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村銀行經過數年的發展也不過增加到十座而已,輻射范圍主要在隴海線一帶,而在大唐各地需要匯票業務的數不勝數,墨家村銀行根本顧不過來。
而武元爽卻聯合各地子錢家的錢莊,共同推行飛錢業務,只需在當地匯錢,就可以在大唐各地取錢,可謂是方便至極,大大降低的商旅攜帶錢財的困擾,當然價格也不便宜,值百抽十。
如此狠的抽成雖然讓旅商心頭滴血,然而這卻是子錢家的獨家業務,除此之外,別無分號,商旅雖然肉疼,也只能無奈接受。
“公子,此乃今年的各地的帳本,還請公子過目!”武府之中,武府管家恭敬的向為首的武元爽地上帳簿,如今年關將近,子錢家在各地的帳簿紛紛匯總,總結一年來的收益。
武元爽看著帳本上一筆筆巨額的錢財,不由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道:“不錯,墨家子怎麽也想不到,他為墨家村銀行設計的業務,竟然會為子錢家所用,每年都會為子錢家賺取不菲的收益。”
錢莊本就是子錢家的禁臠,而墨家子橫空出世,創造了墨家村銀行,讓子錢家的形象大損,印子錢也備受指責,而武元爽卻硬生生在子錢家不利的局面下,讓子錢家更進一步,收益不降反增,武元爽自然有資本自傲。
“這些全賴公子的高瞻遠矚!”武府管家恭維道。
“不錯,飛錢業務繼續操辦,這一次我要讓墨家村銀行自食其果。”
武元爽不由自得一笑,和世家和其他百家自持身份不同,而子錢家卻不顧臉面,只要是墨家子有用的東西,子錢家一概全抄,甚至還要用墨家子的招數來對付墨家子,走墨家子的路,讓墨家子無路可走。
“少爺放心!小人懂得。”武府管家嘿嘿一笑道。
“除了飛錢業務之外,不要忘記子錢業務才是子錢家的根本。”武元爽道。
武府管家得意道:“公子放心,如今墨家村銀行也不過十座而已,所能庇護的不過十座城池而已,而大唐的城池何其之多,那還不是我子錢家的囊中之物。”
武府管家說著,雙手奉上另一部厚厚的帳本,在沒有墨家村銀行的城池之中,子錢家的印子錢業務依舊生意興倫,源源不斷的為子錢家賺取巨額財富,甚至在有墨家村銀行的城池之中,印子錢依舊堅強的存在。
武元爽接過帳本,看到帳本上最後的天價財富,並沒有露出興奮之色,反而一臉肉痛道:“可惜這些錢要給世家們大頭。世人皆道子錢家乃是吸血牛虻,他們卻不知道真正的吸血牛虻卻是那些高高在上,自命清高的世家們。”
如果是其他人在此,定然會一陣驚呼,誰也沒有想到清高的世家和肮髒的子錢家竟然牽扯如此之深。
武府管家無奈道:“世人皆罵子錢家的印子錢利息太高,卻不知道世家放貸給子錢家的同樣也是印子錢,而且如今子錢家的飛錢業務還需世家的照拂,我等也是無奈呀!”
武元爽心中一歎,要知道印子錢有如此暴利,自然會有暴力催收印子錢的事情發生,若是沒有官府為他們撐起保護傘,子錢家定然是寸步難行。
子錢家和世家相互合作,子錢家獲得保護傘,收取高額的印子錢,而世家既獲得了清流名聲,又獲得了不菲的收益,兩家各得其利。
“今年的分紅要做得漂亮,力爭在年前給世家送去!”武元爽壓下心中的肉痛,大手一揮道,在百姓面前,子錢家乃是吃人的狼,而在世家面前,子錢家就是看家的狗,看見主人要搖起尾巴。
“公子放心,小人已經在操辦了。”武府管家記下道。
忽然,一個下人匆匆而來,送來一個密信,武元爽打開一看,不由豁然一驚,失聲叫道:“這是天要亡我子錢家麽?”
“公子,怎麽了?”管家連忙道。
武元爽失魂落魄道:“太子殿下組建驛站銀行,日後天下驛站將變成銀行,和驛站相比子錢家的錢莊恐怕是螞蟻撼樹。”
“那子錢家的飛錢業務?”管家駭然道。僅僅十座墨家村銀行,自然不會對子錢家的飛錢業務造成威脅,而驛站銀行則不然,以驛站恐怖的網點,一旦驛站銀行推行,子錢家的飛錢業務定然會成為一個笑話。
武元爽焦慮道:“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此驛站銀行還可以監管天下銀行錢莊,尤其是規定不可放貸印子錢,民間借貸年息不可超過三分六厘。”
真正讓他憂心的就是這個,一旦禁止放印子錢,那恐怕子錢家的末路就要來了,三分六厘的年息在子錢家看來,簡直是打發要飯的。
“三分六厘,世家放貸給我們的錢財都不止這個數!”武府管家悲聲道。
武元爽臉色灰白道:“這一次,太子要把子錢家往死裡逼呀!”
他剛剛接手子錢家三年子錢家在他的領導下,可謂是蒸蒸日上,形勢一片大好,然而正在他志得意滿之時,形勢卻是急轉直下,子錢家一下子從鼎盛跌落低谷。
“不應該呀!太子殿下怎麽會無緣無故打壓子錢家呢?世家們又豈能會同意,要知道我們每年可是往世家送去大批的錢財。”管家不敢置信道,一旦子錢家受損,那豈不是世家的利益也會受到損失。
“還不是因為墨家子!”武元爽咬牙切齒道。
“這怎麽可能,不是聽說,墨家子已經和太子殿下交惡,怎麽有聯合起來對付子錢家了。”武府管家不解道。
“二人的確交惡,而且墨家子用言語激將太子,太子一怒之下,開設驛站銀行,準備節製墨家村銀行,子錢家不過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罷了!”武元爽憤然道。
“那怎麽辦?那可是當今的太子呀!子錢家有徒能奈何。”武府管家無力道。子錢家自認為天下沒有錢財辦不到的事情,但是對於極少數人來說,錢財在他們面前卻是無能為力,比如說墨家子、太子,當然還有皇帝。
“不,還有希望。”武元爽不甘心道:“太子殿下既然已經傾向於世家,那世家自然對其有影響力,五望七姓乃是世家之首,或許能夠讓太子改變主意,正好滎陽鄭氏家主正在長安城,快!快!立即備下厚禮,不!將這次的分紅也帶上,本少爺要親自求見鄭家主。”
武元爽一臉急切,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不相信最為看重利益的世家會舍棄他們。
長安城,鄭家別院。
“小侄武元爽拜見鄭伯伯,鄭兄!”武元爽恭敬的遞上手中的禮單,遞給諸位的鄭氏家主。
而鄭氏家主並沒有動,一旁的鄭敞接過來,遞給鄭氏家主。
“老夫果然沒有看錯賢侄,錢莊業務在賢侄的帶領下,竟然有如此傲人的成績。”鄭氏家主看著手中的禮單,不由眼皮一跳,哈哈大笑不吝盛讚道。
武元爽的報表實在是太漂亮,可以說是歷年來子錢家最為豐厚的收益了,這已經是鄭家收益的大半了,不禁鄭氏家主極為滿意,
武元爽點頭道:“這還多虧了鄭叔叔的多年照顧,小侄又豈能居功。”
“武兄過謙了!武兄弱冠之間,就執掌子錢家,又聯絡天下錢莊讓錢財匯通天下,這份成就可謂是獨步天下,哪怕墨家子也遠遠不及。”鄭敞一臉恭維道。
武元爽不由浮現出一絲傲然,他最為得意的就是一件事情就是在錢莊方面勝過墨家子,如今被鄭敞提起不由心中暢快。
然而武元爽卻神色一暗道:“然而盛極必衰,子錢家固然大興,如今卻又遭到了滅頂之災,小侄今日乃是前來求援而來。”
“哦!武兄有何難題盡管道來,天下還沒有幾件的難題五姓七望解決不了。”鄭敞大手一揮,一臉傲然道。
“小弟前來乃是為了太子殿下的驛站銀行之事!”武元爽正色道。
頓時鄭氏家主不由臉色一肅,而鄭敞更是臉色訕訕,他剛才口出狂言,天下沒有五姓七望解決不了的事情,然而牽涉到皇家之事,乃是五姓七望的禁區,他們的影響力極其有限。
“武賢侄未免太過於吃獨食了,錢莊銀行可不只能子錢家一家來辦,有了墨家村銀行,再多一個驛站銀行也不多。”鄭氏家主眉頭一皺道。
“就是呀!武兄,太子殿下要辦錢莊,我等也攔不住呀!”鄭敞掩飾道。
“太子殿下親自辦驛站銀行,那豈不是與民爭利麽,如此一來,子錢家新興的飛錢業務將會遭到滅頂之災,來年恐怕再無今年的豐厚的收益了。”武元爽半懇求,半威脅道,他相信以世家貪婪的本性,定然會相助子錢家。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鄭氏家主卻不為所動道:“武賢侄莫要搞錯,太子殿下此舉並非是針對子錢家,而是為了節製墨家村銀行,鉗製墨家子。”
“可是墨家子卻毫發無損,而我子錢家卻是殃及池魚,這是何天理!”武元爽悲憤道。
鄭氏家主默然,他自然知道李承乾之所以拿子錢家開刀乃是為了功勞和名聲,墨家子名聲在外,又無絲毫把柄,只能緩慢圖之,而子錢家則是太子殿下快速獲取功勞的途徑。
武元爽卻不知道世家的確是最為看重利益,能讓他們舍棄利益的唯有更大的利益,而這一次世家投資的乃是當今太子,未來的皇帝,關系著五姓七望未來,子錢家雖然能夠帶來大量的金錢,但是和世家的未來相比,就顯得有些無足輕重了。
鄭敞欲言又止,最後歎息一聲,勸道:“依我說武兄有些偏頗了,印子錢名聲並不好,此刻正是子錢家洗白的時候,從此讓子錢家從暗處走向光明正大何樂而不為。”
武元爽冷笑道:“走到明處,墨家子向國庫繳納三十萬貫,那子錢家需要繳納多少,四十萬貫!五十萬貫。子錢家一旦交出這麽多錢,恐怕也就名存實亡了!”
“子錢家可要想清楚,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有了遍布大唐的飛錢業務,外加三分六厘的房貸利息錢,子錢家未來的成就並不輸於墨家。”鄭氏家主提醒道。
武元爽一臉苦澀道:“三分六厘,此乃子錢家從未有過的最低利息,如今卻了子錢家的最高利息,哪怕是武某願意,武某身後的那些子錢家也不會願意。”
“武兄主掌子錢家,害怕區區一點反對之聲,要知道自古成大事著,無不獨斷乾綱,力挽狂瀾,我等雖然對看不慣墨家子,卻不得不承認,墨家子對墨家村的掌控無人能及,如臂使指,這才讓墨家複興,武兄想要讓子錢家大興,必須要行事果斷。”
武元爽臉色慚愧道:“小弟剛剛主掌子錢家三年而已,論掌控力這一點可比不了墨家子,一旦強行推廣,恐怕整個子錢家將會分崩離析,到時恐怕適得其反。”
武元爽可是知道子錢家那些人的秉性,他能夠為子錢家帶來利益,自然可以成為領袖,一旦損壞了子錢家的利益,那就是他被拋棄的時候。
鄭氏家主勸道:“想當初,墨家子利用活魚秘技進入長安城,定然也會有人質疑,如今整個墨家村,誰不對墨家子心服口服,老夫當年也曾經和武兄相識,就托大多說幾句,子錢家一直隱藏在陰暗之中,並非是長久之計,如果武賢侄能夠讓子錢家洗白,非但可以大興子錢家,而武賢侄也可以如墨家子一般成為朝野舉足輕重的存在,一躍成為新一代的百家諸子。”
“新一代的百家諸子!”武元爽不由一陣心馳神往,大唐重現百家爭鳴已經是人人皆知之事,但凡有識之士皆力爭上遊,其中的佼佼者自然當數墨家子,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成為和墨家子比肩的百家諸子,他又何嘗不激動呢?”
“墨家可是有名滿天下的聲譽加持,或許可以保住手中的財富,而名聲不好的子錢家呢,一旦走上明處,豈不是成為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今日是太子殿下,明天就是陛下,子錢家早晚有一天會榨的一乾二淨,再也沒有任何價值。”武元爽艱難的搖頭道。
武元爽何嘗不知道這是一個洗白的機會,然而躲在陰暗之中的子錢家早已經畏懼光明,更何況子錢家手中握著的大多都是帶有血腥的錢財,一旦被人清算,下場極為淒慘。
“難道武兄就甘願看到子錢家子錢家就此斷了傳承麽?”鄭敞激將道。
“斷了傳承?”武元爽噗嗤一笑道,“鄭兄出身於世家,未免太不了解人心了,這世間貪婪自大,自命不凡之人數不勝數,他們碌碌無為,慵懶無比,卻又想著一夜暴富,墨家村銀行和即將建成的驛站銀行的確是財力雄厚,然而他們卻有一個特點,想要貸款需要抵押物,而那些貪婪之人是不可能滿足的。”
“只要人性的貪婪還在,子錢家永遠不會斷了傳承。”武元爽擲地有聲道。
鄭氏父子一片默然,看著拱手告辭的武元爽。
“沒有想到這個蠢貨竟然能夠忍住洗白上岸的誘惑,拒絕讓子錢家浮出水面。”鄭氏家主惋惜道。
鄭敞不解道:“父親?難道遍布全國的子錢家錢莊還不是子錢家的全部麽?”
子錢家的為了飛錢業務,花費了不菲的人力物力財力,這才剛剛成型,這筆財富在世家看來也是一筆天文數字。
鄭氏家主冷笑道:“子錢家傳承千年,又豈能只有這些錢財,一直以來,子錢家做得都是無本的買賣,寧願用世家的高息的錢財放貸,也不動用自己本錢, 每年子錢家送給世家大批的利息同時,手中自然也會截留不少的錢財,日積月累之下,這筆錢將會是一筆天文數字。
按在鄭家的打算,一旦子錢家開始洗白,暗中的錢財定然會浮出水面,到時候子錢家暗中的財富定然會成為世家們到嘴的肥肉,可是沒有想到武元爽竟然會忍住誘惑,拒絕洗白,讓世家的打算竹籃打水一場空。
鄭家別院外,武元爽回首看著這個金碧輝煌的別院,不由露出一絲冷哼道:“世人皆認為子錢家貪婪,被金錢所奴役,又豈能不知道子錢家最為寶貴的就是他的錢財,本公子又豈能因為所謂新一代百家諸子的虛名,而讓子錢家的錢財冒此風險?”
作為子錢家,他對於錢財最為敏感,自然察覺到世家對子錢家錢財的貪婪。
“再說只要能夠保住本公子的地位和手中的財富,子錢家沒落又如何,本公子又何必冒險改革呢。”武元爽邪魅一笑。
自私貪婪冷血,唯利是圖,武元爽才是地地道道的子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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