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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邪 第41章 星港(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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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羽摘雕弓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4-08-26 16:20:00 来源:搜书1

黎向巍身形矯健,頭髮染得漆黑,唯獨笑的時候,眼角紋柔軟細碎,顯出幾分老態。

“冒昧問一下,尊夫人是什麽病過世的?”盛君殊問。

黎向巍的神情立變,瞥過來的眼神不自知地帶著幾分責怪。盛君殊順著他的眼神看去,小姑娘黎沅正坐在白布覆蓋的床上,低著眉眼玩手機。

盛君殊攬住黎向巍的背,退出門外。

“阿蘭四十二歲患上妄想症。”黎向巍在走廊壓低聲音解釋,“抱歉盛總,不想在孩子們面前舊事重提。”

盛君殊擺手。心裡思忖,官方報道中金耀蘭因病過世,想到病死前還有精神問題。

“越來越嚴重,就隻好住院,八年前,病情好轉,就把她接回家來,回到家沒兩天……”他指指胸口,“心臟病,去世。”

“哦。”盛君殊應一聲。倒還真是因病過世。

“盛總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盛君殊驚奇:“你請我來難道不是為了解決你太太的問題……”

黎向巍倉促看了他一眼,眼珠在走廊暗處閃亮。

他這一眼非常奇怪,好像毫無防備地被人揭穿、點破什麽,尷尬中帶著狼狽:“我……我想她應該不會。”

“她去世已經五年了。”黎向巍似乎覺得把“解決你太太”這種話直接放在台面上說,太過無情,因而極力地掩藏,“應該不會,不會的。”

“那不一定。”盛君殊給他寬心,“人不平,氣凝而生鬼,憂怨之氣一團,就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拍了拍他肩膀,“黎總不要有什麽包袱,你都大老遠請我來了,不是嗎?應該有過自己的考慮吧。”

黎向巍六神無主,似乎還是沒做好準備:“先過生日,過完生日再說吧。”

衡南走到妝台前坐下。

妝台之上,雕了卷曲花葉的橡木鏡架,框出圓形的鏡。鏡角繪有掉了半面漆的竹葉。偏白的弱光下,鏡面上落滿了粉塵。

鏡子裡映出半個床角,床上坐了個藍色鑲金旗袍的女人,細腰,胳膊修長,肌肉順著骨骼凹進去,低眉側頭,看不清臉,一下一下順著濕噠噠的發。

心口宛如有人用重錘猛敲一下,衡南一凜,再看鏡中,坐在床上的是穿著鴉青製服裙的黎沅,小姑娘雙腳叉開伸長,還無趣地打了個哈欠。

“……”衡南站起身,煩悶地撥開窗簾,往窗外看。

外面飄了小雨,空氣濕潤。微緲的霧氣中,能俯瞰道黎家的花園。花園裡有一排細細的柿樹,墨綠的葉片下星星點點地掛了橘黃的果。

一個中年男人披著黑色雨衣,他手裡拿著噴壺,一棵一棵給小樹驅蟲,拈著葉子來回翻看,動作小心溫柔,一棵樹都要看好半天,像對待自己的兒女。

挾著雨的風吹來,將他雨衣帽子向後掀開,打了發蠟的頭髮不一會兒沾滿雨水,塌陷下去。

衡南認出了這個人:“……薑行?”

“是薑秘書。”黎沅不知何時走到了衡南身邊,抱臂,沒什麽表情地往下看,“他真的很喜歡那幾棵樹。”

衡南扭頭看著黎沅稚氣未脫的臉。

衡南的瞳孔很黑,看人的眼光又生又直。黎沅順著衡南的目光往下,看到了自己鎖骨上的一小塊紅痕,立刻慌亂地拿領結遮住。

被窺破秘密似的,她也迅速地向衡南脖子上看。

脖頸玉白,毫無瑕疵。黎沅臉色漲紅,報復地問:“跟有錢男人結婚爽嗎?”

“特別爽。”衡南揣著口袋下樓:“你努力嫁個有錢男人,也不用念書。”

黎沅:“……”

第二天,黎向巍的生日宴如期舉行。

在這之前,黎江看著女傭將客廳和餐廳的每個角落打掃乾淨。他有點強迫症,完全廢棄的壁爐和水晶堆砌的燈座,也必須擦拭一遍。

傍晚,小型樂隊調試提琴,咯咯吱吱的聲音嗡動;黎江推了下鏡架,面色微沉地從他們身邊快步走過,攬住廚師肩膀拍了拍,在他耳邊叮囑。

黎浚則揣著口袋站在門口,燈光落在他嘴角挑起的意味不明的笑,別墅門口過聖誕一樣的彩燈閃爍。

為了晚宴,薑行的頭髮梳得整齊後貼,耐心地躬身,顫抖手指,為仰起脖頸的黎向巍系好領結。

客房裡,盛君殊撥起衡南的頭髮,將裙子背後的拉鏈拉到了頂:“好了。”

他抬起頭,落地穿衣鏡中的師妹正垂著眼漫不經心地塗口紅,黑裙,瑩白的皮膚,豔麗如血的紅。

他不熟悉衡南這樣的神態,莫名有點慌亂,仿佛有什麽脫出他掌控:“衡南?”

“嗯?”她抬起頭,熟悉的黑眸同他對上,那種古怪的心慌才迅速消弭。衡南輕輕把他推開,鬱悶地拎著一隻鞋開始單腳蹦:“快,鞋找不到了。”

盛君殊彎腰看了一眼床下,歎氣,伸臂把倒在床底的另外一隻高跟鞋拖出來。

鞋子拿在手裡,讓盛君殊驚了一下,跟很細,差不多七八厘米,跟踩高蹺一樣。

衡南奪過去,扔在地上穿,穿得搖搖晃晃,自然地一把抓住他當扶手,盛君殊反手握住她手臂,掌心溫熱。

衡南試圖金雞獨立抬了下腳,放棄;又彎腰,按住臀後翹起的短短裙擺,讓盛君殊喝止:“別蹲了,站好。”

他提了提褲腳,蹲下去給衡南扣這難搞的鞋帶。

衡南這個角度,只看得見他漆黑的發頂和兩肩正裝的褶皺,陽炎靈火安靜地燃燒。

盛君殊沒系過這種搭扣,低頭研究了半天。手指摩挲過腳踝,癢意順著衡南的尾椎骨爬上去,衡南條件反射地向後一抽腳,絆住,慌亂之下猛扶住盛君殊的腦袋,好在他一把抱住了她的腿,定住了她。

兩相分開,盛君殊含著怒意,扣搭扣的動作重了很多。真的,如果師妹不是女的,他剛才絕對拎著腿倒吊起來暴揍一頓。

衡南默了半天,俯身把他被按掉的那一綹頭髮小心翼翼地搭回發膠的造型上,弱弱地解釋,“……是你弄得我太癢了嘛。”

說得半是含糊,半是膽怯,後半句腔兒墜下去成了氣聲,弄得盛君殊身上也癢得打了個哆嗦。

盛君殊站起來,衡南正仰起下巴看他,用視線一比,絨絨的黑頭髮向後散落:“怎麽還沒你高。”

盛君殊驀然笑了,垂眼看她:“你多高。”

“一七一。”

“正常,你踩十厘米的高蹺都夠不上。”

衡南哼了一聲,撂下他走了,開始在屋裡踩高蹺。邊走邊對著鏡子欣賞自己側開叉下露出的大腿。

盛君殊理解不了她這愛好,迅速地整理領口、袖口,打好領帶,衡南又踩回到眼前,揚起下巴:“師兄,你這個領帶像賣保險的。”

盛君殊:“……”

“來,你選一個。”盛君殊把帶來的領帶攤開給她看,不太自然地把脖子上那根抽出來,“選個不像賣保險的。”

衡南選了一條,開始給他打領帶。盛君殊覺得她可能不太會,兩手捏著領帶遲疑半天。

“從這穿過去,對,再從這繞過來,很好。”他不動聲色提醒。

衡南在他的指導下,用他學會了打領帶,看著鏡子裡的他發了會呆:“師兄,你平時怎麽不打領帶?”

盛君殊仰頭,松了松領結,她弄得太緊了:“太勒了,老感覺被人掐著脖子。”

“可是你打領帶很好看。”

“……”盛君殊不習慣,想了半天,沒想出話來接,推著她的背出門,“快出去吧。”

窗外夜色深沉,彩燈閃動,歡快的弦樂已經回蕩在客廳。

黎浚正擁著兩個穿長裙、披皮草的女人進來,皮草毛尖兒根根挾著門外的冷氣。兩人一路和黎浚說話,捏緊手袋,回頭熱絡道:“也就帶了塊表,沒什麽新東西給你爸爸。”

另一個理著發梢:“我倒是比二姐還不如,拎了瓶酒,都忘了你爸爸早就戒酒了。”

黎浚把她們手袋接過,讓在座位上:“酒不喝,還可以送人嘛。都是一家人,要什麽禮物,能來就是最好。”

兩個女人都笑:“小浚長大了,真懂事,我要是你媽媽,做夢都能笑出來。”

黎浚低著頭,笑笑不語。

金家已經倒勢,金耀蘭的兩個妹妹都是低嫁,這些年過得不如意,都是靠姐姐姐夫接濟。為了過得好一點,和黎向巍維持著相當親密的關系。

“姐夫。”

“姐夫。”

“來啦,我兩個小姨子。”黎向巍坐在主位和夥伴攀談,回頭點點她們,眾人相互招呼,一陣嗡嗡。

黎向巍今天身穿特別設計的主題西裝,半個刺繡金龍盤踞在胸口,龍須擺開,栩栩如生,讓人眾星捧月圍在中央,頭轉來轉去,話說不過來。

黎江端著燭台過來,燭火的兩朵火焰跳動在他的玻璃鏡片上,見了盛君殊挽著衡南艱難下樓,淡淡笑了一笑,將他們讓到席上,俯身安靜地將蠟燭擺上桌。

位置略偏,盛君殊替衡南拉開椅子,旁邊坐的是低頭髮呆的薑瑞。薑瑞惴惴不安地回頭看了一眼,驟然見到個膚白紅唇的小姐,一時忘記挪開目光。

衡南瞥了他一眼,落座,目光落在旁邊的空位上:“這兒坐誰?”

薑瑞看見了盛君殊,後知後覺認出這兩人是誰,意識到盯的是別人的太太,漲紅臉別過頭:“是黎沅。”

座位和薑瑞、黎沅這些小輩排在一起,比較自在。

那邊熱鬧,這邊冷清,衡南開始無趣地吃花生,纖長食指撚破皮,一顆一顆往豔紅的嘴裡送,睫下眼珠閃爍。

盛君殊看了看這冷豔的側臉,倒有點欣賞師妹這股安之若素的氣質。

小提琴手側枕琴托,歡快的柴可夫斯基D大調結束,嗡然一聲收稍。掌聲哨聲頓起,熱情的氣氛達到高點。

廚師開始忙碌地開胃小點上桌。黎浚托著修長的紅酒瓶,毫無架子地穿梭在桌側,挨桌加酒,貼頭笑語。

黎江在倒酒的清脆響聲中征詢了黎向巍的意見,拍了拍手,餐車上推出了一大塊老人最喜歡的八仙壽桃蛋糕,單是一顆豔紅的仙桃就有碗大,看上去喜氣,蛋糕上還寫了“福如東海”四字。

黎向巍新奇地看了黎江一眼,與身旁的薑行對視,再嘖嘖稱奇與遠方的客人交換眼神,眼裡帶著笑,似乎在無聲地與眾人驚歎“這孩子還能有這份心意”。

黎江規矩地站著,頭稍低,面上謙虛,不露喜色。

蛋糕上插了細細的蠟燭,燭淚已經流淌,小小燭火被風吹得搖曳,在燈下不顯。

黎向巍笑呵呵地轉過頭:“這個,關燈看吧?”

眾人附和壽星:“好,好,關燈許個願。”

富麗堂皇的水晶吊燈次第熄滅,桌中央的餐燭閃爍著,照亮客人胸前的一小塊衣襟。

遠遠能看見蛋糕上的幾點抖動的燭光,宛如飛越森林的螢火蟲。

幾聲“噓”之後,大家都安靜下來,黎向巍的聲音傳出:“今天,真是感謝各位能參加鄙人的生日宴會……”

衡南向椅背靠去,左手緊緊抓住盛君殊溫熱的拇指,右手臂搭在了右邊的空座位上,心裡微微疑惑。

難道他們都沒有一個人發現……

“黎某在這裡許願……”

“呀!!!”

一道女聲尖叫劃破黑暗,叫聲尾音撕裂,像是拿電鋸摩擦金屬,簡直不能稱之為人的叫聲,桌子似乎都顫了幾顫。

黎浚手裡的紅酒瓶“嘩啦”一聲碎在地上,玻璃片和冰涼的液體四處飛濺。又引起了新一輪的尖叫。

凳子刮擦地板的刺耳聲音,瓷盤破碎的炸響,刀叉墜落的脆響,登時炸開,似乎什麽笨重的東西“撲通”倒地。

仿佛冷氣櫃出來的風席卷,呼咻而來,瞬間將蛋糕的蠟燭全部卷滅。

一陣荒腔走板、斷斷續續的衰弱提琴聲,隱隱從天花板的方向傳來。

四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窗外的月色便是慘白,慌亂的、顫抖的喘息和咽口水聲中,似乎聽到另外一種刺耳的聲音。

高跟鞋跟撞在樓梯上,從上往下,聲音鈍而笨重,不像是走路,倒像是跳,像是拿刀一下一下、毫無感情地剁碎案上的大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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