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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邪 第84章 舊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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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羽摘雕弓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4-08-26 16:20:00 来源:搜书1

近看,男的外套拎在手上,襯衣背後大片乾涸的血跡,褲腳蹭著一道一道的泥沙;女的外套多處磨破,邊走邊低頭從露白絨處揪出了一片鴨毛,結果拽出了一連串羽絨,她伸出一隻漂亮的手從容拂去。

總而言之,形容狼狽。

這裡不下雪,月下沙灘和海浪都是銀白色,空無一人的曲折岸線上,鷗鳥在遠處啼鳴。

“海挺漂亮的吧。”盛君殊問。

衡南縮在黑色羽絨服裡:“嗯。”

年終工作最忙的時候,盛君殊原本也考慮過休假要帶著衡南去海邊走走。

“鞋怎麽回事?”盛君殊站定,看著她腳下。恰巧衡南一抬腳,靴子的牛皮低和殼子分開,軟踏踏半垂下來。

“……”衡南瞭了一眼,在地上用力踩了兩下,“剛才踹玻璃線崩了。”

盛君殊盯著她的鞋,似乎憋了點笑。一手切在她背上,一手摟住她膝彎:“來。”

衡南還沒反應過來,就掙扎著讓人掉了個個兒,一雙腿騰空起來,垂在男人臂彎下。

半身用力支起來,突然想到他背後有傷,才不敢亂動了,風把她一縷頭髮吹到臉上,抓著他手臂,襯衣下緊繃的肌肉炙熱:“我不用你抱著。”

盛君殊把她往上顛了顛,邁腿往前走:“你又不沉。”

走了一會兒,衡南問:“忘了問了,白雪怎麽死的?”

“觸柱。”盛君殊目視前方,言簡意賅,頓了頓,低頭看她,“怎麽了。”

“沒怎麽。”衡南漠然捋了一下頭髮,“反正覆巢之下無完卵。這樣也好,至少沒吃多少苦。”

盛君殊不想接這句話。

但又他不得不承認,衡南說的是對的。

師妹的蒼白的臉仰起來看著他,看得很專注:“師兄,是不是覺得我很冷漠。”

她這麽看著他的時候,像一朵隱在霧中的銀蓮,花瓣上凝的全是霜雪。

盛君殊低頭親了她一下,衡南快速而難堪低別過頭去,銀蓮猝不及防覆蓋一層紅。

“別總想這些沒用的。”盛君殊向前走著,氣息微亂,白霧漫上來,漫過眼睫。

這雙眼睛很黑,剛硬銳利,像打磨了無數次的玄鐵,“說出花來,過去的也已經改變不了。”

他的思維比較直線,眼下重要的,是先找個棲身的地方。

盛君殊走到山下,站在石頭上望了望,側過肩膀,從石縫中靈巧地鑽進去,雙肩陽炎靈火搖曳,向上竄出一朵一朵橘色的火星,消失在空裡,照亮了嶙峋的石壁。

盛君殊矮身鑽過石橋,空間陡寬,眼前是個遮風避雨的石室。

“山下還有這個地方。”衡南跳下來,踩在一地枯葉上,離了陽炎體,寒氣從尾椎骨爬上來,下巴頦不受控制地打顫。

盛君殊彎腰四處收集墜落的樹枝,兩掌相合,劈裡啪啦折斷,利落地扔做一堆:“以前下山歷練,來不及回去,就在這裡湊合一宿。”

堆夠了,手指一引,篝火轟然亮起,火光跳躍在衡南蒼白的臉頰。

盛君殊拍拍手上灰塵,見師妹抱膝坐在火前,冷得嘴唇發白,立即挨著她坐下,將她攬進懷裡:“好點了麽?”

師妹這個至陰體質是個大麻煩。

“師兄。”衡南靠在他懷裡,瑟瑟發抖地說,“今天你削掉的那輛車多少錢?”

提起這個,盛君殊有點難過。

他難過不在於價格,在於那車出廠隻開了一次,是浪費了輛新車。

“……反正沒轎車貴。”

“哦。”衡南垂下眼。

兩個現代人,手機沒電,行李落在車上,如果有一張遁地符也好,偏偏兩手空空跳了車。

在盛君殊過去的千年歲月裡,很少有這樣被動的時刻。

其實湊合一夜倒也沒什麽……

就是沒法洗澡。

盛君殊在褲子口袋摸了摸,摸出了一包濕紙巾撂在地上,松了口氣。

衡南說:“師兄,你傷口……”

盛君殊反手摸了摸後背,血已在衣服上結了硬塊。

“我來。”

衡南繞到他背後,十指捏住襯衣,一點點地揭下去。脊背上隆起的筋脈夾出一道窄而深的腰線,幾處扎傷和擦傷混在一處。

她拿濕巾,小心地把混雜在傷口中的沙礫剔去。

背後的觸感冰涼,師妹的動作過分小心,一點不痛,反倒弄得他有點癢,背後沁出了一層薄汗。

一陣熱氣貼近耳畔,原來的她小心地繞過他的傷口,輕輕環住了他的脖子,她的指甲修剪成光滑的橢圓形,印著他的皮膚,細微的刺痛,指腹卻冰涼柔軟。她竟然在撫摸之前那道舊的疤痕。

摸得極其小心,迷戀,好像觸碰一塊昂貴的玉石。

“衡南。”盛君殊忍不住按住她的手。

如果師妹故意拿他玩笑,他還能一本正經拒絕。

可他受不了這種自然流露的喜愛。

這讓他膨脹太過,進而心生惶恐,好像偷竊了別人的東西,總有一天要還回去。

盛君殊猛然閉眼,睫毛一顫。

她咬在他後頸上,橫衝直撞的,生澀的而熱烈的痛。

衡南咬完了,坐定,想找塊乾淨的布包扎一下傷口。

目光逡巡,盛君殊這件衣服他肯定不可能讓她撕了,她想了想,想起自己也穿了件貼身的襯衣。

窸窸窣窣地脫去外衣,然後是起著靜電的寬松毛衣,裡面一件閃光材質的襯衣,扣子扣得很近,領子是兩個小小尖角。

還沒解開扣子,他驟然轉過來,猛地揪著她的領子一提,坐在他腿上。

衡南仰著脖子,能看見他的發頂。低頭,他正用手指好奇地撥弄領子的尖角,似乎覺得很可愛,然後壓著她的脊背,吻住了領子上那一小塊脖頸。

篝火亂晃的山洞裡,衡南攀著他的肩膀,手指蜷起,忙亂低頭,地把唇湊過來,忙亂的接吻到一半,盛君殊停了,再三隱忍,轉頭輕輕咬了一下她的耳尖:“差不多了……一會兒沒地方給你洗。”

衡南不肯下去。

盛君殊覺得這樣抱著師妹倒很暖和,她也不冷,索性單手抱著她,拉過衣服往她身上一蓋,撫摸她的頭髮:“累了就睡。”

衡南不認床,隻認他,伏在他懷裡,讓他摸了兩下,不一會兒便呼吸勻沉。

他將衣服鋪好,把師妹放下,自己也躺在身旁。

閉上眼睛,心頭沉沉卻地壓著很多事情,毫無睡意。

張森做他的秘書有一千年了。

這樣算來,他和張森在一起的時間,比他和師弟師妹在一起的時間還要長得多。

一千年朝夕相對,都不足以讓張森明白他是什麽樣的一個人。

而身邊的人早就心中含怨,這些年來,他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他做人,眾叛親離,是否太失敗了?

白雪面容浮現在眼前。娃娃臉,杏仁眼,一派天真的相貌,息怒哀樂都掛在臉上。他心中有愧,無數次回憶起這張臉,他總想把這張臉銘刻在心裡。

——師兄對不起你。

可是這份記憶,還是漸漸地模糊了。

過了太多年,說過太多次對不起。年輕氣盛的驕狂是最大的無知,事實上他總是很無力,比如白雪觸柱,衡南墜崖,子烈半途而廢,簡子竹殞身,牌坊碎裂,垚山傾覆。

除了徒然留下一條命,這些沒有一樣他能阻攔。

他的文學武術根本隻學了個半吊子,短暫的練功生涯就結束了,師門都不在了,他存在的意義究竟又在哪裡。

他花了一千年日夜修補著一隻破船,夜以繼日地追趕著這個意義。

但他沒有想過,也許這本身就沒有意義。

在白雪觸柱再無輪回的那一刻,這船就再也修複不了,一切都結束了,垚山已經完蛋了,絕於丹東掌門。所謂的起航,只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幻想。

可是,如果大師兄沒有意義,盛君殊又有什麽意義呢?

“師兄。”

盛君殊怔了一下,拉回神智,衡南在他懷裡不安地上下蹭著,一聲一聲,急促而含糊,“師兄,師兄,你等等我,等等我……”

這是做夢了。

火燒得劈裡啪啦,他按住衡南的手,蓋好了滑落的衣服:“等,師兄等著你。”

低頭見衡南濃密的睫毛簌簌地抖,嘴唇彎起,罕見地露了股沒有刺的嬌態,也不知道夢到什麽。他撐起來拍著她,在搖曳的火光中,順口問:“等你幹什麽?”

“等我拿劍。”衡南仍快意地笑著,“我為你死。”

盛君殊望定她,沒有動。

他一千余年的人生裡,在人生的最谷低,一劍碎寒江,破空而來,錚然一響,霹靂弦驚,定在他面前。

那是一句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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