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都市 > 撞邪 > 第102章【番外篇:平行世界】清平樂(二)

撞邪 第102章【番外篇:平行世界】清平樂(二)

簡繁轉換
作者:白羽摘雕弓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4-08-26 16:20:00 来源:搜书1

薛雪榮只覺得不可思議, 話已讓到這一步, 對方竟然還如此傲慢, 便豎眉冷笑:

“衡玉姑娘也是為人母親的, 天下父母,哪有不希望自己的兒女好的?俗話說,'寧要大家奴,不娶小家女', 何況這座連小家都算不上的勾欄養出來的女兒?”

“你要真為這孩子好, 該叫她往高處走,怎忍心她在這銷金窟裡蹉跎一輩子?”

薛雪榮訓起人來,聲色俱厲, 自有一番威嚴。可衡玉動也不動, 仍然屈腿倚著蹋,抽著煙,眼裡含笑:

“這話說得對,你我都是為娘的,事事該為孩子考量。”

“不過,想到女兒送出去, 是給你家給人當個暖床丫鬟, 千條規矩拘著, 別人在頭上踩著, 倒不如在這里呆著, 自個兒地盤上做個花魁, 這裡的人,哪個不敬著她,捧著她?可不比到你家受罪來得舒服。”

印三娘在一旁看,心裡只竊笑,面上攔架:“玉姑娘,別這樣說話。”

薛雪榮怒道,“盛家在金陵是何等地位,隨便拉出個伙夫,胳膊上都纏著三兩圈足金。人人擠破頭往裡進,你竟說來我家是受罪!”

“好,規規矩矩進了世家門是受罪,讓你女兒給那麼多男人當奴家,一輩子給人戳著脊梁骨抬不起頭就好了?”

未料此話說出來,兩個沒廉恥的女人對視一眼,一併笑得花枝招展,前仰後合,眼淚都迸出。

衡玉道:“夫人,你一輩子也就嫁著一個男人吧,出嫁從夫,抬不起頭?我南南日後是讓男人哄著捧著,拿她的鞋子做酒盅的。且不止一個,是很多個。至於抬不起頭,這座房子裡抬得起頭就行了,要那直直的脊梁骨何用,出門扛天下,輪得上個瘦馬?”

薛雪榮又氣又臊,在笑聲裡漲紅臉,真是妖魔!

想走,又覺得平白給兩個妓子譏笑一通,回去定然咽不下這口氣,再看印三娘忍笑的眼睛,疑心這兩人一唱一和,故意給她難堪。

她非得將這局扳回來,又想,如今自個兒地盤上跳得歡,等到她女兒進了別人的門,還不是任人拿捏?

她低頭撫袖,淡淡一笑:“好,那就讓她做妾。名分給了,但不得明媒聘娶,別人不問,不能說起。”

印三娘笑著笑著,笑不出了,慌張看向橫玉。

衡玉懶懶抽煙,面上沒有一絲訝異,垂著眼皮道:“好,就這麼說定。”

“玉姑娘!”印三娘坐不住了,急使眼色。

衡玉熟視無睹,抬手,把木棍似的立在身邊的丫鬟一推:“去把南南叫來,換身能看的衣裳。”

薛雪榮喝茶,暗自鬆了口氣。

印三死死娘盯著衡玉,眼睛變得血紅,好半天回過味來,喉嚨裡發出沉沉一聲冷笑。

初始時衡玉硬提讓衡南做妾,她還以為是為了難為薛氏,所以不曾阻攔,不想一場假戲轉眼做了真,快得跟陣風似的,她才是那個做了棋的傻子。

印三娘捏皺帕子,陰狠道:“好姑娘,好,真好,這些年,把我都騙過去,你煞費苦心,她未必領了你的情!”

衡玉淡淡抽著煙,一句不應,只看向窗外桃枝。

屋子裡,衡南讓三兩人抓著、按著,也像那貴婦一樣,套上里三層、外三層,頭髮沾了水,讓一雙手搓著,用力往後梳,她掙扎,落了髮絲,妓子們心急,重重拍了她一下:“扭個什麼!”

衡南冷笑:“什麼玩意兒就把我賣了,也沒問問我樂不樂意。”

妓子眼眶紅了,扯著她的頭髮:“給臉不要臉,得了生路,還不快死命跑!難道你想留在這裡,以後一輩子給萬人騎?”

衡南猛地一頓:“不想。”

她乖順了,柔軟了,這十五年來從未如此乖順和柔軟過,新衣,新鞋,料子新得硬挺厚重,手裡還提了三個盒,前兩個裝了她的發釵耳墜,最上面的那個裝了幾塊點心——怕路上餓。

“衡南是麼?”外面等她的貴婦,上上下下打量她,像是在檢查新買的貨品,抓住袖子一拉,拉到身邊,聲裡帶著些憐惜,“來,以後我就是你婆母了。”

衡南聽得三心二意,余光看著門。

雕花的門是閉著的,這多年來,總是這樣生疏地閉著的。

“南南,南南!”幾個人一塊兒來攔她,沒捉住,她推門闖進去,滿頭的珠翠直晃。

那女人就坐在窗邊抽煙,袖子下一截枯瘦的手腕。窗外的光蒼白,照在她冷漠的眉目上。煙桿子裡煙霧在飄,其餘一動不動,像嵌在牆上的畫。

“我要走了。”衡南站在門口看她,眼睛很黑。

衡玉頭也沒回,向後疏離地擺了擺手。

衡南提起裙子,咬牙轉身就走,可大門有封印似的,邁出這步,一股陌生的懼意從腳底往身上湧,把蠶蛹拉出蠶繭,大概是這種感覺。

她猛地回頭了:“我得空了,回來看你。”

衡玉看著窗外,忽而伸手揮了揮霧氣,笑了:“你當這勾欄院是什麼好地方?”

她道:“出去了,就甭回來了。”

衡南咣當關上門,對著門呆站了半天。

門縫裡擠出來點殘餘的幽香,飄過即散。

*

薛雪榮一人出門,回來的時候盛家少爺就多了一門妾室。

妾室一路上讓人拉著袖子,低頭疾步,避著人,穿過一重院落又一重院落,塞進房間,閉上門。薛雪榮自個兒出來,急著找家主商量。

盛琨聽聞,大發雷霆,無非是怪她做事不經腦子,薛氏正在屋裡,低聲下氣地向他解釋:

盛君殊以後總歸要有妾室,早納晚納不都一樣?立妾文書還沒寫,只要把衡南藏在家裡,不使之見人,時間大可篡改在婚後。

此事無憑無據,若是別家大戶,說不定就把這樁婚賴了;盛琨偏是個正經人,妻子已經向人承諾,哪怕對面是個妓子,他也不能不認,於是咬牙吩咐下人:“去,給她拾掇間房間,撥幾個人伺候,歇幾天,後日一早給老太太奉茶去。”

薛雪榮緩聲道:“不急,不急。”

“不急什麼不急?”盛琨呵斥道,“瞧你這事做的,也不同人商量,就是現在準備也得明天才妥當,今天晚上你叫她住在哪裡?在哪吃飯?”

薛雪榮低聲下氣道:“叫她先住哥兒房裡。”

盛琨大怒:“急也不是這麼個急法!”

“不是急。”薛氏訕訕,“此事沒同君殊商量,先讓他們熟悉熟悉也好,也能順帶試試這丫頭的本事。”

衡南正坐一個凳子上。

盛家少爺的房間非常大,獨他一個人,就有一個小廳,一個臥室,一個書房,一個廚房。小廳緊鄰書房。這房間跟她們那兒的房間不一樣,屋裡敞亮,闊氣,連家具都是大一號的。

桌面很寬,瓶裡插著帶露紅梅,烘得滿屋暖香。一個凳子,柱角雕花的,就把她整瓣屁股托住了。

面前放了一隻琉璃碗,水里漂著紅色花瓣,不是喝的,她知道是洗手的。水已經涼了,她坐得挺安生。

薛雪榮把她一個人塞進來時,她整個人緊張得毛都炸起來了,渾身充滿抗拒,薛氏抽了半天,才把胳膊從她手中抽出來,罵了一句。可是後頭的事情,倒很意外。

盛小公爺屋子里居然有十二個丫鬟,門一開,就像捅開蝙蝠窩一樣,無數人呼啦啦湧出來,接住了她手中盒子,脫掉外套,安頓在這個椅子上,手按在水盆裡,然後她們得了令,全都出去了。

這麼大的房間,轉瞬就空了。一點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書房裡,翻頁聲。

進來時看到一道瘦削挺直的側影坐在案前,現在還坐在那裡。屋子裡下子少了十二個人,他好像完全沒覺察。

對著十二個年輕的丫鬟都硬不起來,衡南譏誚地想,真是完全不行。就是因為完全不行,薛雪榮才發了瘋,跑到勾欄去搬救兵。

她這一輩子,居然一下子就從萬人騎跌到了另一個極端。

可她又想,這樣也不賴。男人們,穿著衣服人模人樣,脫了衣服都很醜陋,那還是不要脫的好。

下巴往桌上一枕。書呆子也有書呆子的好處,她不需練琴棋書畫,也不用曲意逢迎,他看書,她就睡覺,一睡一下午。

但桌子上實在很硬,瞇了一會兒,衡南揉起手腕和手肘。她餓了,解開提來的食盒,捻起一塊點心,但多年的訓練之下,她畢竟沒有在主子眼皮下吃獨食的膽量。

眼睛一掃,看見櫃子上放了一隻一隻碟子,伸手夠過來,把包裹裡的點心嘩啦啦地全倒進去。又打開櫃子找,抽出一隻托盤,下面一層,都是名貴的新茶。

衡南端著托盤進書房,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步子很穩,杯中茶麵都泛不起漣漪。

盛君殊背對他,坐在案前寫字。走近了才發覺,他的肩膀平直寬闊,並不是她第一眼看上去的瘦削。

只是他身材並不誇張,儀態又極板正,柔軟平展的衣袍順著座椅垂掛下來,才會帶著股疏離的文氣。

衡南將點心和茶放下,豎起托盤站在一旁,盯著看。

他吃一口,她就能吃了。

盛君殊覺察風動,右手邊多了點心,沒碰。

捏了點心,油漬會弄到書上,所以通常他唸書時不吃東西,出了書房洗手再吃。

但他這一下午未得人倒水,確實有點渴,但又沒有渴到讓他起身的地步,剛好得了水,他順手端起來喝了一口——馬上驚止。

是茶,濃茶。

他不喝茶,屋裡丫鬟都知道。他不禁側頭看了倒水的人一眼。

盛君殊有點迷惑。

眼前這丫鬟垂著頭,髮絲柔順,低眉順眼立著,身量還有點不足,眼角那一尾挑起的雙褶,艷得很陌生。

盛君殊想叫她把茶倒了,但——她叫什麼名字來著?

他按了一下眉。

他智力拔群,但只對知識。生活中的事情,他一向糊塗,記不住屋裡丫鬟的臉和名字是常有的事。

但不加稱呼,未免有些傲慢。

算了。

他看了眼茶,索性屏了屏息,湊合著一口氣咽乾淨了,繼續看書。

沒看一會兒,身旁的人動了。她噌噌出了書房,過了一會兒,又噌噌地回來。

余光瞥見手邊又多了一滿杯滾水濃茶。

“…………”盛君殊用力翻了一頁書。

衡南等了很久,等得快餓昏了,盛公子只喝了第一杯茶,其餘的,一口沒動。

她後悔剛才沒把點心直接吃了,就是她全吃了,他也根本發現不了。現在好了,擺在他手邊上,反倒不好拿了。

得快點想個辦法。

閃著飢餓的凶光的眼睛,四處看著,最後落在他正要提筆寫的策論上,因餓得眼昏花,看了幾遍才看清楚。

論城市水災後安置,百姓哄搶食物,導致價格飛漲。盛公子寫得一手好字,遒勁不失秀逸。

“要懸貼告示?”

盛君殊頓了一下,他才寫了一行,覺得不妥,還沒揉,有人問出來,順著思路似的,他沒多想,順著接下去:“不是,我還在想。”

“想懸貼哪裡?告示上什麼內容?”她柔和地問。

衡南受過的教育,單刀直入地提要求是大忌,有求於人,一定要先引個話題。這話題必然是對方感興趣的,奉承得婉轉、熱絡了再提,這是本能。

至於能不能聊得起來,全憑各人本事。

“路口。告知大家物資充足,不必搶。”盛君殊應著,臉上卻沒有得色,而是皺著眉頭。他在想著。

衡南道:“可是識字的人沒有多少。”

盛君殊眉頭舒展,擱下筆,當是胸有成竹,但卻順口問一句:“你以為呢?”

“閉市。”

“閉市?”他不禁轉過來了。

這辦法極其激進,一看就不是他這個貴公子——這個皮膚白皙,眉目矜貴,瞳仁如冰雪擦洗過一樣乾淨的貴公子的路數。

“閉市,將物資集中起來,由郡縣給各戶分配。”

他越謙遜溫潤,她越要顯得直白鋒利,跟他做南北兩極。

“為什麼?”盛君殊果然專注地看著她的眼睛。

“因為……”盛君殊一手拉住她,順手給她搬了把椅子,緩聲道,“來,坐這兒說。”

衡南冷不丁陷進寬大的椅子裡,受寵若驚,伸手捏了一塊點心塞進嘴裡。

她低頭慢慢地嚼,心都在慌,盡量不顯出狼吞虎咽的急相,盛君殊看著她吃,竟然一點兒也不急,等得很耐心。

一連吃了三塊,衡南心情好極,連帶著看眼前的盛公子都順眼幾分。

“因為……”她拿手背擦了一下嘴,“就算你發遍告示,說物資充裕無需哄搶,城中人也不相信,寧願聽信傳遍城中的謠言,越是搶,越是缺,越是缺,越是搶得厲害。”

盛君殊認真聽著:“聽你的意思,郡守公告沒什麼作用。”

說起來,男人總愛議朝政,議到了花樓,逼得妓子們也得熟習時事,方便接話。朝政之事,衡玉總逼著她在屏風後旁聽,她總亂跑。

……幸而她記性好,學舌也能學一兩句。

衡南斂目:“自耀宗以來,惠州貪官污吏頻出,苛捐雜稅不斷,那次水患處理不及時,死傷無數,百姓如驚弓之鳥,說句實話,郡首已失民心。”

“而且,即便是有效力的公告,仍舊不比謠言快和廣。百姓之所以為百姓,就在於愛信謠言不信公告。倘若百姓都信公告而不理謠言,他們早就入朝做官去了,誰還教郡首管著趕著?”

盛君殊登時讓她逗笑了。

他總算確定此前沒見過這個面孔:“你——是不是新來的丫鬟?”

衡南極快地蹙了一下眉,抬起無辜而嬌美的一雙眼:“公子,我是你新娶的妾。”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