找死。」
你一句我一句,站在人前來領賠償的李爽,被人啐了一臉的口水。
沈聞余靜靜趴著,沒再像以前那樣,覺得溫暖。
百姓是一個集體,而這個集體中的每一個個體其實沒有多少的分別。
所以……他不必要感動,也不必失望。
做好本職工作,不要摻雜任何個人的感情就行了。
三十杖他受得住。
李爽拿著錢,站在原處,人群中有人罵道:「沒良心,不要臉,滾!」
「滾!」
李爽窘迫不已。
沈聞余沉默著回去,宋寧給他上藥,問道:「疼不疼?」
「現在不疼。」沈聞余道,「兩側麻木了,要等上一兩個時辰才會感覺到疼痛。」
麻六道:「屬下有分寸,兩三天就能痊癒。」
宋寧嗯了一聲,還是心疼的。
「有件事想和你說。」沈聞余和她說完,又和圍觀的幾位,道,「正好大家都在,一起聽一聽。」
宋寧猜到了他要說什麼,在他身側坐下來:「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