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你回去看看。」宋寧道。
魯苗苗應是跑回去。
老帳房道:「那我們不知道,但這幾個字就是松山的字,小人在天權十九年的時候,曾經親眼在劉員外家的牆上,見過他的字。」
「也是這樣用的淡墨,不用心看不出來。」
「留著四個字。然後盜走了他家庫房裡的銀子和財物,共計七百多兩。」
「第二天就四處聽到了,附近好些窮苦的人家,都拿到了十幾二十兩不等的錢,後來有人核對過,他一分錢沒有留給自己。」老帳房道。
趙熠凝眉:「既找到了收錢的百姓,為何不追回?」
「有過這樣的先例,把錢追回來以後,隔上一兩個月,松山還會再去這家人家,追回多少他就再取雙倍,一兩次後就算被偷的富戶知道了錢在哪裡,也不敢去追回來。」
趙熠頷首:「還真是一位俠客。」
「大人,這就是松山的手筆。」老帳房道。
宋寧走到門口,望著桌子上倒著的茶盅,問道:「松山除了偷盜,還會用蒙汗藥嗎?」
「這、這沒有聽說過。」
宋寧看向趙熠,趙熠對她道:「古怪的地方,就在於對方為什麼用蒙汗藥!」
這不是人家,姚珊不住在這裡,兇手如果只是搶劫,完全沒有必要葯到兩人,再將兩個人帶走。
「是不是可以將先後次序調換?」宋元時對兩個人道,「兇手真正的目的是人,偷錢只是順手。」
趙熠頷首:「你這樣說有道理。」
「不對,是松山啊,大人!」老帳房道。
宋寧頷首:「我讓兄弟回去確認了,是不是松山等他回來就知道了。」
老帳房應是。
魯苗苗還沒有回來,但沈聞余回來了,手裡提著一串鑰匙:「姚珊家裡沒有人,東西收拾的很乾凈,沒有打鬥和陌生人進入的痕跡。」
「大門和房門都是正常在外鎖的。」沈聞余道。
宋寧頷首。
魯苗苗從衙門跑回來,跟著他的還有楊長更,兩個人氣喘籲籲,魯苗苗回道:「松山還在牢裡,牢頭說活不成了。」
「大人,就算有人放鬆山出來作案,他也沒這個能力和體力了。」
老帳房很驚愕:「那、那這個事不是松山做的?可這就是松山的字啊。」
楊長更不耐煩地道:「這世上那麼多人,就不能是有人模仿松山?」
老帳房點頭,喃喃地道:「還真的是,那就是模仿了。」說著一頓,才想起來他們姚掌櫃不見了,「那、那我們掌櫃呢?」
江記的幾個人都跟著點頭。
魯苗苗翻白眼:「你們才想起來?」
「先找人吧,通知民兵找。」宋寧道,「主要現在摸不清楚對方的目的,只能從姚珊著手了。」
烏憲是外地人,來濟南不過三個多月,在本地沒什麼朋友更不談仇人了。
「姚珊也是外地人。」趙熠道。
他們查過姚珊的。本來不準備查,但因為烏憲鬼迷心竅,所以宋寧寫信去打聽了。
姚珊是登州人,家中父母都已經亡故了。她母親曾是江源的姑母,姑母低嫁沒幾年去世了,於是將姚珊寄養在江家。
姚珊算半個小姐半個丫鬟,事情也做,書和做帳也跟著江家幾位小姐一起學。
後來江源分家,從哥哥手裡分了萊州等幾個鋪子,以及這個新開的濟南府的江記。
江源基本不來,就將原來的掌櫃換成了信得過的表妹姚珊。
這是他們查到的,基本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所以他們沒有阻止烏憲和姚珊來往。
姚珊來濟南府也不過二十多天。
又是閨閣小姐,按道理不該結仇家。
「分三路,」宋寧看向沈聞余,「你行嗎?傷勢如何?」
沈聞余搖頭:「我沒事,先找到烏憲。」
他們現在倒沒有怕烏憲有危險,畢竟對方如果抱著必殺的意思,就沒有必要既用蒙汗藥又費勁地將人帶走。
但還是要儘快找到,對方什麼目的,將他關在哪裡,有沒有別的危險?
無論什麼危險,對於烏憲和他們來說都是無法承受之痛。
「那就分三路。」宋寧對沈聞余道,「你去查姚珊平日交友,來往的人,包括他的朋友和鄰居。」
「好。」沈聞余對江記的帳房和夥計道,「幾位隨我來,我有話問幾位。」
幾個人應是,跟著沈聞余去對面的角落裡坐下來,沈聞余和喬四以及魯苗苗開始問話。
「趙捕頭負責找道上的人問一問,以及昨晚可有目擊者。」
趙熠頷首:「我去辦事。」
他帶著楊長更去辦事,一會兒闌風幾個人也會跟著來。
就剩下宋元時和宋寧兩個人。
「我有一點想不通。」宋元時問道。
宋寧將視線從桌子移開落在宋元時的臉上,問道:「你說。」
「為什麼反鎖門?」宋元時道,「沒必要拖延時間,因為正常人都知道,江記的夥計最遲不會超過辰時就會來上工。」
還費力從裡面閂上門。
宋寧揚眉,道:「我倒是忘記了這個點。」她走到後門口,琢磨門閂。
這時的門閂只有一道,不是搭上去的,而是抽拉卡扣進槽的形式。
「這裡。」宋寧發現門閂的北面對著門口的位置,有個針眼大小但卻很深的小洞,宋元時道,「用針扎著,在外面關的門?」
宋寧道:「我試試。」
她讓夥計拿了針過來,扎進去固定住,合上門以後那根針就自然從門縫裡伸出來。
「不行。」一個針眼,是能控制住,可門縫很小,完全無法通過滑動針帶動門閂。
宋寧推開門,宋元時訝異道:「那門是怎麼關上的?」
是啊,門閂是怎麼關上的?
宋寧抬頭看向二樓。
她剛才一直在一樓,還沒有上去過。
此刻小跑著上去。
尋常他們都在樓上吃飯,樓上一共有四個雅間,名字定為梅蘭竹菊,宋寧一間一間推開,等到竹的房間時,她停在門口。
房間裡左右兩邊各有一個窗戶,窗戶下就是街。
二樓,如果有功夫的人是可以下去的,但沒有功夫的人,就有一點危險性。
「苗苗!」宋寧道。
魯苗苗蹬蹬跑上來:「我來了!有什麼吩咐,大人。」
宋寧道:「你聞聞。」
魯苗苗將進了竹的雅間裡,在房裡嗅了幾下,道:「有血腥味。」
「找一找。」
魯苗苗趁著地面聞,忽然停在軟榻邊上:「這個是反過來的。」
他將上面的褥墊拿起來,頓時驚呼一聲。
墊子的底部是濕的,用手一摸就摸到了血色。
「是血!」魯苗苗道。
方才的血腥味,就是從這個墊子上傳出來的。
宋寧將墊子翻看了一遍,面色發沉,真正擔憂起烏憲的生死。
「為什麼墊子上這麼多血?」她看向魯苗苗,「你看看地板上有沒有。」
魯苗苗趴在地上聞:「有,地上有氣味。」
那就是血本來在地上的,有人用這個褥墊將血吸幹了。
「為什麼?」宋寧在房間裡走了一圈,停在窗口往下看,下面人來人往,也有人好奇今天江記這麼遲還沒有開門做買賣。
這個人想幹什麼呢?
宋元時跟著她上來,問道:「怎麼了?」
宋寧給他解釋了一遍,宋元時滿面驚訝:「二樓有血跡?難道在二樓打鬥過的?」
「應該沒有。」宋寧指著房裡的擺設,「所有的東西都在原位,不像是打鬥過刻意收拾過的地方。」
宋元時也想不明白。
「用蒙汗藥、將人拖走、裡面鎖門、二樓的血、丟失的錢還有模仿松山在牆上寫劫富濟貧。」宋寧問宋元時,「為什麼?」
宋元時搖頭:「這事和烏憲有什麼關係呢?」
宋寧也搖頭。
「再下樓查一查。」宋寧不死心,她覺得她今天勢必要找到烏憲,過了今晚,烏憲可能真的有生命危險。
不像是綁架。
學習松山?
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